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四十八年的七月十五日,是一个炎热的夏日。
此时的大明朝岌岌可危,萨尔浒大败打掉了明军数万精锐之师,价值近千万两白银的粮饷和装备尽丧于敌,努尔哈赤带领的八旗铁骑紧接着攻下了开原和铁岭两座重城,他们锐利的刀锋笔直地指向关内的北京城。
威胁着这个二百多年的王朝的祸患并不仅仅是后金,而是从上到下溃烂的大明官场。吏治不休,朝局大坏;经济崩溃,民困至极。
民益贫而官益贪,风俗日坏,将士不知杀敌,惟知害民;百官不知职业,惟以营进。
天下苍生在这样的环境里受了多少痛苦,流了多少血泪,紫禁城里的龙子龙孙是不了解的。但今天在慈庆宫的偏房里醒来的一位大明皇孙与众不同,他与只知道锦衣玉食的纨绔膏粱不同,他将主动地改变这一切。
他就是当今万历皇帝的皇长孙朱由校。今日清晨起床,几位宫娥內监来伺候他洗漱更衣。
朱由校表现的很笨拙,很不适应穿这样的宽大长衣,也不适应别人伺候他洗漱穿衣。
因为这位皇长孙压根就是一个冒牌货,他的灵魂是一位叫蒲淳的现代男性。这位穿越者现在还处于懵懵懂懂不清醒的状态。
蒲淳是个现代人,他经营公众号写拆书稿谋生。拆书稿,就是把文章的精华内容提取出来写给读者,为用户节省时间看书。他的日常生活就是去图书馆借书,然后写概要和书评谋生。偶尔有感兴趣的新书,图书馆往往不会及时进货,蒲淳会去书店里买书。
他穿越的时候就在图书城买书。在游览商店的时候,他看到一幅有趣的画,画的上面写着五个大字——体闸奥义图。这幅画非常精美,他被深深地吸引住。
在他愣神儿时候,突然“嘣”的一声,商场附近发生一场爆炸,爆炸的气浪震碎了玻璃,飞溅的碎片割开了蒲淳的动脉,鲜血喷在了这幅画上。蒲淳因为流血过多失去了意识,他的灵魂穿越到朱由校的身上。
现在慈庆宫的穿越者心里比较慌张,他努力地保持镇静,但实际上宫女给他穿衣服的时候,他的手指抖个不停。在照顾他的这些人里,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太监带着他去乾清宫的门外,向他刚攀上的亲戚——亲爷爷万历皇帝请安。
穿越者和这个位面的父亲朱常洛,一起向万历皇帝请安。今年,太子朱常洛三十八岁年纪,白净脸皮,下巴上的胡子稀稀疏疏,他步行时脚步虚浮,乍一看似有猥琐之态。蒲淳慌忙跟朱常洛请安以后,朱常洛也没发现他这个“儿子”与平常有什么不同,就带着他一起在乾清宫外等候。
万历皇帝朱翊钧在卧床养病,太子朱常洛带着穿越者在殿外没有召见,不得进入。
这已经不是太子第一次求见皇上失败了。自从天子生病以后,朱常洛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亲爹。对于大明帝国的正统继承者来说,这可真是危机四伏。
在朱常洛忧心忡忡,徘徊于乾清宫门外的空地上。穿越者蒲淳通过与身边人的问询和对环境的观察确认了自己的身份。
蒲淳前世去故宫博物馆旅游过,他对眼前的紫禁城建筑景
物很熟悉。从慈庆宫出来往北走穿过三大殿、乾清门来到皇帝居住的乾清宫,蒲淳看不到任何现代设施,这不是在拍古装电影,他确确实实地穿越了。通过与身边太监的对话,他知道自己穿越成为那位明末著名的木匠皇帝朱由校。
环望周边的景色,蒲淳看见一片白云停在乾清宫的正上方,在蓝天的映照下,乾清宫的红墙黄瓦显得格外注目。
熟悉了附近的景色,漫长的时间用来等待皇帝召见让蒲淳觉得无聊烦躁。
乾清宫周围看似一片宁静,实际上却暗流涌动杀机四伏。这里交织着每个人对权力的欲望,只有穿越者自己显得格格不入。
为了皇太子朱常洛的前途着想,兵科给事中杨涟和御史左光斗去内阁谒见首辅方从哲,求他想办法见皇帝。
这内阁院子现共有三栋小楼,正中间一栋飞角重檐,宏敞富丽,为阁臣办公之所;院子东边的小楼为诰敕房,西边为制敕房,南边原为隙地,后因办公地方不够,在严嵩任首辅期间,又于此造了三大间卷棚,内阁各处一应帮办属吏,都迁来这里。
阁臣的办公楼,进门便是一个大堂,堂中央供奉着文宗圣人孔子的木主牌位。大堂四面都是游廊,阁臣的几套值房,门都开在游廊上。楼上房间,有的是会揖朝房,有的是阁臣休息之所。
首辅方从哲的值房在厅堂南边,窗户正对着卷棚。值房一套一进两重,共有六间,机要室、文书室、会客室一应俱全。杨左二人进入会客室拜见方从哲。
“枢辅大人,您应该尽快进宫给圣上请安,不要让小人钻了空子,酿成大祸。”说话的是左光斗,他穿着七品圆领青色官服,语气非常焦急。
“左御史,圣上避讳身体有疾病,即使我去请安,侍奉的太监也不敢传答,我也不能见到皇上。”方从哲今年七十多岁,他已经老态龙钟,说话慢条斯理地反驳了。
“老大人,此话大谬。昔日文潞公给宋仁宗问安,内侍史志聪不肯传答。潞公曰‘天子起居,汝曹不令宰相知,有不轨之想吗?我速将你们拿到中书省按国法受刑!’老大人,您能每日三次去问安,不一定非要见到皇上不可,也不一定非让皇上知道,只是让皇宫中的宵小之徒知道朝廷大臣还在管事,仁人志士的正气必然震慑得他们缩手缩脚,不敢放肆。老大人,您应该一直住在内阁里,随时应对变故。”
杨涟耐不住性子,单刀直入,把他的心里话都讲了出来。方从哲听完一愣,手捻着花白的胡子,他还在犹豫不决。
“杨给事中,这没有先例可循吧?”
