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 世纪钟塔

当马车驶入曼彻斯特时，就再也不能和之前那样畅快无比的前进了，曼彻斯特比科林大太多了……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大太多了。

无论是人口还是建筑规模……马车拥堵在汽车之间，还不时会有客运汽车从道路中间穿过去，入目的基本上都是灰色……

灰色的高楼，灰色的蒸汽浓雾，灰色的天空……唯一让人能感觉到鲜活的除了涂抹在嘴唇上的口红之外……就是那些站在街边笑得妩媚的女人。

“想试试看么？布鲁诺先生，那边是曼彻斯特的猫窝……里面全是些灵动迷人的小猫咪，只要几枚金币，你就能抚上她们的腰肢，再多给几枚金币……她们就会像水一样软在你的身上，不多时你就会发现，神除了赐给我们万能的蒸汽外……还赐给了我们可以抚平一切的温柔，少有男人能拒绝她们。”

菲利普看到了罗轩的眼神……他顺着罗轩的眼神看到了那几只小猫咪。

“不了。”罗轩笑着拒绝了菲利普，“我对他们来说，身上的鱼腥味可能大了点，这些人显然是喜欢像你这样的……新鲜的大鱼。”

菲利普哑口失笑，罗轩随即陷入了周围的阴霾中……一切都显的太灰暗了，连街上来来去去的男人都穿着灰色的风衣，好像一不留神就会陷入到背景中让人无法再找到。

在这条街上……马车上的蓝色帷幔非常显眼，来来去去的行人和汽车都会尽可能的避免与这辆马车出现摩擦。谁都不想和帕德里奇家族惹上纠纷。

但马车走的依然很慢，罗轩的注意力此时全部都在马车外……他看到了许多河，河上有着汽船……但都不大，船屁股上不断冒着烟，有迷茫的人坐在船头抽烟。

“这里……有许多小河啊。”

“当然了……这里可是曼彻斯特，等等你还会看到一个大家伙，他可是横穿了整个曼彻斯特，而在上面的跨世界大桥……就是帕德里奇家族出资建立的。”

菲利普说到这里时，脸上不免带上了对帕德里奇家族的自豪感。

不出多久……罗轩就看到了，不出意料水面仍然是灰黑色的，但上面泊着大量的船只，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罗轩探着头张望着面前的一幕。

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大江，左右两边都停靠着汽船……小的就和马车差不多大小，而大的就和高楼一样巨大，其中最大那条船只最醒目。

它浑身上下都在吐露蒸汽……更有大大小小的齿轮从里面插出来，一眼过去其实和怪物无异，而且还有活塞和轴承在不起眼的地方紧密的排布着，然后就是螺旋桨，那个高楼一般的船只……在最上面还立着四个巨大的螺旋桨。

螺旋桨的位置已经过高……看上去已经触到了天空，那片阴云密布仿佛永远不会出太阳的天空。

天空上也尽是一些汽艇……有的带着螺旋桨，有的只安插着像翅膀一样的飞翼……罗轩很难想象这些东西究竟是怎么飞起来的，但他们确实是自由的在空中缓缓前进……但这真的是自由么，看上去就和被那片牢不可破永远阴霾的天空禁锢了一样。

“那边有半数以上都是帕德里奇家族的船只，论船只与蒸汽的结合结束……全世界，没有谁敢和帕德里奇家族叫板，也就是无出其右者。”

菲利普眼里的满是对这些凡人的伟业的陶醉，丝毫看不见灰暗色的河面，无比阴霾的天空……

“那边那个最大的家伙……也是你们家的东西么？”罗轩指着那个巨大船只问，但他心里满是对上面那几个看上去颇为滑稽的螺旋桨的质疑。

“是的，他是伟大的帕德里奇家族的伟大造物。”

菲利普转过头，不再看着那个怪物一样的船只，而是看着罗轩轻轻发问。

“布鲁诺先生……你相信么，他可以飞起来。”

罗轩没注意到菲利普正在看他……他依旧是怀疑的看着那四个螺旋桨，他们平行的摆在顶部四周，用四个和它们一样大的圆圈固定住。

“可以么？”

罗轩还是不太想象，但菲利普却深信不疑。

“当他泊在水面时，他是海上的霸主，是帕德里奇统治水路的象征……当他的神赐螺旋桨转动的时候，他会升空……他将成为天空中的霸主。”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个本来是用于逃离的，家主在几十年前就下令了，建造一个可以逃离全世界的东西，可以在海上疾驰，但在需要的时候也可以升上天空。”

“但是怎么可能……”菲利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帕德里奇家族统治海洋这么久了，从这里出去就是全世界最大的港口……但家主却一直在准备着逃离……逃离给帕德里奇家族带来一切的水。”

罗轩听到这里，他回过头看着菲利普，用着凝重的表情，他感觉到了……这里面有问题。

“就连现在的诅咒也是……他们一致认为是从水底蔓延过来的诅咒，所有各地的家族成员都放弃上船……他们都躲在家中，生活中怎么可能不接触到水呢？”

罗轩没说话，他认真的听着菲利普讲下去。

“有些事情我不能和您说的太清楚……但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总有事故，而有事故就一定会有死亡，他们可能就死在河底，江底或者海底……”

这时，马车到了偏向市中心的地方……菲利普止住了刚刚的话题，指着外面，罗轩也顺着他的手势向外看去。

“这些事情以后再说……现在让我们看看外面，这是曼彻斯特最高的建筑物，世纪钟楼……下面是中心教堂，而教堂之上是整个维多利亚王朝最大的时钟。”

罗轩伸出头去……只能看见森严庄重的教堂，应该是巴洛克风格，而上面的钟楼因为太过高，必须探出半个身子才能看见。

真的是无比巨大的一个钟，一眼过去还以为是悬在半空中的太阳……金黄色的表框，里面是血红色的转盘，时针和分针就像是审判世人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当罗轩看到时钟的那一瞬……一股剧烈的心悸让他的身体瞬间缩成一团，差点从马车上滚落，他有股强烈的感觉，在他看到时钟的那一刻，时钟也看到了他，就像是一个硕大的眼睛……甚至在罗轩印象中，刚刚那个时钟还对他眨了一下眼睛。

眼里尽是好奇和诡异……

颤抖的他心里幽幽的浮起了一句话……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