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有人喊出声。
镇守在大堂中的人纷纷前往门口和窗边,看见远处景象着实惊了一下。特调部出的外勤不少,眼下这幅可怕场景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在这之前,李鸿羽曾单独召集他们开过会,专门说了一下黄父鬼驱鬼的事情,可这消息他们副组长也是从别处听来的,谁也没亲眼见到过。
当时甚至有人偷偷私下议论,说副组长会不会被姓陈的蒙蔽了。
眼下看来,被蒙蔽的是他们。
自负、瞧不起人这些坏毛病蒙蔽了他们的心智。
还好对方是这么大张旗鼓的出现,倘若来个偷袭什么的,他们还不被打得措手不及?
“竟然真能驱鬼,倒的确有几分能力。”朗润温和的声音在嘈杂的议论声中显得有些突兀,在场的特调部人员立刻闭嘴,满腹心神全落到了一组组长身上。
李道玄微眯起眼睛,“铁索勾魂。”
陈岭看了他一眼,心说不愧是当大领导的,见到这种场面居然一点没有发憷怯场。
他道:“那些被锁住的恶鬼看着数量不少,少说有好几百。”
“放心,我们是有备而来。”李道玄的话音一落,像是为了证明他们的准备充足,特调部的人纷纷掏出黄符,原本挤在一起的人,迅速分为七个部分。
每个部分代表一个阵,七个阵再组成一个大阵。
而李道玄本人不是阵中人,只从旁边指点。
他满意的扫过已经拿出战斗姿态的下属们,笑着问陈岭:“准摆好了吗?”
陈岭笑了下,没吱声,李道玄的温和热络让他不大适应,尤其是身旁还站着一位老祖宗的情况下。
江域对脸上带笑的李道玄十分不喜,从头到尾都冷着脸,他伸手将陈岭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低声叮嘱:“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往我怀里躲,今日一下子出现这么的恶鬼冤魂,我已经通知了冥府,他们很快就会派阴差上来。”
陈岭知道,阴差来了也只是打酱油的。
幽冥不管阳间事,阴差不会出手相助,但当厉鬼被制服后,可以直接交由他们带走,省得花专人看顾。
陈岭点了点头,“等事情结束,我会给他们多少点纸钱表示感谢。”
江域蹙着眉头强调,“鬼差是我叫上来的。”
陈岭一拍脑门,懂了,忙说:“对对对,最该谢谢你。等回去我就给擦擦墓碑,多烧几炷香。”
江域对这些不感兴趣,咬着青年的耳朵说:“这些都是身外之物,相比之下,你不如给我点实际的东西。”
陈岭:“比如?”
“让我□□。”江域面无波澜地提出无耻的要求。
陈岭看他一眼,“那你也太吃亏了,不行。”
江域:“不吃亏,我赚了。”
陈岭严肃地摇头,说实话,要赚也是他赚,可老祖宗那玩意儿太得了了,躺在一起肯定要出事。
“不行,我还是回去给你烧纸吧。”他岔开话题,“缓缓再说这个问题,眼下工作要紧。”
他再次看向前方,取出伸缩棍从根部掰开,放出带有符文的咒鞭。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
自然要先将黄父鬼抓到。
可脚还没跨出去,站在群鬼之后的黄父鬼不见了。
凤岭温泉会馆鬼影幢幢,光线昏暗得不像话,好在,室内室外的灯全数开着,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没了黄父鬼,那些恶鬼依旧在逐渐靠近,山坳内所有点亮的灯开始闪烁,电流声滋滋作响,暗示恶战来临。
陈岭单手撑着窗框跳出去,刚落地,脚下燃起了大火。
火光幽蓝,自脚边的树木开始燃烧。