“文潞公不是怒斥了史志聪,现在已经火烧眉毛,还需要什么先例吗!老大人,您要速下决断!”杨涟的语气极为坚决,对这位已过古稀之年的老首辅有些触动。
“杨大洪,我会见皇上的,你们二人退下吧。”说完,方从哲在椅子倚靠,像是要闭目养神一会儿。杨涟还想在说,左光斗把他拉走了。
在出了内阁大院以后,左光斗对杨涟讲:“大洪,咱们跟方从哲再磨烦时间也没有多大用处,现在紧要是通知太子的伴读太监王安,让太子注意保护自己
。”
“遗直,你说得对。我们现在赶快通知他吧!”杨涟托宫里熟悉的太监传达信息给王安。
乾清宫门前的平地上,太子伴读太监王安跟朱常洛讲话,蒲淳打量着这位太子的腹心。王安看着像是四十岁左右年纪,两道又疏又淡的眉毛下,嵌了一双总是半闭半睁的雁眼,身穿着青色的贴里襕衫。
“太子殿下,皇上病的很厉害,没召见您不是圣上的本意。咱们应当极力要求进宫侍奉,为皇上尝药、检查膳食。”
“大伴,但是现在郑贵妃占着乾清宫,我见不到父皇,这该如何是好?”朱常洛颇为无奈地反问道。
“太子殿下,依老奴来看,您就是见不到皇上,白天也要待在乾清宫附近,黄昏才能回东宫。”
“也只能如此了。”
这二人的对话,蒲淳是一句也听不下去。穿越者觉得自己越来越虚弱,身体越来越沉,快站不住了。好不容易才支撑着回到东宫偏殿里休息。明代的东宫就是慈庆宫。蒲淳眼皮落下来,他在卧房里昏过去了。
蒲淳感觉自己在做一个无比真实的梦,他躺在一片混沌的环境中。穿越者觉得自己的生命力在消逝,他想起来活动一下,但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难道我要死了吗,我才刚穿越过来啊!】蒲淳心里万念俱灰。
突然,蒲淳脑子里电光火石一下,他想到穿越前的那幅画。直觉告诉他,穿越必和这幅古怪的画有关系。
他开始回忆这幅画,不知怎的,那幅画的内容像是照相一样清晰地印在脑海里面。
一个人在盘腿打坐,双手放在膝盖上,手心朝上,手指翘1起。从人物的臀1部到头顶,有七个用文字做标记的物体。他们从下往上分别是:
会荫闸。它在人体的臀1部位置,画着一朵红色的四瓣莲花,其内部有一个正方形,正方形内部有一个尖角朝下的三角形。
神阙闸。它在人体的下腹位置,画着一朵橙色的六瓣莲花,其内部有一条鱼,鱼的尾巴卷起来,好像新月一样。
巨阙闸。它在人体的肚子上方、胸口以下的位置,画着一朵黄色的十瓣莲花,其内部有一个万字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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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藏闸。它在人体的心脏位置,画着一朵绿色的十二瓣莲花,其内部有一个六角形。
廉泉闸。它在人体的喉咙位置,画着一朵蓝色的十六瓣莲花。
印堂闸。它在人体的眉心位置,画着一朵靛色的两瓣莲花。
上星闸。它在人体的头顶位置,画着一朵紫色的莲花,这朵莲花的花瓣数不清,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
在画的右下角,有一段金字:
此身之内是神圣河流,是日月,是所有朝圣之地。我不曾进入过像己身这么喜乐的庙宇。
在金字下面还有一段黑字:
思想的水流即是神水,用神水封闭闸门,保存生命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