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金攻陷了大半个朝鲜,朱由校在十二月初,才得到了准确的消息。他没有想到这个邻国会那么弱,八旗铁骑打朝鲜近乎于摧枯拉朽。
中极殿里,皇帝急忙召见了内阁首辅商议此事,孙承宗说道:“陛下,看来奴酋这回是要彻底降服朝鲜国。满洲大本营的兵马就少了,我们正好可以借机收复城池!”
皇帝又何尝不想收复城池,但是八旗的有生力量还是很大。朱由校不想做存地失人的蠢事。
“孙先生,这邸报上讲,现在他们双方正处于谈判阶段。”
“是的,陛下。仆认为后金这次入侵朝鲜,据说分兵把守攻陷的城池。这说明出动的八旗铁骑人数众多,仆想至少在三万以上。辽东经略熊廷弼刚到任时,只有十三万兵马,经过巡抚周永春重新计数清点,实际上不到十二万人。熊总督又招募了两万多本地青壮。现在熊廷弼能调动的有十四万人。据他今年的报告,能出城野战的兵有七万,专门守城的兵有七万。至少现在,我大明在辽沈地区有明显的兵力优势。”
“也是,天启元年的辽沈保卫战,东虏损失惨重,即便他这两年从海西女真和建州女真吸收了一部分兵员,谅他的兵马也超不过八万人,也就说目前努尔哈赤现在最多只能调动五万人。这五万精锐应该也是分别把守。”
“陛下,依仆所见,努尔哈赤现在应该手握三万精兵,跃跃欲试呢!从沈阳往北走,就是失陷的铁岭、开原城。从沈阳往东走,就是失陷的抚顺城。不管熊廷弼怎么打,都得从沈阳城出击,仆若是努尔哈赤,必定守在沈阳附近攻打明军。”
听完首辅这话,朱由校头顶冒汗,眉头皱在一起,说:“这么一来,熊廷弼出兵的话,就必然要和后金展开数万兵马规模的野战。不出兵的话,努尔哈赤彻底降服朝鲜。”
皇帝这话刚说完,外面有太监进来紧急报告:“皇上,最新邸报,熊廷弼请求出兵抚顺!”
朱由校急忙把军情文书拿来查看,的确如此。熊廷弼请求出兵,他自觉有赢的把握。皇帝想了一想,跟孙承宗说道:“朕有个想法,让孙传庭带两万人马火速赶到天津,在天津卫直接坐船到镇江堡,然后攻克义州。让满桂、卢象升带领一万骑兵奔赴沈阳,与熊廷弼的野战大军汇合,共同出击东虏。”
“好,陛下英明,仆建议派使节前去与朝鲜王李倧交涉,可以让李倧先与奴酋和谈,以求拖延时间。”
“好计策!但朕也有一个嘱托,让熊廷弼着眼于多杀敌人,不要拘泥于夺取城池。另外告诉所有将士,此战若能大捷,朕必重重有赏。”
“陛下,仆立刻去办!”孙承宗行完礼,就急
匆匆下去分布任务。
朱由校的作战思想是常常与熊廷弼沟通的,他一直不建议熊廷弼急于收复失地。因为新占的城池需要分兵把守,这样消耗的军饷粮草就更多了。只要沈阳、辽阳二城不丢失,那么辽河以西的大片土地就可以继续耕种满足前线的需要。努尔哈赤是不会冒险深入敌后到辽河以西的。重点在于明军是否能野战打赢东虏。
天子一声令下,无穷无尽的辎重车出山海关运送粮食到前线,扬起滚滚的灰尘,把一切都笼罩起来。车辆吱吱响着前进,在官道上蜿蜒数十里。群山在前边发着蓝色。护送粮车的士卒,手里拿着引路的煤油灯。
孙传庭率部两万人前往天津乘船,天津巡抚王绍徽和山东总督袁可立准备了大小不一的两百多艘海船运送大军到镇江堡。虽说有相当一部分兵士因为晕船而呕吐。但最终是胜利赶到目的地。
在镇江堡修整了一天,孙传庭带领他们迅速前往义州。在义州城内有三千后金军驻扎,孙传庭先是到了义州城外的一座山上观察地势。然后,孙传庭集中重型火炮轰塌了城墙,他跟士卒们大喊道:“将士们,拿下义州城,将会使鞑虏丧胆。兄弟们随本军门杀呀,皇上重重有赏!”
