白珞站在博古架后面,后背紧紧贴在墙上。妘彤在通天塔中收藏的珍宝良多,放满了一整排架子。灰袍天枢颓然地坐在白珞脚边,身旁是被他自己扯下的零落的头发。灰袍天枢把自己的头皮扯得流出了血,鲜血自他的眼眶流过,原本赤红的双眼看上去更加可怖。
博古架前,天权星君倒在血泊之中,鲜血从博古架的缝隙下缓缓流向灰袍天枢的脚边。天权星君断了气,但一双眼睛仍然圆睁着带着恨意,透过博古架的缝隙瞪着灰袍天枢。
忽然传来哒哒两声,从两个鎏金的龙凤盘间,白珞看见玉衡星君哆嗦着往下跑了两步。玉衡星君还未从七层走到六层,身后暗影又至。站在玉衡星君身后的天璇星君飞扑过去,那道原本要贯穿玉衡星君的黑影骤然贯穿了天璇星君的胸膛。
玉衡星君脚步一顿,只见天璇星君就从自己脚边的阶梯上滚了下去。
玉衡星君:“二哥!”
天玑星君原本怀里抱着开阳星君,如今见天璇星君也遭了难,心神大乱。他双目赤红地看着天枢星君:“大哥!你竟然如此暗算我们!”
天枢星君早被那诡异的暗影骇住。原本想将这幕后之人引出来,来个瓮中捉鳖。却不想现在竟然是自己被关在了这瓮中!那人明明是伏羲风氏,却使得这等妖法!
白珞站在博古架之后这一次看得清楚了些。方才那道暗影不是什么人,而真正是一道影子。就似镜花水月之术幻体出现时那样,这影子是未幻化而成的幻体。施术者灵力高强,能自如地控制幻体幻化。
白珞向外走了几步,站在博古架的侧面,这里能更清楚地看到通天塔里的情形。这通天塔里十五人,施术者的灵力强盛,除了妘彤难对付点,但七星君是文臣,除了七星君外,只剩下八个沐云天宫的小厮奴婢,以施术者的灵力想要杀光这通天塔里的所有人都不是问题。
何况玉衡星君在通天塔下了血魂印,这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援兵也进来不了。想要血洗通天塔占尽优势,他又何必如此故弄玄虚?
风陌邶此人素来高傲,现在为何装神弄鬼还要自降身份用妖法邪术?
白珞紧紧盯着通天塔里的动静。总觉得脑海中有一丝若隐若现的线条,但却怎么也抓不住。
显然妘彤也想通了其中关节。她从柱子后面一下子走了出来:“这里的所有人,一个也不许走!全都过来!”
杀人的是幻体,那么本体必然就在这通天塔里。通天塔里一共十五人,只要一一盘问一番,找到真凶并不是难事。
妘彤那面具之下面容再无一丝妩媚。她在手里聚起火灵流。只要有一个人有异动,她手里的火灵流便会将那人烧成焦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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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玑星君与玉衡星君站在台阶上抬头看着妘彤:“你究竟是谁!你到底想怎么样?!”
妘彤低头冷冷地看着天玑星君:“想要活命的就过来。”
玉衡星君还未从开阳星君与天璇星君的意外中恢复过来,他颇有些呆愣地看着妘彤。天玑星君咬咬牙,将玉衡星君一把扶了起来,走上前去与天枢星君与妘彤站在一起。
一靠近天枢星君,玉衡星君忽然暴起一下子扑了过去。天玑星君一把拽住玉衡星君:“五弟,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
玉衡星君双目赤红地看着天枢星君:“总有一天,你会有报应。”
天枢星君嘴角一颤:“报应?我们遭的报应还不够吗?”
妘彤不悦地皱了皱眉:“天枢星君,别忘了我们今日的正事。”
天枢星君上前一步,将玉衡星君与天玑星君挡在身后:“无论你们愿不愿意,现在我们都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
通天塔的人全部都走上了七层,站在妘彤面前的一共七个小厮与奴婢。妘彤从这七个人的脸上一一看过,这七人都是通天塔里她的近身小厮与奴婢。每一个人的样子妘彤都十分清楚。忽然间,妘彤皱了皱眉警惕地回头看着歌鸲:“你也站过去。”
歌鸲顿了顿,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妘彤:“你不信我?我方才可是与你一同躲在那根柱子后面的。”
妘彤冷道:“施术者灵力高强,镜花水月之术并不需要本体有什么动作。何况我记得我让你去打探血魂印时,你离开的时间有一些久。”
歌鸲讥讽一笑:“仙尊当真是谨慎。”
妘彤戒备地看着歌鸲。歌鸲耸耸肩,走到了那群小厮奴婢中间去。
其中一个小厮见妘彤神情凝重,显然是起了杀心。他腿脚一软普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求仙尊饶命!小的小的,真的不是那个鬼影子。小的跟随仙尊一直忠心耿耿……”
“忽”一阵烈焰自众人身侧一晃而过,猛地扑向那人,将那人裹挟在一片炽焰之中,凄厉地惨叫自火焰中传出。那叫声在最痛苦的时候戛然而止,像是一只虫子原本在火焰中扭曲,忽然有人用脚将那虫子带着火焰一起踩在脚下,将那虫子踩碎,将那火焰熄灭,只剩下一块还在冒着青烟的黑乎乎的东西。
妘彤淡道:“果然不是。”
蓦地,妘彤双手一挥,炽焰似两条火龙一般一左一右向那些小厮奴婢席卷而去,甚至是歌鸲!
白珞心中一惊,这些人都是跟随妘彤多年的人,妘彤竟然宁肯将他们全都杀死也一个都不放过!
惨叫声紧跟着传来。在那炽焰之中,一左一右跳出两个人来躲过了炽焰。一个是普通小厮,另一个竟然是歌鸲!
那歌鸲从炽焰中跳出来没有扑向险些杀掉自己的妘彤,反而转身向那小厮扑了过去!
歌鸲动作极快,那小厮一时不防竟然被歌鸲卡住了脖子,生生从七层向六层摔落。妘彤与天枢星君也紧随其后,向六层跳了下去。
歌鸲在落入六层时,被火烧得只剩薄薄一层的衣衫从身上落了下来,露出里面的黑色衣袍。那张歌鸲的人皮面具也随之落了下去。
白珞紧跟着跳了下去,一眼便看见那人左耳的一颗痣。
这人竟是神荼!
神荼转过头讥讽地看着妘彤。显然妘彤看清神荼也是一愣:“怎么是你?”
神荼挑起嘴角不屑地一笑:“你这个女人心还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