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成之所以亲自前来拜访太原王氏,原因有二。
第一个原因正是如王昶所说,奋武军拿下了祁县王氏,有了土地,有了人口;
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缺少大量的钱财,而身为‘天下七商’之一的太原王氏,富得流油,首当其冲的成为韩成的目标。
李儒曾经和韩成探讨过:“现在这天下,若想成大事,必然要有天下七商的影子。”
韩成不解的问道:“他们只是商人,无权无兵,为什么必然会有他们的影子呢?”
李儒一脸羡慕的说道:“因为他们有钱!”
韩成听完后,心中给李儒点了个赞,心道:“老铁没毛病!有钱就是牛!”
李儒怕韩成还是不懂,详细的补充道:
“冀州甄氏,徐州糜氏,益州费氏,扬州步氏,荆州陶氏,兖州卫氏,并州王氏。这七大商人家族,便称为天下七商。
他们每一个商人家族的财富都数以百万计。
若举家族之力,全力支持一个人成就霸业,不出几年,这个人的麾下就可多一支十万余人的精兵。”
韩成听到这里,明白李儒的意思,面带感谢的说道:“文优,我懂了!”李儒便不再多说什么。
至于第二个原因,却是因为王昶。
并州王氏本为一家,虽然分了两支,但还是藕断丝连,息息相关。
王凌和王昶两人年龄相差无几,按照上一辈的教导,本应壮大家族势力,相互敌视才对。
但两人学识渊博,深知并州王氏合则两利,分则两伤的道理。
两人相互激励,感情深厚。
王凌被贬之时,王昶不仅四处为王凌奔波,而且经常写信鼓励王凌;
故王凌被封为太原郡功曹,第一件事便是向主公韩成推荐王昶的才干。
正是因为钱和人才,韩成才放下手中事务,亲自来到太原县。
太原王氏的正门突然打开,王泽和王昶从其中走了出来。
当看到位于二十几个人最中间,器宇轩昂的韩成时,两人不用对视也知道是谁来了。
脚下的步伐不自觉的加快了,由走变成了快走,最后变成了小跑,快速的来到了韩成跟前,恭敬地说道:“太原王氏王泽,太原王氏王昶拜见太守大人。”
韩成见两人行动迅速,态度不错,一脸微笑的对着两人说道:“两位无需多礼,我也是恰巧路过此地。”
王泽赶紧站了起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对着韩成说道:“太守大人,这里人多口杂,我们还是进府详谈吧。”
韩成一看,“恩,懂事!”便随王泽进府。
会客厅中,韩成坐在上首位置。主人王泽却坐在韩成的一旁,对着韩成恭敬地说道:
“太守大人,请尝尝此茶,这是我去荆州带回来的‘荆南茶’。”
韩成抿了一小口,清香甘甜,回味无穷,抬头说道:“好茶啊!王家主有心了。”
王泽听到韩成的夸奖后,赶紧回道:“太守大人是我太原王氏最尊重的贵客,必须要用最好的东西来招待。”
韩成抛砖引玉般的说道:
“王家这些年富甲一方,我看和王家主的会说话是分不开的!”
王泽听完韩成的话,老脸上闪过一丝自豪后,谦虚的说道:“太守大人谬赞了!这也多亏了太守大人守卫北方,为我太原王氏创造了安定的环境。”
韩成将王泽的‘自豪’收到眼底,话锋一转的对着王泽说道:“王家主,我有一事相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泽被韩成突如其来的一问惊住了,转瞬间便恢复了过来,依旧一脸笑意的说道:“太守大人但讲无妨,小人若是知道,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心中暗暗告诫自己:“这个韩成好厉害,说话间出其不意,看来自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能因为韩成年轻而轻视于他。”
韩成一本正经的对着王泽说道:“王家主在太原郡多年,深知太原郡的现况,若我想在太原郡内推广‘分地令’,你觉得此事由谁主导会比较好呢?”
王泽完全没想到韩成一上来就问这个,并没有太认真地考虑韩成是否话里有话。
只好恭敬地回道:“太原郡内颁布政策,我王氏之人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韩成嘴角扬起一丝微笑,继续说道:“那依王家主之见,王氏的哪位英才适合此事?”说话时,韩成的双目紧紧盯着王泽。
王泽看着韩成的双眼,瞬间明白了韩成的意思—这是想让自己出头啊!