留守义州城的八旗兵都是困兽,困兽犹斗啊!然而,孙传庭没有这么傻,让将士们与他们在街巷肉搏战。首先,火炮继续往远了轰击,给冲锋的将士们留出时间。等到明军进入城池,手里头都拿着火铳,先开一排枪,再继续冲锋。不少后金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胸口的血洞流血,心存不甘,挣扎着死去。
占领义州城之后,孙传庭急忙派人通知皇帝和辽东总督,他已经成功达到目的。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帝听完大喜,熊廷弼听完组织军队在沈阳城外的武教场,准备往东走出击抚顺城。
那是容得下好几千兵马盘旋驰骋的一个大土场子。从很久远的年代起,这一带就被派做军事用场,本来是疏松柔软的土地,已经在无数马蹄和战靴的踩踏下变得坚硬异常,而且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坑坎坎和纵横交错的辙迹。一眼望去,空荡荡的场子袒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像一个苦役囚徒那负罪的、鞭痕累累的胸膛。
的确,这是一片已经变得麻木而冷酷的土地,在这儿固然看不到翻滚的稻浪,也没有绿树和红花,甚至连卑贱而倔强的野草,都难以生长,因为没容它们冒出头来,那暴烈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旋风就会呼啸而至,把它们连根拔起、撕碎,彻底吞没……
从拂晓时分起,由明朝辽东总督熊廷弼属下的六万精锐之师,再加上满桂率领的一万骑兵,就开始源源进入接受检阅的阵地。
夜色笼罩的寂静郊野上,隐隐传来了
刷刷的脚步声、咴咴的马嘶声,以及一两声特别高亢的口令。起初,这些声音都显得遥远而模糊,不过渐渐就变得接近起来,清晰起来,于是又分辨得出兵器的碰响和炮车的轰拢这时,军队出现了,那是几股徐徐蠕动着的暗流,正在朦胧缭绕的宿雾中,从不同的方向汇集过来。最后军队接二连三地在各自的阵地上停顿下来。
这时候,沈阳那高耸的城楼已经被第一抹朝霞所照亮。虽然城墙下面依旧幽暗,从阵地上不时传来下级军官的叱喝,也依然显得隐秘而模糊;但是这儿那儿,问或一闪,却分明是盔甲或枪尖受了晨曦的感应,而进射出了锋利的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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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高的阅武台上,有一根直指云天的巨型旗杆顶上,迎着晨风猎猎地飘舞着一面“帅”字大旗。熊廷弼就在这上面训话:“将士们,此役,我们必要与鞑虏拼个高低胜负。他鞑子也是爹生父母养的,拿刀砍头也掉。必要拿出你们的血性来,出征!”
熊廷弼绝对是一个血性男子汉,他受到了朝内许多文官的苍蝇式的“嗡嗡”嘲讽,一直隐忍着,现在他要证明他的文韬武略,证明他能定国安邦,就像诸葛武侯一样出色!
七万明军出征,由老将戚金打头阵走在前面,等到了抚顺不远处,熊廷弼看到努尔哈赤的三万大军也在虎视眈眈地等着他呢!
努尔哈赤的老脸上笼罩着一股青色的杀气,眼睛里闪射出阴冷可怖的光芒,两腮的肥肉随着牙齿的咬噬而上下抽动,看上去就像一匹准备择人而噬的恶狼。
后金军驻扎在山地上,山上有大石头和树木作为防御火炮的障碍物。熊廷弼见状立刻调动三万辆战车组成防御阵型,然后按兵不动。
不要命的八旗敢死队驾驭着双马或者就直接驱赶着马群向前冲击明军车营,披满重甲、手执利刃的前锋紧随其后。然而大明的火炮与火铳都进行过改良,打出的弹丸还是对前锋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后金的弓箭手在前锋后面不断地弯弓射箭,明军战车都有挡板,因此有效地保护了火铳手的安全,然而围在中间的士卒就有倒霉蛋中箭身亡了。
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火炮已经不管用了,长矛兵和刀盾兵顶在前面,不管是近距离还是远距离,八旗勇士根本不能破防。贺世贤已经进入了肉搏战,在车营前,他挥舞着铁鞭朝敌人打去,中招处,是骨断人亡。
皇太极率领的后金军,趁明军不注意,却带上来数十们火炮轰击明军阵营,这一举动给明军带来了巨大的士气波动。熊廷弼立刻派骑兵上去战斗,不能让他们冲破车营防线。努尔哈赤也派作为预备队的精锐骑兵冲击明军。
这时,由钢铁和肌肉组成的死亡旋风呼啸而过,双方骑兵交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