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侠与法

红河县，原本的小县城，因为紧挨着时空通道，商业发展极快，三年内已经扩建了五次，宋界整个西北大地，恐怕没有几座城池能与之相比。

漫步在大街上，嬴政就仿佛一个普通的世家公子，吃喝玩乐，完全将自己的王威掩饰起来，手捧小吃，嬴政突然对旁边的盖聂笑道，“如此悠闲的时光，身边当有美人相伴，不如咱们找几个佳人相陪？我看刚刚几个毛遂自荐的女子导游长得相当俊俏！”

盖聂：“………”

看着继续面无表情的盖聂，嬴政无奈，鬼谷传人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开玩笑，比自己都不会。

嬴政虽然习惯了如今秦王的身份，终日里也总是威严不可侵犯的样子，可少年之时，他也只是赵国邯郸的一个市井小子，内心深处一直保存着当年的浪荡，只是长大了把它掩藏起来了而已，如今环境转变，他倒是能够自如转换两种不同的心态，可收可放，很潇洒。

可盖聂却完全没变，接人待物，温和善良，可那一张不苟言笑的脸着实少了不少趣味。

呜哇呜哇呜哇………

不搭理盖聂，嬴政继续吃向下一个小摊，刚从小贩手里接过零食，突然一阵怪异的声音响彻整条小吃街。

听到这声音，原本拥挤在街道正中央的人群立马向两侧靠拢，愣是给拥挤的街道空出了一条空路。

“这位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头一次见到这种情景，嬴政对刚刚卖给自己好吃的小贩问道。

“这是衙门公安逮捕犯人时的哨声，是为了提醒无关人员疏散，以防误打误撞耽误了他们抓捕犯人，当然，也是在提醒咱们小心，别被误伤。”

这名油腻大哥的话还没说完，嬴政便已经看到七名一身黑色劲装，胸口纹着【公安】两字的公安追着前面一名白色衣衫的青年来到了小吃街上。

七名公安，为首之人是一个中年左右的壮汉，带着一双黑手套，蓄着短须，眸光如电，脸上有少许坑坑洼洼的麻子，“我去前面堵住这家伙，你们在后面别让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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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头！”身后六人大声应道。

微微颔首，这名公安首领突然加速，猛然跃起，在空中闪过一连串的虚影后，在前面白衣身影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便已经挡住了他的去路。

“顾青，放下你的剑，跟我回衙门听候判决吧。”看着猛然止步的白衣年轻人，阎铁心平静地说道。

看着面前的阎铁心，这名叫做顾青的年轻人嗤笑道，“活人不见刀，见刀阎王到，神捕阎铁心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我犯何罪？你们凭什么抓我？”

“杀人逃逸，你说我凭什么抓你？”说话的空挡，后面的六名公安已经赶到，组成包围圈将顾青包围起来。

环视四周，玛德，跑不掉了！

听到阎铁心这话，原本心情就不好的顾青突然高声不忿道，“屁话！本少爷杀得是恶人，那个混蛋强暴了人家小姑娘，才十岁的小姑娘，你说他该不该杀！？你现在来抓我，你去看看那小姑娘凄惨的模样，你们还有脸抓本公子？可笑！”

“该杀，可却不该由你杀。”瞥了一眼愤怒的顾青，阎铁心微微一叹，也不辩驳，只是平静道，“放心，你这种情形也就判三年，三年之后，你还是翩翩公子，一方侠客。”

“凭什么！？本公子仗剑除恶，你们凭什么关老子三年？老子不干！”热血少年的顾青相当激动，三年，虽然不长可也不短，他可不想去监狱里劳改。

“怎么？你还要跟我过招？”看着面前有些激动的顾青，阎铁心失笑。

“哼，正想见识一下你腋下刀的厉害！”说着，顾青长剑直刺，直指阎铁心肩膀。

即便是此时还能注意分寸，伤人而不杀人，不错！

阎铁心的双眸中闪现出欣赏之意。

一瞬间人剑合一，顾青这一记刺剑虽然简单，可速度极快，在旁边围观人的眼中，就仿佛一道白光直刺而来。

“好剑！”

阎铁心和旁边的盖聂同时出声赞道。

微微转头，注意到盖聂，阎铁心嘴角一笑，随即伸手去挡顾青的剑，只见他抬起右臂，一把短刀突然从腋下划出，斩向剑光，贴身劈砍。

同样是简单的招式，没有任何华丽的刀气与特效，不过十招，阎铁心的刀落在顾青的手背上，一道血痕闪现，顾青的剑掉落在地，紧接着刀背直斩腋下，一阵剧痛，顾青单膝跪地。

一巴掌拍在顾青的脑门上，阎铁心道，“现在服气了吧？”

被身后六名公安五花大绑，顾青倒也不挣扎，不过嘴上却依然叫嚣不停，“不服气！本公子为民除害，没罪，那家伙的罪行被抓了也是死刑，我不过是提前执行了而已，明明结果都一样，为什么就一定要关我？这条律法不合理，我要面见陛下，我要修改律法。”

啪！

叫嚣着的顾青脑袋再次遭受重击，不过这回不是阎铁心而是一名从人群中挤出来的老者，王本心，天罗组织在红河县的县使。

看着面前昨天还跟自己说笑的顾青，老人恨铁不成钢道，“你这一根筋的蠢货，你懂什么！？还修改律法，老夫现在就告诉你，你的这个想法早就有人上报给陛下了，陛下说了，帝国子民只有帝国律法能决定其生死，你以为锄强扶弱，济世救民，可你想过没有，如果人人都如你这般，这世间将会乱成什么样？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在学堂里都学了什么！陛下天下布武，让我们心中有侠，可谁告诉你侠就可以随意杀人了？蠢货，去牢里反思去吧！”

天罗特使，县有县使，郡有郡使，无论等级高低，都是由最为德高望重之人担任，如今这样的人发话了，即便是热血一根筋的顾青也不敢多言。

旁边出声不平的吃瓜群众也立马统一立场道王本心这边。

“押走！”对王本心点头示意，阎铁心大手一挥带着众人很快离开了小吃街。

“侠以武犯禁，天下布武究竟是对是错？”看到这一幕，嬴政端着小吃，自言自语。

“自然是对的。”不知何时王本心来到嬴政身前，笑道，“天下布武，不但能够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更能够大幅提升帝国实力，这有什么不对的？

至于侠以武犯禁，老夫以为这句话其实并不合理，首先，犯禁的不是侠，而是欲望；其次，犯禁的依仗也从来都不是武力，而是心中的恶念。

至于刚刚那个蠢小子……这是天下布武必须要经历的磨合，而且这样的案例如今已经越来越少了，随着帝国律法越发的完善，执行力度也越来越大，现在百姓已经越来越相信律法而不是所谓的大侠。”

“即便如此，这样的事情恐怕也无法禁绝。”直视老者，嬴政说道。

“本也无需禁绝。”老者笑道，“世上本无绝对的善恶对错，他们的存在也是一种法外监督，是一种激进的民意，本就该存在，不是吗？”

皱了皱眉，这话与嬴政的思想无法契合，大秦的律法极为细腻，大事小情，几乎每一样都有明文规定，绝不允许这种法外存在，“依法治国，一切依法执行，何须如此？”

“依法治国虽然重要，然徒法不足以治天下，人心的变化又岂是法律上的一条条明文规定？律法的存在犹如河道，在于引导和规范，而不是制定统一的模板！”

老者笑了笑，突然拱手道，“老夫见过两位特使。”

顺着老者目光看向盖聂腰间的令牌，嬴政瞬间明白老者为何过来，刚刚的阎铁心为何冲这边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