“是鬼火!”金玉的叫声骤然响起。
陈岭扭头一看,那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从山上下来,拿着菜刀的手不住的哆嗦。
鬼火火势迅猛,顷刻间窜遍了整座会馆,自山坳一直烧到了四周的山腰。
噼里啪啦的爆裂声环绕在四周,就连地上的青草尖儿也泛着幽蓝火焰。
陈岭看向不远处的公共汤池,保持着恒温的汤池像是被架在了火上,咕噜咕噜的冒出滚沸的气泡。
“农历十九是那场大火的日子。”陈岭忽然想通了,“黄父鬼让村民在十八日送新宰杀的牲畜,是为了刺激手上的那些恶鬼,但也是为了激发他们的暴戾,好迎接第二天的炼狱。”
本就被鲜血刺激了的恶鬼们暴躁嗜血,在这样的情绪下,再将他们放进火中焚烧,那怨气和对往事的痛恨会攀升到一个顶点。
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鬼怪,陈岭只觉得浑身发寒,黄父鬼吃没吃鬼不知道,但他一定在替人饲鬼。
饲最凶戾的鬼。
江域自背后靠近,他不大放心,咬破手指在陈岭眉心点了一下。
微凉的触感将青年唤回神来,他看向身旁的男人:“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大量的恶鬼聚集在一起,会对当地的风水造成影响,譬如乱葬岗。被丢在乱葬岗的尸首都是无人认领,甚至没有全尸的,这些尸体上大都沾染着怨气,依附着不得安宁的亡魂。无论当地风水再好,时间一长,都会被那不断聚集的阴气拖垮,甚至形成死局,侵蚀周围的生气,吞噬附近的生灵。”
陈岭脑海中白光一闪,乱葬岗是在人们潜意识的认可中逐渐形成的。
比如,今天发现一个横死的无人认领的尸体,大家把他丢去了某个地方。过几天,又发现一具病死的尸体,人们会下意识想到之前丢弃尸体的“好地方”,自然而然就会把第二具尸体也丢过去。
久而久之,乱葬岗便成了。
可眼下的凤岭山坳却是有人刻意为之。
村子遭了火灾,那些亡魂可能被黄父鬼桎梏下来,每月一次的人祭,被痛苦吞噬的灵魂,依旧被黄父鬼留了下来。他不止留住魂魄,还将那些尸骨沉入水潭中。
让本就阴气缠绕的遗骸,长期受到地下寒水的侵蚀。
他让这些死去的,已经被怨恨困住的魂魄,即便是失去意识,成了没有神志的恶鬼依旧无法安生。
这是永远的折磨,没有止境的鞭笞。
这么做的结果只有一个,那些恶鬼的怨恨会越发深重,这些负面的东西会向一把锁链,缠绕在凤岭山的地下。
一旦地表被捅破,锁链断裂,关押恶鬼的瓷罐被打开——
被关押疯了的厉鬼汹涌而出,混入人世,没有人知道,结局会有多糟糕。
但倘若这些鬼魂一直被封在地下饲养……陈岭忽然醒悟,转身将自己得出的结论冲着李鸿羽又吼了一遍。
“养尸地!是有人在故意制造养尸地!”
吴伟伟心头一惊,问身旁的李鸿羽:“养尸地?传说能让尸体永久保鲜,甚至起死回生的养尸地?”
“世间没有起死回生。”李鸿羽目光暗了几分,单手抽出了背后铜钱剑,“养尸地也并非一定要用来养尸,还可固魂滋魄,令邪修、鬼修休养生息,助长道行。”
吴伟伟想起那个妄图勾|引他陈哥的纸人,不是说背后就有邪道的手笔?
“这一切会不会就是妄图袭击陈哥的邪道在作怪?”他越想越糊涂,“可他为什么要偷袭呢,这不是打草惊蛇么?”
“把人抓到就清楚了。”李鸿羽说完便朝门外冲去。
有他带队,特调部的人也全数冲了出去。吴伟伟死死抓着自己的弹弓,在窗口找了个隐蔽的夹角位置,既能瞄准,又能躲藏。
金玉跟在他背后,提着菜刀的手比之前稳多了。
看着外面燃烧的大火,她又想起了村子里曾经被烧到的村民,担心地问吴伟伟:“他们不会有事吧?”
