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鹿有着马一样的头,鹿一样的角,驴一样的身躯和牛一样的蹄子。似马非马,似鹿非鹿,似驴非驴,似牛非牛,所以汉人管它叫“四不象”。
满族人则觉得驯鹿身上既有马头的威武、鹿角的美丽;又有驴身的健壮和牛蹄的强劲。驯鹿的花色有灰褐色、灰黑色、白色等等。白色的驯鹿就像飘浮在大地上的云朵。
行猎时,驯鹿是猎人的好帮手,只要把打到的猎物放到它身上,它就会独自把它们安全运到营地。搬迁时,它们不仅负载着行李,满洲妇女、孩子以及年老体弱的人还要骑乘它。
而且驯鹿不需要人过多地照顾,它们总是自己寻找食物,森林就是它们的粮仓。除了吃苔藓和石蕊外,春季它们也吃青草、草间荆以及白头翁等。到了秋天,鲜美的林间蘑菇是它们最爱吃的东西。
驯鹿吃东西很爱惜,它们从草地走过,是一边行走一边轻轻啃着青草的,所以那草地总是毫发未损的样子,该绿还是绿的。它们吃桦树和柳树的叶子,也是啃几口就离开,那树依然枝叶茂盛。驯鹿夏季渴了喝河水,冬季则吃雪。只要在它们的颈下拴上铃铛,它们走到哪里你都不用担心,狼会被那响声吓走,人们会从风儿送来的鹿铃声中,知道驯鹿在哪里。
大玉儿在给驯鹿割鹿茸的时候,虽然很不愿意做,但辛苦的劳动给她一个部族奋斗者的身份。她不再是一个宫廷里的金枝玉叶,任人摆布。大玉儿壮了自己的胆气,对阿济格的畏惧少了一些。
向北逃的建州女真目前还勉强过着和平的生活,因为驻扎在关外的明军正在忙着重新划分行政区域。被击退的卢象升等部对北方保持警戒防御状态。在辽东办事的数理院学者孙元化倒是提出了一个惊人的设想,那就是开辟辽河、易屯河、松花江和黑龙江的水陆联运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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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大胆的想法,真要实行也是一个大工程。孙承宗让孙元化仔细研究写了一封奏章呈递给圣上观阅。
在紫禁城的文华殿里,内阁次辅朱燮元把辽东的奏章交给皇上。皇帝让朱燮元坐在御座旁边的杌凳,由于是孙元化关于水利的新设想,没有多说什么,仔细看那洋洋洒洒数千言的奏本。
朱燮元很少离皇帝这么近坐过,此刻渐渐定住了心,偷眼打量万岁爷,只见他穿一件金黄色的衮龙袍,白玉腰带映着窗外的光熠熠闪亮,一双脚蹬着青缎凉里皂靴,回蜷在椅子腿间,全身压在肘上伏在桌面上一动不动,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那份奏章。皇帝面如冠玉,立坐行走,都显得十分精神。
进入内阁的朱燮元,是离皇帝最近的文官,他知道万岁爷最近每日要批阅七八万字的奏疏,还要接见大臣,骑射练武样样不误,亏他怎么打熬得这么好的筋骨?朱燮元知道后宫的嫔御全都是容色艳丽花枝招展,哪个不是伐性之斧……正自胡思乱想,皇帝已经看完了奏疏,问道:
“朱燮元,你发什么呆
?”
