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错觉

罗轩说完之后……整个房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雾尼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而那句话还在他的脑中回荡。

“我梦到你拐走了蕾梅黛丝。”

他仿佛是难以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突然站起……椅子都被他突然的动作给带翻了。

“这不可能！”

“不可能是我！”

“怎么会是我！”

“你疯了么！”

他像是在歇斯底里的对着罗轩大吼，又像是在疯狂责怪罗轩的胡言乱语……就像是在指责他开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开，也开不起的玩笑，为了这个玩笑，雾尼想直接开枪打爆罗轩的头，他站起身来就是为了这个。

但看着罗轩的眼神……那坚定又凝重的眼神，雾尼没办法再掏枪了，甚至陷入了矛盾的漩涡，他能感受到……罗轩没有骗人，他说的可能是真的，但自己又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事情偏偏是他最不可能做的事情，但又偏偏是他最想做的事情，他已经不再被这个谜一样的过去折磨，他甚至被罗轩的话和自己的认知折磨，又被历史和现在折磨……他想到莉莉丝这个人就免不了的在心脏起了一阵绞痛。

自从蕾梅黛丝消失之后……他就一直陷在无法排解的矛盾中，失去她是一种痛苦，但又有更多的痛苦……究竟是谁让她消失，以及自己曾经对她的种种妄想，都让雾尼非常自责。

蕾梅黛丝相信雾尼……但雾尼却想着带她离开这一切，离开帕德里奇家族……这种想法让雾尼无比自责，同时……在庞大的帕德里奇家族面前，他又只能感慨自己的卑微。

在一系列无法排解的困扰中……蕾梅黛丝消失了，但这些困扰并没有离开雾尼，反而越来越重，他感觉到了深深的罪孽，他一直都认为蕾梅黛丝是拥有神性光辉的人，而他就像是神的宠儿，但他又时时刻刻为自己那些有些亵神的想法而自责。

……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今天被罗轩的话所引爆，雾尼无神的望向罗轩……他之前不敢面对莉莉丝，说是不敢面对父亲这个身份……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不敢面对蕾梅黛丝，他日复一日的酗酒，日复一日的研制致幻剂，就是为了彻底忘掉蕾梅黛丝，或者彻底的拥有蕾梅黛丝。

但没有用……有些人看似已经成为了过去，成为了历史……甚至是随口可以夸夸其谈的过去，但只要一点机会，自己都会奋不顾身掏心掏肺的从记忆深处把她找出来。

然后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深刻的怀念和遗憾。

这样的感觉在雾尼身上无限反复，他的一方面非常强大……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上心，他不在乎任何人，甚至是他自己，他有几百个早晨都想开枪打死自己，这事情就和早上起床想上个厕所一样随意。

但他没有……并不是他怕，而是他知道……死了就真的失去蕾梅黛丝了，雾尼一方面怨恨蕾梅黛丝，但另一方面已经成了存储有关她记忆的容器了。

就是这样……无比复杂繁复无法捉摸无法排解甚至无法得知的感情，可以说是人类所有的感情都纠结在一团，这一团没人知道的东西困死了雾尼。

二十分钟……整整二十分钟，罗轩就看着雾尼先从椅子上神情愤怒的站起身子，再黯然神伤的坐到床上，又握紧拳头，另外一只手死死的抓住被褥……脸上充满了不甘和愤慨，但下一秒又变成了怨毒的表情，也不知道是怨恨自己还是怨恨蕾梅黛丝……就这样，整整二十分钟，雾尼都在变脸。

但最后……他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缓缓站起，一脸的疲惫，浑身像是软趴趴的没一点之前的精神劲。

“你难道……蕾梅黛丝消失的事情没有一点印象么?”

雾尼的表情从失落变成错愕……他思考了很久，像是一个世纪难题，但最后给出的答案却是。

“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从一开始就不知道，他得知蕾梅黛丝从世界上消失的时候简直就要发疯了，他那时怀疑了任何人……但就是没怀疑过自己，因为他一晚上都在教堂和神父喝酒，诉说着蕾梅黛丝的迷人……又怎么会是他？

“整晚……那一整晚我都在教堂，我没离开过……那一个晚上我都在和神父喝酒，所以蕾梅黛丝消失的时候……我根本不怀疑自己。”

“但随着时间流逝……我却越来越感觉，那件罪恶的事情，是我做到。”

雾尼说到这里脸上难过的像是要哭出来……但他没有，他早的眼睛早就滴不出水来了，他的心也早就变得千疮百孔……但可笑的是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怎么可能……罗轩一时也不明白了，自己的梦境中是雾尼偷走的蕾梅黛丝，但现实中的雾尼却在江对面的教堂里喝了一晚上的酒？

等等……

罗轩瞬间想起来一个关键的东西，那个停泊在江上不断燃烧的船……那个散发出耀世红光的船，那显然不是凡物，再回以一下过往，无论是莉莉丝和雾尼，都有着让别人自燃的神奇体质。

说是神奇体质……不如说是有人故意施加在他们身上保护他们的一种方式。

而这一切都牵扯到了火……

“你如果信我的话，我在梦里看到了一艘船……你最后是带着蕾梅黛丝上了这艘船，这艘船……怎么说呢，熊熊燃烧，就和天上的太阳一样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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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尼愣住了……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样，他从没怀疑过一个人，就算是怀疑全世界的人，怀疑自己都不会怀疑他，但现在……血淋淋的故事就摆在面前。

但好在只是故事。

“你确定……你确定是染着火的船只？”

“在我的记忆里……最后是带着蕾梅黛丝消失在上面的，不对……蕾梅黛丝被扔上船就消失了。”

雾尼脸上一种无法描述的表情，他和罗轩只认识了两天，和另外一个旧友认识了二十多年。

但现在……他选择相信罗轩。

“你真的是一个让人难以想象的男人……真的，这才两天，我明明根本都不认识你，对你的了解也只有你是一个恶魔，但我却违背了最重要的朋友，没有照他的话杀你，甚至叫他来救活了你……而现在，我居然因为你第一次怀疑他，我们才认识不过两天。”

“你等我！我会回来找你的！”雾尼不顾一切的向门外跑去，却给了罗轩一种错觉。

这样子……怎么和昨晚的自己那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