“我陈哥特别厉害,不会有事的。”话虽这么说,吴伟伟心里却没太多底。
那些厉鬼的数量太庞大了,各个都是白眼白脸,脸上遍布着恐怖的黑色脉络,一张嘴就露出尖利的牙齿和腥红大口。
发现一个特调部的人正从背后缓慢靠近陈岭,吴伟伟一下子想起了纸人和黄父,眯起一只眼睛瞄准。
沾着鸡血朱砂的纸弹飞射出去,命中那人的眉心。
虽然没有伤其根本,但却为陈岭赢得了反应时间。
陈岭回头,被命中的人额头正中有一个圆圆的洞,那洞不断地往四周扩大,最后囊括了整颗脑袋。
高大挺拔的成年男人,往后踉跄一步,倒在了大火中。
火舌迅速将他卷起,半分钟后,黑色的西装开始褪色,变为白色的纸人。
陈岭看着那顶着一个洞的纸人逐渐缩水成巴掌大小,最后被烧为灰烬。
他抬头,看向四周,鬼火烧得四处都是,浓烟充斥着整片区域,恰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唯一能看清的,就是身旁的江域和不远处已经布好阵法的李鸿羽等人。
江域不乐意他看别人,硬是捏着青年的下巴,将那颗脑袋转回来,让他继续盯着前方的黄父鬼。
黄父鬼咧开了嘴,露出腥红的嘴,他的眼睛兴奋地瞪大,挑衅似的,一点点松开了手里的链子。
那些扣住厉鬼的钩子,一下子就从恶鬼们的锁骨上拔了出来,带着漆黑的血液躺在地上。
获得自由的鬼魂们没有逃窜,也没有向任何一个人发动进攻,他们像是受到死时痛苦和执念的牵引,一点点迈入大火。
一瞬间,周遭的一切都变了。
欧式风格的漂亮会馆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落败的,被大火焚烧的村子。
“别慌,是幻境。”江域冷静镇定,用沉稳的声音安抚道,“死前的痛苦太深刻,激发了他们的戾气,让这片区域短暂的回归到当初大火时的样子。我们还在会馆,还在原位。”
陈岭强迫自己静下来,闭上眼睛。
他看见了现实中的景物,那些漂亮的建筑浮雕,恢弘的罗马柱仍旧还在。
只是如幻境中一样,不知如何烧起的火正在急速蔓延,被解开了锁链的魂魄自四面八方汇聚到一起,然后像是突然失去了意识,如同提线木偶般又往大火走去。
这是要重复曾经的死亡。
封闭心觉,重新睁开眼睛,现代装饰的会馆又恢复成了落败的小村庄。
那些迈入火中的恶鬼们渐渐恢复成死前的样子,此时他们有的正在火中痛苦打滚,有的慌张的从屋子里逃出来,哀嚎声,嘶喊声,呼救声到处都是。
一个包着头,长着络腮胡的男人正举着一个火把站在一旁。
他的眼神癫狂,攥着火把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嘴里发疯似的喊道:“烧死你们,烧死你们!你们这些魔鬼,你们和他一样都是魔鬼!是怪物!没有神,只有怪物!我要烧死你们,烧死,烧死……”
见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经过。
他嘴角狞笑,冲过去,将火点到了女人的衣服上。
瞬间,大火将女人和他手里的孩子一并吞噬,痛喊声从大到小,很快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络腮胡却并不觉得凄惨,他狰狞地大笑,指着已经不再挣扎的女人吼道:“当初就是你跟他们一起把我闺女送去当祭品的,就是你,就是你!现在你的女儿也死了,高兴吗?”
