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一不认识这两个人,但从他们的对话和装束上来看,分别应该是里院和地府的人。
紧接着,她感到两股熟悉的气息正全速往这边赶来。
“见过秦广王!”老者站得笔直,然后对着出现在另外一侧的身影行了一礼,即使阅历如他,也不免有些激动。
秦广王对于这位老者也抱着敬意,还了一礼,道:“辛苦茅老了。”
说完,身形一动,出现在了小莲和乔哥身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道:“刚才你们说的炼狱,我从未听过,很感兴趣,能否说说?”
时信德则出现在了王曦和小一身前,而小红忌惮于这股强悍的气息,立刻躲回了小一身上。
摸了摸王曦的脉搏,内视了下他的丹田,时信德问道:“是他?”
一边问,一边眼神注视着乔哥。
小莲如临大敌。二人未出现时他们什么也没有感受到,可自从二人现身后,那两股强大的威压犹如泰山压顶一般,压在众人心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一时间思考的竟然是先回答谁的问题,根本生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
“是是我我留了他一命”小莲已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她只知道,刚出现的,这两个人很危险,下意识地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虽然王曦身上的伤的的确确是她造成的。
时信德点点头,背过身蹲下,开始为王曦进行治疗,嘴里却喃喃道:“薛晨怎么回事,这么慢?”
小一眼中散发出精光,一把抓住时信德的左手,道:“老爷爷,你能救王曦吗?他还没死,我已经帮他把血止住了。”
时信德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抓住的左臂,笑道:“这性子,还是更适合文斌来教。知道我是谁吗?”
小一打量着老人,觉得答不出来实在有些不礼貌,可她确实不认识啊,只是从先前的对话里知道老人应该是一位院长。
“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救了他,就是我的大恩人!哪怕让我”小一话没说完,就被时信德的手势打断了。
“这点,倒又像玉儿了”时信德开始凝聚灵力在双手,放眼望去,居然是将灵力幻化成了精密的手术器械。
持针器、止血钳、狗尾巴、线剪、组织剪时信德手中的器械不断变化,而最让人觉得神奇的是,这些操作并没有给王曦带来更大的创伤,只有在手术操作区域,那些灵力器械才会和王曦的身体发生接触,而其余的部分,就犹如穿过了王曦的体表一般。
“这活儿,就该弼司来做,老了,眼睛不行了,血管外科的活路太折磨人。”时信德专心致志地为王曦进行着治疗,根本不担心把整个后背完全地暴露出来。
但尽管嘴上这样说着,不到五分钟,他便完成了这在顶级外院医师中也需要花费数小时的手术。
“血管倒是吻合了,只是这贯穿伤就有些费事了,要不随便找点儿纱布塞上回去他们处理吧?张小一,你的包包里有纱布吗?”似乎觉得要把王曦的伤全部处理完毕有些麻烦,时信德向小一开口问道。
“啊?老爷爷你认识哦,没有,我看看,有,有些止血散,还有些,呃没了。”小一红着脸。
时信德大手一伸,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快把卫生巾拿来当棉垫用用,填塞进去完事儿,出门也不知道带点儿油纱,子渝怎么带徒弟的?”
