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椭圆院坝上,可以窥见一点湖的边缘。
那附近种植着许多松柏,高大挺拔,下方杂草丛生,旁边还有一条黄色的小路。小路上,有村民挑着两个水桶经过,他像是极其害怕那湖水,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时而扭头看向湖面。
陈岭的视线受距离和方位限制,于是上前几步,走到了院坝边上。
这才看见,湖水旁边有一口井,井旁边还站着三两个准备打水的村民。
陈岭回头看向江域:“你在湖上看见了什么?”
“鬼气。”江域站到青年身边,抬手一指,“你看哪儿。”
男人所指的位置立着三两根槐树,槐树不算十分粗壮,枝丫散得很开,三棵树连在一起,形成一片极大的阴凉地带。
涨势如此之好,除了因为气候适宜,水分充足,还因为它们喜阴。
陈岭不自觉地想起当初给老祖宗迁坟时,他坟头附近的那棵几百年的老槐树。
抿了抿嘴,他小声问道:“当初那棵老槐树是不是陪了你很多年啊?”
江域斜他一眼,淡声说:“不知道。”
陈岭不乐意了,“怎么会不知道呢,别敷衍人。”
“没有敷衍,我真的不知道。”江域说,“你来之前,我一直在沉睡,对于周遭的事物如何发展并不知晓。”
陈岭顺着杆子开始往上爬:“那你为什么一直睡觉,困的?”
不能够吧。
据他平日里观察,江域和其他鬼没有太大不同,根本不需要睡觉,偶尔养神也只是短暂的闭着眼睛而已。
陈岭总觉得,男人口中的“沉睡”很可能指被迫的。
再一想对方后背腥红的咒文,脑回路一转,跟从前听过的邪魔被封印的故事牵扯在了一起。
都躺一张床了,有些东西还是坦白一点好,免得哪天仇家什么的追上门,自己还一头雾水的愣在原地,什么也帮不上。
陈岭回头看了眼吴伟伟,拉着男人走远一些,表情认真道:“江域,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是不是被什么道行高深的术士封印在了江家。”
江域:“……我没有。”
陈岭:“那你为什么沉睡?”
话音一落,就看见老祖宗别开眼看向他处,一副不太愿意提及的模样。
陈岭越发怀疑:“你是不是在躲什么仇家?”
问完就觉得不太可能。
江域从坟里爬出来,在阳世混了这么久,而且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阴差。倘若真有仇家,早就找上门来了。
江域抬手揉了揉眉心,无奈道:“因为无聊。”
陈岭懵逼:“……”
似乎是觉得这个答案有损自己冷漠沉稳的形象,男人二话不说,拉上青年就往下走,还不忘招呼一声吴伟伟,让他快点跟上。
陈岭抬眼看了眼男人的后脑勺,特别想问一句,既然已经无聊到那种地步,干嘛不出来走走,不想走远了,在自己坟头蹦蹦迪也是可以打发时间的。
“江哥。”他放低了声音,“你在下面到底睡了多久啊?直接旷阴曹地府的工会不会不好?”
江域头也不回道:“不会,没人敢说什么。”
陈岭反应极快:“旷工还没人敢说三道四,江哥,你不会个甩手掌柜吧。”
江域回身,微凉的双手捏住青年的两边脸颊,“好好走路,别问了行不行,嗯?”
陈岭默默的盯着男人的脸看了两秒,浅色的眼眸还是那么好看,就是多了几分心虚。
他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顺着对方的意思换了话题,“不问就不问,不过你刚刚的语气听起来真的很像在撒娇。”
江域闭了闭眼睛,突然将人拉近,用力堵上青年的嘴唇。
这次的亲吻很克制,用力碾转几下后,他问:“还像吗?”
陈岭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急忙道:“不像了!”
他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耳朵,推着男人往前走,然后回头用力瞪了眼吴伟伟。
刚刚被亲的时候他都听见了,落在后面的人一个劲儿的在后面怪叫!
