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涅槃

这方世界的上限，抛去始终未曾露过脸的三清，说白了不过在六司七元之间。

不管是如来佛祖又或者玉皇大帝，实力也是如此，更逞论还不及如来的药师琉璃佛？

刀吟声响起，法海袈裟激荡，双目中的迸射出的神光让诸佛心惊，“连我都想镇压，这灵山圣地，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当家做主了！”

琉璃大佛眉头紧锁，很难想象那副如玉质般的五官竟然会作出如此神情，他的右臂崩碎，裂纹还在逐渐朝身躯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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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佛眸光震动，取经人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难怪当初连玉皇大帝都会因此退让，原本还以为是忌惮佛门的势力，如今来看却是他想当然了！

这位取经人只身一人，就足以抵得上一个莫大的势力！

铿锵声此起彼伏，刀光神出鬼没，琉璃大佛神态却已平静了下来，他幽幽一叹，不顾那逐渐破败凋零的身躯，回过头，看向始终漠视的如来金身，长舒一口气，唇齿间依稀可见佛力汹涌如波涛，但在吐出之后却随风飘散。

点点金光落在灵山诸佛身上，一时间，他们心中同时充斥着参禅悟道的大欢喜与一种莫名的大悲凉。

“师兄，希望你的决定不会带着佛门从此没落下去，一蹶不振吧。”

回过头，琉璃大佛再度将目光落在那个眉宇始终桀骜的白衣僧人，尚且完好的左臂竖掌立于胸前，大佛低眉顺眼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之后，不待法海出手，那琉璃躯体凋零的速度便加快了起来。

瞬息之后。

天地皆寂。

苍穹之上，乌云密布，雷声阵阵。

如药师琉璃佛这等几乎所能达到世界容纳极限的强者陨落，天道亦会为之生出种种异象。

金色流光，就好似流淌的金汁，大片大片洒落在灵山上，纵然大雷音寺的墙壁也无法阻绝，金液将灵山诸佛的身体包裹，几乎大半修为达到关卡的比丘罗汉珈蓝菩萨同时开始突破。

“阿弥陀佛。”

禅唱声铺天盖地，万佛同悲。

心知无法幸免之后，药师琉璃佛选择主动入灭，西天极乐世界虽然不是他的东方净琉璃世界，但到底都是佛门中人。

他与如来佛祖之争，实际上也非生死大仇，不过理念不同。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既然他败了，那就坦然认输，这点气度，药师佛还是有的。

砰！

巨大的琉璃金身彻底化为齑粉。

凌霄宝殿之上端坐着的玉皇大帝勃然色变，灵山有佛门结界阻隔，纵然是他，目光也无法深入，先前一直只知晓如来佛祖与药师琉璃佛大打出手，但从未曾想过失态竟然会发展到这般境地。

药师琉璃佛实力，比起如来佛祖还是稍有不如，再加上，玄奘那个妖僧又踏入了灵山之中，陨落的是哪位不言而喻。

佛门如今少了一尊大能，可是又多了玄奘这么个杀性深重且无法无天的存在，恐怕接下来事态的发展会逐渐超出玉皇大帝的预料了。

因为，药师琉璃佛虽然死于内讧，但问题是，他是被自己说动，这才会向世尊如来发难！

这个仇，显然会记在他头上！

正在这时，太白金星终于匆匆忙忙的来到了凌霄宝殿上。

他一路上，特意没有太着急，慢慢悠悠的赶了回来，反正该知道的消息，玉皇大帝早已知道，十万天兵全军覆没瞒不过他的眼睛，所以急吼吼回来也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拖一会说不定还能等玉皇大帝气消一些。

抬头看了看玉皇大帝的脸上，太白金星小心翼翼道：“陛下，臣回来了。”

玉皇大帝神情阴郁，闻言低下头，扫了一眼太白金星，眼中的怒火与憋屈都让他胆战心惊。

“太白金星。”

“臣在。”

“玄奘那个妖僧，此时对天庭蠢蠢欲动。”

玉皇大帝眸光阴郁，五指有节奏的拍打在龙椅的扶手上，忽而从靠坐的姿势换成端坐，沉声道：“太白金星，去将四御天帝请来。”

四御之首，乃是中天紫微北极大帝，其次还有南极长生大帝，勾陈上宫天皇大帝，承天效法后土皇地祇。

四位天帝各司其职，辅佐玉帝执掌天地经纬，随便拎出来一个，实力纵然比佛老如来佛祖逊色，但至少也在一个等级。

这才是天庭能够长久统治世间万物的真正底蕴，哪怕法海师徒数次大闹天宫，这几位天帝都始终未曾出面。

“臣，遵旨！”

太白金星低头应诺，一步步倒退出了凌霄宝殿。

虽然四御天帝辅佐玉皇大帝，但实际上这四位从没有真正聚集在一起过，因为彼此各自都有职责在身，就好比后土皇地祇，坐镇六道轮回，掌阴阳，育万物，哪有闲情来掺和天庭的纷争？

但这次，玉皇大帝下旨，她不来也不行了。

“陈玄奘？既然你想要看看天庭的底蕴，那就试试。改天换地？你还不够资格！”

玉皇大帝闭上双眼，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

他不想和灵山开战，但他也不惧于灵山开战。

天庭执掌三界的正统，若是畏惧，那这方天地的主人，究竟是灵山世尊，还是他这个玉皇大帝！

某种意义上，天庭众神，代表的就是天道。

所以，他们不能输，也不会输。

随着玉皇大帝话音落下，凌霄宝殿绽出无数神光，逐渐融入玉皇大帝的体内！

短短一个刹那之间，玉皇大帝身上的气势便高涨了起来，哪怕我佛如来当面，也不输分毫！

灵山，大雷音寺。

那如铅汞般的金液终于彻彻底底的消散殆尽，通天彻地的如来金身也重新化为那个不起眼的老僧。

老僧迈步，刚想对法海说什么，神情蓦然一变，转头看向天庭方向，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许久后，他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世尊，怎么了？”

法海气息恢复平静，看着如来佛祖的模样，不由有些奇怪。

“唉……”

老和尚苦笑两声，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面容愁苦，“为师算是被你这孽徒坑惨喽。”

那座巍峨的凌霄宝殿矗立在天庭之千万年，可不单单只是摆设而已。

玉皇大帝的野望他很清楚，凌霄宝殿这么多年积纳的天地灵气一下子被玉帝吸收，虽然还不足以支持他踏入比肩三清的境界，但向前迈出半步的资格还是有的。

然而，吸纳的灵气，终究只够让玉帝走出半步，可原本若是没有这档子事儿，再孕养一段时间，突破的希望虽然渺茫，但终归还是有的。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对于凡人来说是天底下最大的仇恨，但对于修行者来说，最大的仇恨莫过于阻道之仇。

现在哪怕如来佛祖再度上天庭向玉皇大帝解释，他也绝不可能善罢甘休了。

不死不休。

一念至此，老僧脸色肃穆了起来，目光扫过正盘腿打坐的诸佛菩萨，眸光微微波动，淡淡开口道：“随老僧前往凌霄宝殿，拜会玉皇大天尊。”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灵山，不是他一个人的灵山。

听到如来佛祖的话，原本闭目盘坐的佛陀菩萨纷纷起身，齐声道：“谨遵世尊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