时信德还以为小一不肯拿卫生巾出来是因为害怕卫生巾吸血,起到反作用。可显然时信德对自己的吻合技巧相当有信心,哪里想得到小女孩儿的那些心思。
有句话其实很对,在医生的眼中是没有性别的。里院,也是医院,里院的人,自然也是医生。
见小一开始小心翼翼地将卫生巾塞进王曦的贯穿伤,时信德站起身,拍拍手,嘱咐道:“别把他弄醒了,他现在一侧的胸腔已经和外界相通,负压不再,肺已经被压缩了。薛晨,正好你来了,快接手下这一摊子事儿。”
薛晨跑到时信德身边,弯下腰,双手扶在膝盖上方,喘着气道:“对不起,院长,您实在太快,我已经是最快速度了”
时信德点点头,道:“修习到最后,总免不了殊途同归,你要注重体质的淬炼了,倒不用外出进修,多向你家院长请教就行了。”
薛晨立刻站直身子,行了一礼,道:“谢院长栽培。”然后开始遵照时信德的指示接手了王曦的伤情。
“小姑娘,缓过神来没?”秦广王对着小莲道,同时提出条件,“我可以保他不死。”
他指了指乔哥。
小莲没想到风水轮流变,现在是自己需要在责任和同伴之间选择一个了。
“阳寿至少八十岁,下一世也保你荣华富贵,再远的,就自己修因果了,如何?”秦广王这种级别,对于这些小事儿,已经是言出法随。
话音刚落,乔哥的脸色已经不似刚才那么苍白,呼吸也稍微均匀了一点。
秦广王有些得意洋洋的望了时信德一样,意思不言而喻:论谈判,要先有底牌,而我的底牌比你的大。
这里的温度已经开始逐渐上升,在这大冬天的,这方寸间也已经开始有十来度了,秦广王根本没有时间来查魂。
他只有做出交易,用看似优厚的条件来换取事态的平息。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无本生意,即使天道无常,但对于这些小人物的命运的篡改并不会引起太过剧烈的反噬。
这种沉淀了千年的智慧,更多地是关注于怎么解决事件本身,而不是一昧地去求一个爽字。
而且他已经展现出了强大的实力和诚意,对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小莲关切地看着乔哥,有些动摇,她没有想到最后居然是这个结局。
乔哥恢复了些力气,有种深深地挫败感,道:“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时信德道:“你们口中的上仙,的确神通广大,诡计多端,甚至在我们里院的内应下,熟悉我们和地府的运作模式以及大体部署,但我想问一句,我华夏泱泱大国,人才济济,六扇门编制内有多少人他们知道吗?”
乔哥愣了一下,旋即想通了其中的深意,叹了口气。
六扇门的人论灵力灵识,远不及里院的医师强大,很多人甚至仅仅只有一只阴阳眼。就像里院之前未曾把巫作为重点关注对象一样,遗人和巫也未曾对六扇门投去过多的视线。
可一旦得到里院的通知,全力运转起来,那么整个川蜀大地所有的异象,便都会尽收眼底!
这才是真正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时信德看乔哥他们不说话了,继续道:“你们或者说遗人,想干些什么,我们会慢慢找到答案的。只是这次,你们真的选错对手了。你们在向整个世界宣战,而这个世界,包括了阴阳两界。我不知道他们对你们进行了怎样的洗脑,可你们想过没?就算你们成功了,又能怎样?一座里三院就让你们如此殚精竭虑大费周折,甚至拼掉了你们全族千年的家底,还有九座怎么办?我们会不会扩编?会不会出现里十一院,里十二院?甚至里一百院?就算遗人把里院全部毁掉,还有地府呢?想过没有?还有那不可揣测的天道呢!!?这些,你们上千年来就从来没有一个人舍得动下脑筋想想吗!?想通这些有这么难吗?!”
时信德本是想对乔哥施压,可越说越气。不仅是因为这些巫被人当棋子一样耍给里院制造了不少麻烦,还因为明明很多事情都是可以避免的啊!
里院早就放巫一条生路了啊!
自从华夏立国之后,就未再曾对他们苦苦相逼,可他们却最终自寻了一条绝路。
“你们输了”时信德的心情很复杂。巫将终结于自己手上,无论如何,在里院的历史上,自己将会被记上重重的一笔:丁酉年,壬子月,时信德灭巫!
乔哥抚摸着小莲的秀发,抹去嘴角的血迹,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看来大巫们说的没错,你们里院真的很自大”
说完,他坐了起来,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小莲一把推开,然后体内的气息开始运转起来,看样子是要自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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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信德伸出一只手,对着他做出一个握拳的姿势。刹那间,乔哥体内的气息流转瞬间便停滞,犹如一潭死水。
“那你们的大巫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们里院还很护短呢?”时信德道。
既然你们决定还是不开口了,那我们就来说说王曦的事情。
虽然王曦严格说起来算是工伤,但他其实今晚并没有外出这里的任务,我偏要把他说成私事家事,你耐我何?
而现在,王曦的家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