心中快速想道:“不行不行!这可不行!宁可得罪皇帝,不可得罪世家。
韩成的‘分地令’得罪天下世家,若自己真的出任奋武军的官职,将‘分地令’落实下去,则天下绝太原王氏的容身之地。
虽然在韩成来之前,儿子王昶对自己说了一番话,但那只是王昶的假设罢了。
世家那种操纵朝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文舒还没有见过。”
想到这里后,王泽明知道韩成的招揽之意,却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多谢太守大人厚爱,但泽年事已高,精力不够,怕辜负太守大人的厚望啊。”
当王泽话说完时,全场一片安静。
首先是在一旁的王昶,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父亲这是怎么了?韩成亲自到来请他出山,他竟如此推脱,难道自己的刚才一番话父亲一点也没有听进去?”
接着是李儒,内心感觉有点出乎意料:“以前太原王氏挺友好的,今日主公前来,王泽怎么会如此不给面子呢?”
最后是韩成,韩成来的目的是:给予王泽太原郡太守之职,用太守之职换太原王氏的财富,这可是双方均有利之事。“这个王泽怎么会拒绝了呢?”
韩成听到了王泽的推脱之语,心中已有了怒意。
但想到:这有可能是谦让之礼,便继续温和的说道:“王家主正值壮年,正是年富力强之时,怎么能说如此失望之话?”
犹豫不决之人一旦做了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现在的王泽心中只有对世家的畏惧,已经忘记了韩成就在身边的事实。
王泽听到韩成的话,知道这是韩成再次抛出来的‘橄榄枝’但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说道:
“太守大人的看重,泽心知肚明,
但泽心已经不在官场之上了,请太守大人莫要强求。”
“莫要强求”四个字说完,只见韩成脸色铁青,内心怒道:“这个王泽也太不知道好歹了吧!我亲自来请,竟然敢推掉我两次。”
王昶是真晕了,在一旁不断地给王泽使眼色,王泽这才想起与自己说话之人乃是未来的并州州牧,自己如此推脱,确实有点过了。
便赶紧歉意的说道:“我王家知道奋武军抵御少数民族不易,愿意拿出十万两黄金犒军。请太守大人务必收下!”
韩成心道:“这是来赔罪的吗?我不仅会接受,还会给你点颜色看看来。”
遂对李儒使了一个恶狠狠地眼色,李儒会意的点了点头。
韩成感觉自己在太原王氏府邸落了面子,只好说道:“好吧!既然王家主不愿意出山,我也不能强求!我还有事,这就告辞了。至于黄金之事,多谢王家主的美意,我就先笑纳了。”
深知鉴貌辨色的李儒也随着韩成起身告辞,只是走之前,小声的对着王泽和王昶说道:“太原王氏好大的威风,不知是否认识雁门郡的古家之人?”
此话一出,王泽浑身冰凉,犹如掉进万丈冰渊一样,呆呆的坐在位置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文舒,你替我送一送太守大人。”
待王昶送走了韩成等人,回到大厅。
见王泽一副失了分寸的模样,王昶赶紧上前,说道:“父亲,你这是怎么了?”
王泽脸色苍白的对着王昶说道:“我儿文舒啊,我刚刚做了件错事,我太原王氏有可能因此而万劫不复啊。”
王昶看着父亲王泽那幅老态龙钟的样子,又听到了父亲的话,感觉父亲真的老了。
王昶温柔的对着王泽说道:“父亲大人,不要担心,所有事情都有挽回的余地。”
内心却喃喃道:“父亲今日这是怎么了?就算父亲不想出任官职,也不能这样拒绝啊!
我王家子弟众多,父亲随便推出一人不就可以解决此事,何苦如此不留情面,让韩成下不来台啊!
但此时话已经说出,在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了。”
王泽听到王昶如此说,知道王昶已经想到了挽回的策略,心中欣慰道:“幸亏自己有如此骄儿。”
嘴上激动地说道:“文舒,你有什么想法?”
王昶思索了片刻,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父亲大人,古家之事已出。我们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归顺韩成。”
王泽一脸羞愧的说道:“文舒啊,刚刚为父脑子混沌,得罪了韩成。现在投靠还有用吗?”
王昶信心十足的说道:“韩成胸怀天下,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生气的。但父亲可要考虑好了,是否真的归顺韩成?”
王泽无地自容的说道:“哎!奋武军掌握了我们和古家之事,我不归顺又能怎样?想被灭族吗?”
王昶知道:“此时的父亲只是被逼归顺,但被逼归顺也是归顺。以后的日子还长呢,自己可以慢慢引导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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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说道:“既然父亲有了决定,那我替父亲走一遭。”
王泽没精打采的说道:“文舒你去吧!”王昶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