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刚与群臣商量完登基日期,魏进忠飞速地跑来报告,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带着三百全副武装的校尉来到了午门门口听命。
储君下令群臣随他一同前往午门。到了午门,只见三百武士身着鸳鸯战袄,一队手持着长刀、盾牌,一队手持着红缨枪,一队手持着金骨朵。他们齐刷刷地立正站好,一看威风凛凛的精神头就知道是武艺高强的士兵。
魏进忠冲领头的一位顶盔掼甲气势不凡的武官喊道:“骆指挥使,还不快向天子行礼。”
“末将骆思恭,拜见吾皇,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答话的正是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他带着三百豪校齐刷刷跪倒叩头行礼,三呼万岁。
“诸位勇士都平身吧,我是储君,是你们未来的皇帝。现在乾清宫有奸佞阻拦我登基。骆指挥使,回答我,锦衣卫的职责是什么?”朱由校封闭了廉泉闸,声音显得格外的洪亮,震得锦衣卫们心里发颤。
“禀告陛下,锦衣卫是皇帝陛下的侍卫亲军,职责是保护皇帝陛下,捍卫大明江山。”骆思恭迅速做出了回答。
“说得好!先皇驾崩,我与诸位大臣伤心哀痛。然而在此大悲之时,后宫里的李选侍却窃居龙廷,赖在乾清宫不走。李选侍既非我的嫡母也非我的生母,不能居正宫。今日我被迫迁居于慈庆宫,不能守先帝灵座,行大礼,于情不顺,于理不合。请诸位力士与我进宫驱逐李选侍。”
“禀告陛下,锦衣卫谨遵皇命。”
“好,骆指挥使忠公体国,还有我九月初六才即位,叫我殿下,不要叫我陛下。现在你就随我进宫平乱,魏进忠你来带路。”
“是,陛下。”
朱由校转头冲着身边的文武大臣说道:“各位爱卿,请在午门等候,等我的消息就好。”
在魏进忠的引领下,骆思恭与朱由校穿过左翼门到皇极殿,再穿过中左门到建极殿,由后左门到乾清门再到乾清宫。凡是丝毫敢反抗的太监宫女都被锦衣卫一刀拿下。
【这个地方终于是我说了算了,这些天就跟关监狱似的把老子逼疯了。】
穿越者这一个多月看什么不敢多看,说什么不敢多说。今天在乾清宫前面,他要仔细端详端详。
乾清宫为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坐落在单层汉白玉石台基之上,殿外的露台上左右各有一只乌龟,各有一只仙鹤。它们取龟鹤延年之意,象征江山社稷万代相传。大殿外,东侧有日晷,它是古代的计时工具。西侧设有嘉量,是古代的计量器具。
正当朱由校看得入迷时,魏进忠提醒朱由校赶快进殿,公事要紧。朱由校这才和锦衣卫们进殿。
西李和她几个亲信太监宫女躲在乾清宫的暖阁里,被锦衣卫校尉挨个揪了出来。西李被带到朱由校面前的时候,已经被吓的说不出话来,她想不到印象中那么懦弱的朱由校会有这样的手腕和魄力。
“李选侍,你的太后之位丢了。”朱由校挑衅道。
也许是被朱由校的话刺激到了,李选侍彻底的气急败坏,她讲道:“我真没想到你这样的贱人之子,能登上大位,你现在傲气又怎么样,你母亲王才人当初还不是郁郁寡欢而亡的么?”
朱由校的眼神里开始冒杀气了,这时突然有一个太监进入了乾清宫,他正是朱由校的书法开蒙老师刘时敏。他来到储君
面前行跪拜大礼,并开口讲:“皇上,请允许我与皇上私谈。”
“好吧,我们去暖阁里说。”朱由校和刘时敏进了暖阁,门口不许有人靠近。刘时敏先开口:“皇上,不能杀李选侍。她曾是先帝的爱妃,这样做有违孝道。”
“李选侍刚才讲的话,你都听到了吧,这样还让我不杀她!”
“李选侍的确可恶至极,可是皇上初登大宝,最好让全天下人看到陛下的仁慈,真要处死她,登基一段时间后,有很多办法。”
“你说的有道理,我在宫廷礼制方面知之甚少,就由你来帮助我不犯错误。”朱由校和刘时敏在内阁又说了几句话,就从内阁撤出来了。
朱由校对李选侍宣布诏令:“李选侍,看在父皇的面上,我原谅你刚才说的话。现在就滚到哕鸾宫,把这个当做我的仁慈吧。”
李选侍一句话没说,迈开大步准备离开。
“等一下,李娘娘先不要走。魏进忠,你给我狠狠地打李娘娘一个耳光,一定要响亮,否则的话,我就剁掉你的手!”朱由校嘴角上扬,满脸笑意地冲魏公公讲话。
魏进忠也是有些惊愕,他很快反应过来,朝西李走去。
“魏进忠,你要干什么,我可是先皇的爱妃,你这是以下犯上的死罪!”李选侍见状,惊恐的后退,嘴里喊出声来。
跟一般的太监不同,魏进忠身材高大、体魄强壮,胳膊长而有力。魏进忠冲着西李抡圆了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只听“啪”的一声,西李的脸就像被棒球棒全力挥动打中一样。人被扇倒在地上,脸上乌黑青紫,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朱由校有些心疼了,他说的那番狠话只是为了杀杀西李的气焰而已,根本没想到魏进忠手劲这么大。不过身为高高在上的储君,他不会对干扰皇权的人露出丝毫的同情。
“谢皇上不杀之恩,罪妇拜谢。”李选侍磕头请罪。
“走吧。”
“谢皇上。”
西李离开乾清宫,前往她的新住处——哕鸾宫。
在场目睹此幕的太监刘时敏心惊肉跳,他心说可不能得罪皇上啊!