趁江域不注意,他落后一步等吴伟伟跟上,低声道:“你刚刚一会儿啧一会儿啊的搞什么呢,配音背景音啊。”
“没有啊。”吴伟伟的正经表情只绷了三秒,随即嘿嘿一笑,用肩膀撞了撞他陈哥。
“其实你们俩挺甜的。”他叹息一声,“甜得我都想谈恋爱咯。”
陈岭:“想谈就谈,不谈不是人。”
“哪儿去找对象啊。”吴伟伟掰着手指头数自己的缺点,“我没学历,没能力,还没钱没房,这种条件找不到姑娘的。”
陈岭突然顿住,托着下巴上下打量他:“找不到姑娘就找男朋友。”
吴伟伟:“别给我乱扣帽子,我可直可直了。”
“不见得。”陈岭也掰着手指帮他数,“你看到我跟江哥亲亲不不排斥,反而还饶有兴趣。还有之前,我跟江哥还是是纯洁的男男关系呢,你居然就很懂的说我们做了。”
见旁边的人不吭声,他故意啧啧啧啧啧。
吴伟伟忽然觉得臊得慌:“我,我那不是八卦吗。”
“你脖子都红了。”陈岭看的很仔细,虽然不明显,但的确是红了。
他拉住欲走的青年,小声问:“你不会是深柜吧。”
吴伟伟脑海轰然,剩下一片空白。
陈岭拍拍他的肩膀,出了个主意:“不用藏起来的,咱们家很开明,不管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几句简单似玩笑似认真的言语,竟然真让吴伟伟开始反思自己。
喜欢姑娘?还真不见得。
他从小跟着瞎子养父长大,一张算命摊儿和兜里为数不多的钱,便是他们的全部身家。试问,有几个姑娘能看上他这样的人?
别人看不上他,他也就不去想,久而久之,便对爱情变得毫无渴求,就连旖|旎梦境中出现的,也只是一个分不清男女的轮廓。
至于男人……
吴伟伟苦恼的皱眉,想到自己可能喜欢男人,他竟然一点也不排斥!
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心里躁动,起伏不定,不自觉间吴伟伟越走越快,很快就冲到了前面。
陈岭冲着他的后背大喊一声:“你慢点走,路上的石板有点滑!”
铺在土路上的石板不知道经历过多少风吹雨打,和人类鞋底的摩擦,每一块上几乎都有那么一点半点光滑平整。
吴伟伟没听清,回头欲问,脚下踩到一个圆润的凸起,打了个滑,直接摔了下去,把脚给崴了。
他特别痛苦地抱着右腿坐在地上,心里骂娘,这运气绝了,喝水没塞牙缝,走路倒是来个平地摔。
陈岭忙跑过去,抓着他的胳膊把人扶起来:“有事没事?”
“有事,脚扭了。”吴伟伟苦着脸说。
陈岭仰头往四周看去,附近有新起的二层小楼,也有老旧带院的小平房。
他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去问问住宿的事情。”
吴伟伟刚要单脚蹦跶,就被他陈哥警告的按住肩膀,他蔫了吧唧地垂下头:“好吧。”
带院子的平方里,有村民正蹲在地上切猪草,准备喂猪。
听见叩门声,她回头一看,见是两个陌生人,立刻冷着脸问:“什么事?”
陈岭礼貌的说明了来意,岂知对方当即起身走过来,把敞开的院门给用力合上了。
陈岭捂着碰壁过后酸痛的鼻尖,垮着脸问江域:“江哥,要不我们也去联系村长?”
江域拿开青年的手,对着他的鼻尖吹了口气:“走吧。”
陈岭傻呵呵的摸了摸鼻尖,“不疼了。”
“走吧。”江域宠溺的在青年脑袋上揉了一把。
村长住的屋子不是新修的小楼,而是传统的带院拼房,从外观看与其余房子没什么不同,内里装修简洁,一看就是特意重装过的。
空手上门不好,陈岭在村里的小卖部买了几瓶二锅头和袋装的卤味,一进村长家,就热络的把东西放到地上,迎上去跟村长握手。
无论是谁,被重视,被恰到好处的热情对待都会心情愉悦。
村长笑呵呵地说:“来就来,买什么东西。”
陈岭:“应该的应该的。”
村长掏了一包软红梅,抖出一根给自己点上,然后才问陈岭和江域要不要。
见两人拒绝,他把烟揣回去,习惯性的翘起二郎腿,隔着烟雾眯起眼睛:“来这儿勘探的科考队跟我说过了,说他们有新的队员到,如果猜的没错,应该就是你们俩?”