陈岭眼睁睁看着那一个又一个被火焰缠身,嘶叫倒地的人,忘了反应。
“操,这么烧要烧到什么时候。”特调部有人不耐烦了,骂了一句离开法阵,想要把火中挣扎的“人”杀了。
却不知怎么的,刮起一阵大风,一下子就将火苗吹到了他的身上。
尚未反应过来,衣服就已经被火苗烧出老大一个洞。火焰还贴着他的皮肤,散发出烧焦的气味。
他疼的“啊”了一声,下意识想要冲向不远处的水井,却在中途被狠狠绊了一跤。
也不知道他磕到了现实中的什么东西,好多人都看见,他的脑袋瞬间破了个口子,血流不止。
“我早就说过,做事情不要意气用事,稍安勿躁。”李道玄突然从旁边走出来,一把拎住那人的衣服,将人放倒在地。
他回头看向李鸿羽:“水!”
李鸿羽愣了下,回头看向背后,会馆接待中心的大门早已经不见,此时只剩下一片火墙。
“我这儿有!”吴伟伟大喊一声,心说还好自己的背包随身携带,否则遇到幻境简直就是两眼一抹黑,要啥啥不见。
他反手抽出一瓶水丢出去,被李鸿羽接到后,再抛给李道玄。
李道玄接住水,取出一张黄符飞快念咒。
“伏以请到神水先到普安大吉……吾奉普安亲身到此……天煞归天,地煞归地,年煞月煞日煞时煞木马大煞远前掩押,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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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岭仔细一听,是起水咒。
起水咒,即将符咒溶于水中,起到治病救人的效果,属于鲁班书咒语的一种。
只见李道玄念完便将符咒塞入瓶口,带着朱砂的黄色符纸迅速透明,与水融为一体。
随后,他单手将人拎起来,两只捏住他的两腮,迫使对方张开嘴,将水灌了下去。
鬼火自动熄灭,呻|吟不止的人也渐渐停止了叫喊,从他身上被烧得破烂的衣服可以看见,被鬼火灼伤的皮肉正在慢慢长好。
“村子”里的火还在继续,且火势越来越大。
被怪异大风吹过的地方,火苗蹿得又高又快,很快就将整个村子给包围了起来,谁也出不去,谁也别想妄图逃脱。
络腮胡举着火把,眼睛里是跳跃的火光:“报应,你们的报应来了!我要你们给我闺女陪葬,一个都不留!”
那人说的是村寨里的话,大家听得云里雾里,但从他畅快的表情和脸上的癫狂,隐约能猜出他是在诉说自己成功报复的狂喜。
金玉突然喊出声:“这个肯定是村长!就是痛失女儿而发疯的村长!”
现在恶鬼们还在重复自己的死亡,顾不上这些活人,等鬼火烧尽,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成为他们的靶子。偏偏现在不能行动,谁乱动谁就是在引火上身。
陈岭对金玉喊:“火一停幻境可能会跟着结束,你必须离开这里。”
“我能留下来帮忙!”金玉倔强着不肯走。
“待会儿打起来,没人能护你。”陈岭语速飞快,“会馆的后厨和保安部都有留守的工作人员,你去找他们。”
那边的人都是壮年男士,阳气重,手里又有符纸,倘若有漏网之鱼找到过去,那些东西保护金玉应该足够了。
金玉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又怕万一自己真的坏事怎么办。
她蔫了吧唧的,“那好吧……”
不等陈岭发话,吴伟伟主动分给她两张符,还说了用法。
金玉紧紧攥着符纸,暗暗下定决心,那就换个地方发光发热好了!
大火还不知道要烧多久才能停,等下去不是办法。
陈岭却站在原地,捧起之前被鬼火烧成了渣的纸人,就地盘腿坐下来,心念合一:“山龙廉贞有向,水龙巨门见水。”
连续七遍后,面前出现一道影子,影子逐渐凝实,是五通神。
五通神,擅寻找。
山林巨大,一个小小的山精藏起来的确不好找,但眼下囤食就在这山坳中,陈岭相信,黄父鬼不会走远,一定就藏在附近某处窥伺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陈道友。”五通神第二次见陈岭,勉强算个熟人了。
见对方这么客气,陈岭十分不好意思:“今日事情紧急,没来得及备贡品和香蜡纸钱,还望五通神多多包涵,待事情结束,我一定双倍奉上。”
五通神看了江域一眼,忙说:“陈道友客气了,小事一桩,贡品就算了,算了哈。”
说完,又偷偷看了眼江域的脸色。
注意到他老是斜眼,扭头朝江域看去。
江域面不改色地回视过去,目光灼热,很快就把青年给逼退了。
五通神悄悄擦了下冷汗,笑着问:“陈道友今日叫我上来,是有何事?”
