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Mr.戈登

出于自知之明，秦修并没有贸然试探效果不明，但显然不似善物的诡异碧绿火焰，而那名高深莫测的年轻人，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也只是微微笑着，负手旁观，坐视连城退去。

片刻。

绿火燃尽，由明转暗。

晚风萧瑟，公园一角，树影幽幽，一如往常的宁静，冷清。

沉默的氛围，终由那年轻人开口打破。

他效仿古风般双手抱拳，朗声道：“在下秦相，今夜恰逢其会，与朋友相识，不胜荣幸。”

秦相说得客气，秦修却是自家人知自家事。

今夜若非对方牵制住图谋不轨的连城大半精力，更是心怀坦荡，对五芒星印记全无觊觎，秦修绝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平静地站在这里，更大的可能，是成为寒夜冷风中，一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你救了我一命！”

秦修认真地看着他，指着不远处的学校，“我叫秦修，是钟山大学生物学院大三5班的学生，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秦相笑容温润，令人如沐春风。

“没想到咱俩还是本家。你言重了，借用连城的一句话，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在我看来，秦修你就是有德之人，今晚即使不是我，你吉人天相，也一定会化险为夷。”

“事实就是你救了我！”秦修依旧坚持。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他内心所秉持的原则。

秦相为难地看着执拗的秦修，无奈地转移话题道：“接下来这段时间，你最好小心一点。彩戏师连城性情阴狠，报复心极强，这一次逃走，他很可能会对你下手。如非必要，呆在学校是最安全的。”

“学校？”

秦修有些不解。

秦相转身望着月色下波光粼粼的小湖，意有所指。

“世道生变，学校可是重中之重，时刻有国安六处的人在暗中保护，连城也不敢生事。”

他又解释道：“其实以连城犯下的罪行，政府早已布置了多次抓捕行动，只是连城硬碰硬的战斗力不强，一身戏法却是神奇无比，屡次被他逃脱报复后，双方就僵持到现在。”

“但如果连城胆大包天，做出威胁一所国家重点大学的举动，国安六处再怎么分身乏术，都得展露獠牙，以震慑宵小！”

“以连城谨慎、惜命的性格，他不敢冒这个风险。”

“分身乏术？震慑宵小？局势已经……”

秦修默然，若有所思，但他自有分寸，只是含糊地应着。

秦相看出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轻轻皱了皱眉，想了想又说道：“天下武馆是我的产业，如果有需要，你可以去新街口那家武馆找我。”

“恩，多谢你费心了。”

作为一名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秦相的表现确实无可指摘，平易近人，善解人意，谦谦君子之风，令人不由心生亲近结交之意。

“刚才我们闹出的动静不小，可能一会儿就有人过来查看，不想自找麻烦，最好尽快离开。”

秦相老道的建议得到了秦修的肯定，他直接脱掉被火焰烧得破破烂烂的上衣，从背包里找了衣服换上，又细心地将衣物残片等可能留下线索的物品收好装在背包里，与秦相并肩进了公园外的地铁站。

这时，秦修才告诉秦相，他的目的地，也就是他的兼职地点，是同样位于新街口，离着天下武馆不远的一家店铺。

戈登先生古董当铺店！

听到这个名字，秦相的表情明显一惊，嘴角一张，虽然很快就以一抹微笑掩饰下去，但还是被秦修敏锐察觉。

他听到，秦相情不自禁地低声复述着，“戈登先生……”

两人各怀心思，沉默地度过了接下来二十多分钟的旅程，然后在新街口站分别，各自离去。

新街口位于金陵市中心，以伫立着先贤铜像的广场为标志，附近银行、酒店、商场、戏院汇聚，灯红酒绿，财富流通，是炎夏共和国著名的商业中心。

秦修选了最近的一个出站口，熟门熟路地绕过夜间依旧灯火通明，流光溢彩的中央商场，来到后面一条幽僻小巷，往深处走了几步后，便是一家门前挂着昏黄马灯的店铺。

古色古香的牌匾高高挂起，两侧窗户上攀附着几株藤蔓，即使天气已经入秋，苍翠的枝叶间，仍开着几朵倔强的白色素雅小花，在夜色下浮动着清幽的暗香。

朦胧的光影透过窗棱、藤蔓照到街上，映出里面堆叠的货架和琳琅满目的商品。

秦修站在马灯照亮的台阶上，轻轻一推，迎客铃清脆地响了起来。

门后，一座座货架鳞次栉比，占据了外厅大半空间，只余下中间一条窄窄的空隙，直通正面的柜台。

“老师，我来了。”

柜台后面，秦修口中的老师，戈登先生古董当铺店的主人，一位将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干净白衬衫外罩着一件灰黑色马甲，仪表堂堂，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正惬意地品尝着一杯氤氲着白色雾气，香浓馥郁的红茶。

戈登先生看上去有四五十岁，黑发中藏着几缕白丝，面容深邃，带着浓郁的西方人特征，仿佛贵族绅士般刻板的衣着，搭配上不苟言笑的神态，极具威严。

半年前，秦修找寻兼职，意外见识到戈登先生展现出来的神秘“魔法”，在年轻人特有的强烈好奇心驱使下，他付出了一定代价，如愿地成为了戈登先生的学徒。

戈登先生抬起头，额头深刻的皱纹松散开来，带着少见的笑容和赞许。

“我都‘看’到了！半年时间，就将我教你的《永眠长夜冥想法》入门，虽然有外力刺激，但已经算是不错的成绩。”

“老师，那五芒星印记……”

红茶醇厚的气息透过呼吸渗入脑海，秦修精神一提，迟疑地举起左手，那里，五芒星印记化作的纹身清晰可见。

“一件承载着魔法契约的道具，就像我与你签订契约的卷轴，它赋予了你沟通召唤蜥蜴人眷属的能力。”

“好好利用，蜥蜴人在魔法种之中也是少有以骁勇善战著称的族群，随着你魔力提升，或许还可以沟通召唤出蜥蜴人施法者。”

“但是，你要记住，外力终归是外力，可以借助，但绝不可依赖，唯有《永眠长夜冥想法》，才是真正属于你的强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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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登先生严词厉色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