“村长,不是两个,是三个。”陈岭说,“还有一个脚扭了,眼下还在院坝下的田坎上等我们回去。”
村长忙说:“怎么就把脚扭了呢,我这里有药。”他回头冲着坐在外面摘菜的妻子说,“翠芬,你去给拿点膏药过来。”
外面的女人诶了一声,很快就拿了一贴药过来。
陈岭接过:“谢谢。”
翠芬摇摇头,轻声说:“村里的路不太好走,尤其是有些石板经年打磨,很容易打滑,你们可要当心了。”想到什么,她顿了下,声音不自觉的压低许多,“尤其是蓝湖边上,更是要小心谨慎。”
她身上的衣服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纸张被烧过的气味,又像是香蜡味。
陈岭猜,她应该刚去给村里新死的那对夫妻帮忙处理过丧事。
他收回思绪,转头看向村长:“村长,我跟我两个同事今晚想找个地方落脚,不知道你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村长却反问道:“你们刚刚去院坝下那家平房问过了吧,我那会儿刚从外面回来,都看见了。”
陈岭不好意思道:“是我们唐突了。”
村长撇嘴:“跟你们没关系,李东他媳妇就那么个性子,不喜欢别人去他们家。”
陈岭只当对方性格如此,没有多问。
见两人都对八卦没什么兴趣,村长悻悻地转移话题,说起正事:“村里倒是还有空房子,就在离李东他家不远的竹林后面,有栋小二楼。楼房主人外出打工去了,不在家,你若是要住进去,我就给打电话说一声。”
陈岭对住哪儿没有讲究,不漏雨漏风就行,“麻烦了。”
“不麻烦。”房子短租出去,村长作为中间人可以捞油水,他求之不得。
很快,村长就跟房子主人沟通好了,两百块一天。
陈岭偷偷给李鸿羽发了条短信,得知他们租的也是这个价,这才答应下来:“行,房租钱我一天一天的给行吗?”
“行。”村长掐灭了烟,热切的站起来,“走吧,我带你们过去。”
走出堂屋门时,他突然转身道:“对了,被褥啥的可得另算租金,一床三十,怎么样?”
“……”陈岭无语,这是个财迷啊,“可以。”
村长往前走了几步,再一次停下来,陈岭心思活络,心说这一次估计是要说一日三餐了。
果不其然,村长笑呵呵道:“小兄弟,我们农家菜都是新鲜采摘的,这一日三餐……”
陈岭吸了口气,迅速占据主动权,“……按顿算,若是需要我会提前告诉你,每顿就照七十五块的标准做。”
村长按自已的计算,这价格也能赚,他搓着手道:“就这么说定了。”
陈岭这才松了口气,示意他快点带路。
他们绕去院坝下接了吴伟伟,绕过李东家的平房小院,一路往上,穿过一片竹林,这才看见后方的二层小楼。
小楼崭新,修好后应该就是没住过几天。
村长忍不住又开始八卦:“这房子的主人叫申大壮,本来说在外头打工赚了点小钱,回来修房子供父亲养老……哦,对了,他是单亲,他母亲生他的时候难缠,死在了医院。他爹是又当娘又当爹的把他拉扯大,很不容易。而且为了孩子不受委屈,他一直单着没找。”
意识到自己扯远了,村长讪讪笑了下,强行扯回话题,叹息一声:“哎,谁知道他爹没那个福气,房子刚建好,就病死在老房子里。”
陈岭疑惑道:“这里姓申的人很多了吗?”
申明月、申明亮,加上一个当道士的叔公,就三个了,如今又添了申大壮一家。
“多。”村长说起自己的姓氏,情绪很是复杂,“我也姓申,咱们蓝湖村因湖水而得名,但在很久以前,也叫申家村。若是追溯起来,大家根儿上都是一个祖宗。要不是几十年前局势变化,有人联系我们这些散落的分支一起逃命,至今大家还散落在外。”
一棵树开枝散叶后,每根枝丫都有自己的延展方向。
团聚自然是好,可是这样的团聚是建立在家庭败落的基础上,就显得不那么美好了。
村长笑了下,抬手指向前方:“从这条岔路上去。”
陈岭沿着他所指的小路一直往前,踏过几级阶梯,便进入了开放式的院子里。
院子边缘用砖头砌起一圈三十厘米左右的坎儿,角落里丢着几个重叠在一起的空花盆,花盆旁,是一个较为简陋的小棚子,里面放置着一排排的兔笼。
村长顺着青年的视线望过去,哦了一声,说:“房子修好后,申大壮他们回来住过一小段时间,说是要养点兔子卖,不出门了,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多久就突然把兔子全部贱卖,匆忙返城打工了。”
他对这种半途而废的行为有些失望,叹了口气说:“现在的年轻人,没几个能踏实干好一件事的。”
说完便从兜里掏出钥匙,捅进锁孔轻轻一转门就开了。
村长拔掉钥匙率先走进去,屋子里为数不多的几件家具并没有用防尘布遮盖,全部暴露在外,积着厚厚一层灰尘。
村长扇了扇在鼻前飞舞的灰尘颗粒,蹙眉道:“这屋子得好好打扫一下,你们等着,我回去拿点清扫工具过来。”
他前脚刚走,后脚陈岭就砰一声合上了堂屋大门。
明亮的光线瞬间被昏暗取代。
吴伟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一愣,“陈哥,怎,怎么了?”
