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观海楼上论功,淳于瑾怪异的行为让所有人都想不通。
这个功劳在谁身上,意义截然不同。
尤其是在大王子一系势弱的情况下,更需要这个大功来加强大王子自身的权势。他的权力大了,才能吸引更多的官员投靠。
有人有力量,就能做大事。再立几个漂亮的功劳,说不定就能把储君的位置抢到手。
不像现在这样。李尧在朝中一手遮天,大王子一系官员想做什么都施展不开手脚。自保成首要的事,又如何做出令人称道的政绩来?
更严重的是,淳于瑾投放出来的信号对大王子一系官员,是极其严重的打击。
现在那边可是人心惶惶,军心涣散。
申无极虽然身居墨羽画院的院长,但站在大王的一侧,对江国政局时时关心。也因为站的远,所以比忙于争斗的大部分朝中官员们看的清楚。
而大王则被江国强盛的表现迷惑,认为自己是江国古往今来最有功绩的君王。他此时的心思全在怎么分割泊南郡上,在自己的一生中画上最耀眼的点睛之笔。
申无极曾经几次谏言,让江王早立储君。不论是立大王子还是二王子,都能够尽快稳住江国内部越来越动荡的局面,减少内耗。
但江王似乎更倾向于用竞争刺激朝廷官员的活力,也不想看到某一方一家独大,影响自己的王权。他敢放权给李尧,就是因为大王子的存在……
否则,说不定哪天就有人带兵冲进王宫,逼自己退位了。
江王玩均衡,认为国家局势一切在他的掌控中。而申无极却认为江王有些过度自大了,若他某天突然病危或驾崩……
两个大派系,加上泊南郡和济国公,不知能让江国乱成什么样。
但这种担心,申无极又不敢对江王直说。只能坐在墨羽画院内,静观世间变化。
谁想到王放突然拿着赵绾的引荐信来到墨羽画院,要入学学习!
在赵绾的信件中,申无极对王放的来历有了大致的了解。心中也对他能画出14阶绘卷乾坤,感到极为惊讶。
有一张14阶绘卷乾坤打底,进阶为14阶画主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这种天赋,也让王放具备进阶15阶画尊的潜力。
个人实力,决定王放以后在江国必定位居高位。
他在侦破妖族潜伏案中的表现,又让人看到他在谋略和才智上的峥嵘,隐隐连国相李尧都在他的算计中。
不管他使用什么手段,让淳于瑾在观海楼上当着大王和群臣如此维护他,都说明江国另一位可能进阶15阶画尊的军事将领站在他的一边。
现在他又得赵绾的看重,把他引荐到墨羽画院。
墨羽画院的学生可不仅仅是学画,这是江国最容易在官场建立人脉的地方,学生都是权贵和高官家的子弟,有小王庭的别称。
王放的到来,多少让申无极感受到了一些压力。
若江国一直稳定,他凭借墨羽画院的出身,未必不能成为像李尧一样的名相;可若江国局势发生变动,王放能安定扶大厦之将倾吗?
申无极问王放妖族潜伏案里面的隐情,就是想知道他是怎么说服淳于瑾支持自己的。但没想到王放的回应如此犀利,让申无极竟一时无法回答。
以官场规矩和斗争形势,功劳给大王子最有利,所有官员都是这么认为的。
包括申无极,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但这个功劳到底应该是谁的?
申无极过了一会儿,辩道:“首功给大王子是最优的选择,他得利得势自然可以再提拔你。你从大王子那里得到了,不会比大王这里得到的少,或许还会更多。”
王放笑道:“大王子给的和大王给的能一样吗?我若在观海楼把首功让给大王子,今日来墨羽画院,还会被您如此针对吗?
恐怕那个我在您眼中就是大王子的一条狗,今日你却担心我能祸乱王国。
而且我也没想到,在墨羽画院院长这里竟然也能看到朝堂上的蝇营狗苟,你刚刚的言论令人可笑可叹。
若墨羽画院是这般乌烟瘴气,也难怪官场上满是急功近利之徒。
这样的画院,不学也罢。
王放告辞了!”
王放拱拱手转身就要走,申无极赶紧开口阻拦:“王司马请留步……”
等王放停下后,申无极说道:“既然王司马无意在墨羽画院学画,我也不便强留。不过王司马既然能画出14阶绘卷乾坤,想必在画艺上有很高的造诣。
不知王司马愿不愿意受聘为墨羽画院的书画博士,将画艺传授给我这里的学生们?”
这次轮到王放惊了。
自己来墨羽画师是为了求学,怎么就变成来这里做书画博士了?
“院长大人,我……我可还只是一阶的画师学徒。”
短短的接触,申无极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么任由王放离开。只有放在身边时时观察,才能确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申无极回答道:“书画博士只教画艺即可。墨羽画院的博士虽然多,但14阶的画主却只有两位,而且都是和我一样的老家伙。你能画出14阶的绘卷乾坤,画艺肯定达到了14阶,教这里的学生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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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暇时,我允许你在画院内自由听课。”
王放又问:“可我在北殿卫担任别部司马,平日也有许多事务缠身,恐怕不能按时来授课。”
“墨羽画院内还有其他书画博士。他们阶位低一些,胜任日常的教学,你只需要每日抽出半天时间传艺,让学生们的画艺更加精进就可以了。”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教授画艺顺便自由听课。这种好事,王放在来的时候真的没想到。
也的确很适合他的现状。
王放刚刚想要离开是假,只是以退为进,不让申无极再刁难自己。至于画院和官场的风气如何,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来墨羽画院真的只是来学习,没有其他想法。
正如他对江国内部的那些斗争也没有多大兴趣,只求能在盛世中安稳过小日子,遇到乱世也能退守自保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