“啊!啊……陛下!”朱燮元忙将思路从不该想的收回到该想的地方,赔笑道:“臣是走神了,瞧皇上这么的励精图治,想着天下臣民好福气……”
“朕对孙元化要嘉奖,他仔细分析了辽东各地的人口数量,又重新审查了辽东当地的河流,如果明军要北上,陆路运输成本巨大,会拖垮朝廷北拓疆域的战事。”
“恭喜陛下,江山代有才人出,孙元化为国出谋划策,真是干臣。”
“不要这么说,一人是一本账。大凡太平日久,君王易生骄奢之情,臣子易生怠惰之心。朕要是不励精图治,那文恬武嬉的糟糕局面就会回来。”
“皇上宵衣旰食,臣也要鞠躬尽瘁,效死力于国事。”
“这孙元化虽然数学不错,对后勤运输也非常了解,但是他对水利并不精通,朕要先派遣数理院的水利专家去好好查看一番,然后再做定夺。更何况今年辽东人口还比较少,农业的耕种还没有恢复,这种条件下,硬要百姓去做这么大的水利营建,真是强人所难,会把新来的内地移民吓跑了。”
“陛下深思熟虑,微臣钦佩。”
“朕听说你朱燮元进了内阁之后,忙于公事,每日只睡不到两个半时辰?你可要注意,不要把自己的身子骨熬坏了。朕建议你每日睡四个时辰,对身体好,要知道朕可重用的大臣不多。”
“皇上!”朱燮元听皇帝这般体贴关怀,心里一烘一热,泪水直在眼眶中打转转,唏嘘了一下,强笑道:“皇上这样待臣,就是磨成粉,也报不了恩情。自陛下继位以来,天下由危转安,但人口持续增加,贪官污吏也多,奸民宵小之徒也多,吏治和治安都是极要紧的,不可掉以轻心。臣怕奸人漏网,也怕好人蒙冤。臣恨不得不吃饭,不睡觉,可还有做不完的差事。臣知道这样儿是毛病,可也没有办法。”
“所以人才要紧,要加意留心!原来孙承宗在京城时,就是敢于信人用人。”
“是,陛下,臣一定做好。”
“你退下做事吧。”朱燮元退出文华殿,回内阁做事。
盛夏之中,皇帝到武英殿去办公。这座宫殿临着西苑,太液池那边带着湿气的凉风敞然而入,扑怀迎面。从焦热的太阳地乍进来,皇帝是心神一爽。
武英殿里,朱由校叫魏忠贤前来问话。已经年过花甲之年的魏忠贤精神还很健旺,他像一条老狗一样,恭敬地听皇帝训话。
“魏忠贤,朕有一件要事让你去做。”
“万岁爷,老奴一定做好您吩咐的任何事情。”魏忠贤敢说这个大话,也是因为朱由校布置给他的任务都是比较简单的。
“好,今年十月份,朕打算与塞上的蒙古贵族们联欢,增进友谊。你魏忠贤最擅长烹调佳肴,就由你准备一个中
华全席,总共一百零八道菜,要囊括大明天下各地的美食。”
“万岁爷,要用一百零八道菜囊括全天下的美食,没有一年的准备,很难做得妥帖。”魏忠贤说到美食,那就是他的拿手好戏,对中华全席非常重视。
“魏忠贤,没有必要搞的那么精美。只要把各地最有名的拿手菜,抬到中华全席就可以了。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做出一百零八道菜先给朕和后宫嫔妃尝尝。”
“是,老奴明白了。老奴一定烹调好中华全席。一定震住蒙古的酋长们,让他们流连忘返,赞不绝口。”
“退下去,准备吧!”
吩咐完这件事,朱由校趋步走向坤宁宫,远远便听宫中笑语喧闹,便知皇后张嫣正在和大皇子玩闹。朱由校进去之后叫她们不用行礼,自己接过儿子来拥抱。拥抱之后,又递给张嫣。
皇帝哈哈笑道:“等大皇子长大了,朕叫工部造大大的一座楼船,咱们走在运河上又凉爽又风光,一路看景致,还能在船上演戏听曲儿,吃现摘的瓜果,那是多么惬意——宝珠,您还没享过这个福呢!”
“你可别说这个话,让文臣听见了,说臣妾贪图享乐,助长骄奢之风。这个罪名臣妾可担不起。”
“不怕,不怕。那是以后的事,以后朕有的是办法治这些官儿!”
到了晚上,皇帝用过晚膳之后,去宫后苑散步。
天气晴朗得一丝云也没有,黯得藏青色的天空显得格外寂寥空阔,疏密不等的星星那么遥远,在银河中和银河两岸拓展,绵远地延伸向无边的尽头,不时神秘地闪烁着。清亮得水洗过一样的月牙清晰得像剪纸,高高地悬在中天,周围还有一圈淡紫色的晕,若有若无地围拢着它。
轻柔的月光朦朦胧胧洒落下来,所有的树木、女墙、女墙上爬满了的牵牛何首乌藤,还有半隐在柳树中的亭角,檐下的铁马都像模模糊糊涂了一层淡青色的霜,一动不动地浸在媚妩得柔纱似的月色中。一切都在似幽似明中无声地沐浴着,浓烈的石榴花香和各色清寒的花香阵阵袭来,涤洗得朱由校一腔浊气全无。
陪伴着皇帝的还有皇后,张嫣温柔地说起大皇子的成长,她最近常在清晨去西苑散步,夏季的太液池让人心情舒畅。朱由校最近忙于公事,早上一睁眼,就奔文华殿处理奏章。
“宝珠,咱们明早一起在西苑散步吧。”朱由校提议道,张嫣欣然答应。他们一起回坤宁宫睡觉,第二天早上没用早膳就去的西苑。
夫妻两个很久没有这样一处闲适地游幽散步了,海子沿岸大柳树垂丝如雨,远看蔚蔚蕴蕴黛色迷蒙,眼前细观是一片片新绿,油嫩得像淌下来的瀑布。他们在剪绒似的芳草地下漫步,一时谁也没有说话。只有青蛙跳塘,偶尔几声“咕咚”,柳荫深处各色鸟儿啾啾喋喋的呼应,打破这黎明前清新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