朱由校没有在意身边内侍看他的眼神,他一直看着皇帝的御座。
乾清宫正殿中央设着金漆雕龙宝座,宝座后设金漆雕龙屏风,宝座的台基前阶栏柱上放有铜胎掐丝珐琅香炉。朱由校缓步走上台阶,用手抚摸了一下御座的把手,然后轻轻地坐在上面,心中除了狂喜就是激动。
虬龙盘螭的御座又宽又高,明黄软袱面柔软顺滑,足可坐三个人,端坐中间,两边的檀木扶手完全可说是摆设。在台下看只觉得坐御座的人尊贵庄严,亲自坐上去才体会到“四边不靠”孤家寡人的滋味。
往下看魏进忠、刘时敏,朱由校突然觉得他们陌生了很多。怔忡片刻,穿越者才警觉过来,他不是普通的过客,他是统御华夏抚有万方,天地宇宙间的第一人了。
正在他愣神的这会子功夫,外面进来一个中年宦官,此人正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他跪地行礼。
“皇上,奴王安有要事通禀。”
“王公公,发生了什么事?”
“有一些宫中的太监趁着混乱盗窃大内的金银财宝,皇上
,这该怎么处理?”
“骆思恭,你拨出一队锦衣卫供王公公指挥,讲这些偷盗财货的鼠辈抓起来,然后带出禁城外处死。还有,你再拨出一队锦衣卫供魏公公指挥。让魏进忠指认郑贵妃和李选侍的亲信,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把他们带到南海子做劳役,永远不得回京。”
“是,陛下。”三人应声答道。
“骆思恭,你让锦衣卫带群臣去文华殿吧,我在那里与群臣还有事情要谈。”
“是,陛下。”
群臣从午门进入,往前走一段路,往右转过会极门到文华殿见新皇帝。
穿过甬道往北走,远远望见文华门外灯火辉煌,八名锦衣卫钉子似地站在门口守卫。殿内各按方位点燃着十六根碗口粗的金龙盘绕的红烛,十二名太监垂手恭侍在金碧交辉的御座前。
大臣们进到文华殿,对着皇帝叩头行礼。朱由校看着,心里头高兴,嘴上讲道:
“都劳累一天了,乏透了。起来吧!”
“谢皇上隆恩!”
“实在没想到,父皇登基只一月就把这千斤的重担卸到我的肩上。说起来,前日,父皇的拉着我的手说‘朕要病倒了,你要多操持些了’想不到事隔两日竟成谶语,今日骤登大宝,思及先帝言语,音容宛在,能不令人神伤?”
说完,朱由校的眼泪夺眶而出。
这个开场白是谁也没想到的,娓娓而言,说的都是朱常洛的身体,入情入理,动人心肺。大臣们都很感动。
看到群臣被触动的表情,朱由校心里感叹着:
【哎呀,我的演技真是太棒了!】
随后,朱由校轻描淡写地说了郑贵妃、李选侍二人被温柔地送往太妃该住的地方去。群臣一听就都明白了,皇帝已经掌握了紫禁城,确立了最高统治者的权力。这也大大出乎他们所料,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竟有如此的胆量与谋略,真不知是福是祸。
然后朱由校在群臣和王安、刘时敏等熟悉礼制的宦官的指引下,进行一些繁复无聊但在这时代又不得不做的一些形式主义。
宫里的更鼓亭和京城的钟鼓楼,都敲响了沉重的丧钟,承天门楼上竖起了成列的白幡,宣告泰昌皇帝去世。按照规定,京城各寺观,从知闻丧耗之时开始,也要各鸣钟三万杵,宫钟、京钟、寺钟,不分昼夜,沉重地交鸣着国丧的噩音,烘托出弥漫天地的哀思。
当天,皇太子朱由校的循例改易冠服,穿白色孝服,素冠、麻衣、麻绖匍匐于宫中设立的灵位前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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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又率领百官在奉天殿前恭听《遗诏》。《遗诏》由内阁首席大学士方从哲肃立泣读。读毕,恭捧呈递给即将继承帝位的朱由校,由他供奉在先帝几筵之前。
丧期间,嗣位皇帝除了每天清早和傍晚都必须在宫中哭奠,不许嬉游,不许饮酒食肉外,还要穿着规定的服制“斩衰”。
斩衰是一种丧服,上衣下裳都要用最粗的麻布做成,而且衣裳侧边不许缝纫,有意使断裂处外露,以表示拒用任何装饰,叫做斩;在上衣外衿当心之处,还要用长六寸广四寸的麻布连缀,叫做衰。
一般惯例,皇帝的“斩衰三年”,可以缩减为二十七个月,又以日代月,实际上只要穿这样的丧服二十七日便算尽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