陈岭正色道:“山中有一黄父鬼,可否请你帮忙寻找一下。”
“道友稍等。”五通神不再废话,做了个揖,原地消失了。
特调部的人都傻了眼,不知道陈岭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什么,唯有李道玄看见了五通神,他哼笑一声,对李鸿羽说:“这青年小小年纪,却能让五通神如此恭敬对待,不简单。”
李鸿羽是知道陈岭和下面的阴差关系好,却不知他和五通神也有来往,心里羡慕,嘴上肯定道:“陈岭天赋极高,是老天爷赏饭吃。”
李道玄拍拍小师侄的肩膀:“只需要勤加练习,你也可以。”
“谢谢小师叔。”李鸿羽竟然露出羞涩的表情,让远处的吴伟伟直咂舌。
看得出,李鸿羽应当对李道玄十分尊敬,甚至是有些崇拜,那种被强者表扬过后的羞涩和骄傲,他在被陈哥表扬后也曾有过。
吴伟伟忍不住又朝李鸿羽看去,被抓了个正着,索性咧嘴嘿嘿一笑。
李鸿羽又恢复了少话严肃的状态,一个颔首,便将脑袋偏向别处。
五通神回来的很快,“总共找到六个黄父鬼,敢问陈道友,你具体想找的是哪个?”
陈岭:“……这么多吗?”
五通神:“两个位于西边,两个位于东边,一个被关在半山腰的别墅中,还有一个藏在正南方快到山顶的的凉亭内。”
陈岭当即起身,对李道玄交代道:“发现了黄父鬼的踪迹,我现在先过去。”
“小心行事,这里就交由我们吧。”李道玄对眼下的情况没有任何焦躁和不安,好似一切尽在掌控,终究会过去。
陈岭暂时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李鸿羽这位小师叔性格也太沉稳了,不愧是干领导的,执行力和控场力都很强。
李鸿羽张了张嘴,最终选择了沉默。
作为大阵中的一员,他不能脱身离开。但李道玄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主动道:“你的位置由我来替,跟他们去吧。”
李鸿羽脸上露出一丝少有的欣喜,拱手道:“谢谢小师叔。”
正南面属于山阴,本就经常照不到阳光的山林,到了傍晚更显阴森昏暗。
陈岭打开手机电筒,照着脚下的山路,耳后是山坳中凄厉的惨叫。
他紧了紧抓着背包带的手,“你们说,既然鬼火烧村的事每个月都会发生,当初施工的时候,就没有人发现吗?”
“这动静这么大,又不是耳聋眼瞎,怎么会发现不了。”李鸿羽咬牙道,“只怕是为了不影响施工和将来生意,故意选择了隐瞒。”
陈岭站定,嘴唇绷直,定定的望着江域,“如果施工方或者是会馆所属公司刻意隐瞒,致使邪道和黄父鬼没有早点落网,害死了更多的人,七十二司管吗?”
江域言简意赅:“管。”
陈岭点点头,调整了下手电的角度,继续上山。
路面潮湿,石头上泛着晶莹的水珠,容易打滑,陈岭踩得小心翼翼,提醒道:“注意脚下,别摔了。”
背后没有应答,周遭忽然一片死寂。
陈岭猛地回头,背后空空如也。
蜿蜒的山间小路上上,除了他自己,没有别的人。
而且不知何时,那些笼罩在天空的黑色雾气竟然侵入了树林,与那些卖力伸展的茂密枝丫连在一起,将头顶遮得严严实实。
看着背后浓郁的黑气,陈岭望向正前方,只有这条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