“屋子里有东西。”陈岭径直往前向四角桌走去,一把掀开暗红色的陈旧桌布。
桌布下方,藏着一个缩成一团的老人,他的魂魄十分虚弱,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他张嘴吐出一口黑水试图攻击。
陈岭侧身躲过,手中符纸飞出,将对方给定住了。
这鬼戾气不重,意识似乎也不大清醒,被制住后不吵不闹,只是眼睛一直盯着门口。仿佛刚刚的攻击,只是他面对危险时的应激反应。
陈岭毕竟是活人,没法借阴气给鬼:“江哥,你看魂魄快散了。”
江域看过去,青年立刻走过来,亲昵的抱住他,讨好道:“你帮他一把呗。”
一道浅淡的阴气从男人之间倾泻而出,在魂魄身上绕了一圈后,便渗入了他的魂体。
陈岭明显感觉到,魂魄身上所散发的阴气比之前强烈许多,就连看不见魂魄的吴伟伟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直说有点冷。
他问:“陈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屋子里怎么会有魂呢?”
陈岭抬头,目光落在堂屋墙壁正中央悬挂的那张黑白遗照,“他应该是申大壮的父亲。”
吴伟伟不明白了:“我记得村长说他父亲是病死在老房子里的,要出现也应该出现在老房子里吧。”
刚说完,村长回来了,见堂屋门紧闭着,他愣了下,撑着嗓子喊:“小兄弟,怎么还把门给关了。”
陈岭将门拉开:“刚刚屋子里有只耗子。”
村长蹙眉:“这屋子里啥都没有,怎么还有耗子,你们先把卫生打扫了,我晚点送些老鼠药过来。”
“谢谢村长。”陈岭双手接过,将扫把分给江域,挑着眉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夫夫搭配,干活不累,一起呗。”
听到夫夫两个字,江域立刻就笑了,听话的接过扫把认真打扫起来。
吴伟伟看得叹为观止,他发誓,当陈哥递扫把的时候,分明看见江哥眉头皱了下,明显是很不愿意的。怎么就一句话的功夫,就顺从成这样了呢。
捉鬼靠天分,调|教老公方面,陈哥依旧天分不减。
拿人手短,村长多少要吃点回扣,光站着不干活怎么行,他主动拿起抹布开始擦拭。
陈岭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装出一副八卦的样子,问道:“村长,我看那儿挂着一张老人的遗照,申大壮当初是在这边给老人做的法事吗?”
“是啊。”村长口干,拧开自带水杯喝了一口,感叹道:“大壮是个孝顺孩子,老爹死后他硬是花大价钱托人把尸体背到了新房子里,还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材。法事进行了三天三夜,他就跪在棺材钱哭了三天三夜。第四天凌晨下葬,他还亲自给他爹铲的土。”
陈岭跟吴伟伟对视一眼,明白了老人的魂魄为什么会出现在新房子里。
陈岭问:“村长,冒昧的问一句,申大壮的父亲临死前,喝过蓝湖的水吗?”
昨天突然抵达的科考队就说他们是奔着湖水来,如今听人问起,村长也不觉得奇怪,反而有种淡淡的骄傲。
“喝过。”他回忆道,“那老哥喝完湖水的第二天起就不再喊痛,过三天后,他就在半夜带着笑容离开了。”
申大壮家的二层小楼面积不算小,上下所有房间加在一起总共十间房。几人只把即将留宿的两间屋子以及堂屋给打扫干净了。
村长收起用完的抹布和扫帚,问道:“饿不饿,饿的话我让我们家那口子给做点吃的,不过不收钱,这顿算我请你们的。”
一路舟车劳顿,连口气都没喘就跑过来打扫卫生,陈岭早就累成狗了,他连连点头:“那就谢谢村长了。”
村长转身就走,估摸着让妻子做点肉吃。
陈岭瘫坐在四腿桌旁的木头椅子上,吴伟伟坐另一张椅子上,气喘吁吁之余,还有心思纠结申大壮父亲的事:“陈哥,普通情况人死后不都要去阴间吗?申大壮他爹怎么还留下来了?”
陈岭掀开桌布,看了眼自村长来后,又缩回桌下的魂魄。
“兴许是心里放不下,不肯离开吧。”他仔仔细细地盯着那张鬼脸,除了皮肤苍白一些,瞳仁比常人更黑,看上去与活人区别不大,不像其余邪祟总是带着怨气或者戾气。
申大壮父亲的情况,与之前被老祖宗取走了鬼气的袁老太太很像,只是阴气和鬼气略重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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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岭蹲到地上,望着那张苍老苍白的脸问:“老爷爷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老人怯生生的看他一眼,确定对方说的是真心话,这才放松了一点戒备。
看得出老人胆子不大,陈岭怕惊了他,声音很轻:“你为什么守在房子里,不去投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