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原鑫的声音留在耳际,久久不散。
陈岭看着空无一物的办公室,眉头越皱越紧,他垂眸思索片刻后,离开办公室回了班上。
“你去哪里了?”何婉婉低声问道。
陈岭抬眼看向她,问:“你对周原鑫了解多少?”
“不了解,我只知道他总是很沉默,被欺负了也不会反抗,但他从来不哭。”何婉婉说完低下头去,两只手相互掐着,陷入了某种不好的情绪中。
陈岭看了眼她的小动作,“何婉婉,你见过周原鑫的魂吗?”
何婉婉猛地抬头,小鹿一样的眼睛瞪得像是铜铃,“我,我没见过。”
“你紧张什么?”陈岭尖锐的反问。
何婉婉紧紧抿着嘴唇不吱声。
陈岭把自己面前的书本归置好,慢条斯理道:“你手上的疤是给周原鑫烧纸的时候,被滴下来的蜡油烫伤的吧。”
何婉婉下意识把手藏起来,她用力咬着下唇,纠结不已。
她不是不想说,是不敢说,怕说出来自己会倒霉。
陈岭放低了姿态,脸枕上交叠的手臂,目光变得柔和些许。
他安静地看了何婉婉一会儿,再次发问:“我刚刚看见周原鑫了,就在程乐出事的校长办公室里。”
何婉婉受到惊吓,明显哆嗦了下。
她的双手开始颤抖,肩膀也在跟着抖动,“我,我没见过,但,但我听见过他跟季楠说话!”
那天,何婉婉下晚自习后忘了拿东西,只能让同行的女同学先回去,自己独自返回教学楼。
因为除了周原鑫的事情,何婉婉很害怕,走路小心翼翼。
她一边走一边回头,终于进了教室,刚拿上东西,就听见外面有惊恐的叫喊声。
人类的好奇心永远都那么浓烈,何婉婉害怕地走向教室后门,看向相隔三间教室的五班。
五班教室的前门处,季楠脸上是森然的恐惧,他死死靠着墙壁,惊恐的瞪着眼前。
那晚刚好是十五,月亮圆如玉盘。
月光照下来,将走廊一半都撒上了银辉,使得原本不该她看见的东西,也在眼睛里显现出模糊的轮廓。
何婉婉浑身发抖,上下牙齿不听使唤的打起架来。
她捂着自己的嘴,缩回脑袋,悄悄往九班内移动,生怕被外面的一人一鬼发现自己。
可是周原鑫的声音穿透力太强,她分明听见,对方在说:“走,走……”
季楠兴许是吓傻了,连往哪边跑更便捷都忘了,何婉婉藏在一张桌子底下,亲眼看见他从九班外的走廊跑过。
她不敢确定周原鑫的魂还在不在,不敢立刻出去,直到将近一个小时后才偷偷摸出教学楼,回到宿舍。
……
“从那之后,我就很害怕,我怕周原鑫也来找我,怪罪我从前没有帮他出头,就趁着大家都不在的时候,偷偷去他上吊的地方烧纸。”
何婉婉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愧疚的哽咽,“我去烧纸那天,明明夜空晴朗,可是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刮起一阵风。风很大,我头上那根吊死周原鑫的树枝咯吱作响,特别恐怖。”
“我,我当时特真的很想站起来直接离开,可是我又怕这样不够心诚。”她吸了吸鼻子,抱住自己的胳膊,继续说,“因为吹风的缘故,纸钱被吹得到处都是,险些熄灭。我就走到侧面去,蹲在地上想挡一下风,结果蜡烛刚刚低落的蜡油直接被风吹到了我的手上……”
那阵风刮得很诡异,何婉婉的第一反应就是周原鑫来了,来找她报仇了。
可是在这之后,异动就停止了。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这话说得很对,她虽然没有直接参欺负周原鑫,但作为旁观者,又何尝不是对施暴者的纵容?
如果她当时出手制止,如果其他懦弱不敢上前的同学和她一起站了出来,就凭程乐和何家俊那一小部分人,哪里敢继续对周原鑫施暴。
何婉婉突然捂住了脸,哭声呜呜咽咽,整个教室的人都听见了,纷纷质问地看向陈岭。
陈岭假装自己是个石头人,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转身,背对着那些眼神,拍了拍何婉婉的肩膀:“他不怪你,那块疤就是最好的证明。”
何婉婉愣了下,仔细回忆起来。
从扑克桥游戏开始,发生意外的全是曾经对周原鑫施以过暴力的人,而那些旁观者中,当然也有人拿到纸牌,但他们只是参与者。
她想,手指上的烫伤是周原鑫对她没有出面帮助的怨恨,也是原谅。
否则那晚,她绝不可能那么轻易的脱身。
何婉婉渐渐的不哭了,就是声音听上去怪怪的,鼻腔堵得厉害,“陈岭,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周原鑫的事情啊。”
陈岭的思绪转回了何婉婉的那段回忆。
周原鑫的警告暗示了这座校园内蕴藏的危险,所以当初他给季楠的信,或许并不只是想要他远离校园暴力那么简单,而是希望季楠彻底离开学校范围。
只是这份危险到底来自于范小舟,还是那些就连江域都觉得古怪的阴气,就不得而知了。
陈岭忽然啧了一声,脑子里灵光闪过。
他想起了当初金校长说过,这块地曾经是乱葬岗的事。
俗话说润物细无声,若是一个地方长久的被阴气浸润,时间久了,这里的土壤,花草,哪怕是一块瓷砖也会被阴气沾染。
哪怕时过境迁,那些下沉入泥土的阴气依旧会绵绵不绝的往上升腾。却又不会像普通的阴宅鬼宅那般浓烈,让人能够察觉。
这一类地方有个特殊的名字,以前貌似在哪里看见过,叫什么来着?
陈岭想不出来,给江域去了一条信息。
那头的回复是:【荣莘为九阴之地】
九,极数。
九阴自然指的是阴气重地。
见对方回得如此果断迅速,陈岭知道,老祖宗可能已经知道了什么。
“陈岭!”何婉婉见青年不答话,还玩儿起手机来,不自觉地拔高了音量。
陈岭回过神,下意识将手机扣上,好半天才想起何婉婉之前的问题,回到道:“好奇。”
何婉婉皱了皱眉,劝说道:“鬼神的事情少沾为妙,你还是收起你的好奇心吧,别到时候冲撞到什么,会倒霉的。”
她说完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抹掉眼角的泪水,战战兢兢的问道:“你说,我把这些说出来,万一被周原鑫听见了,他会不会怪罪我?”
“不会。”陈岭微笑着说,“周原鑫很善良。”
何婉婉安心了。
把这些藏在心里的事情倾吐出来后,她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她偷偷看了眼陈岭,又偷看了一眼,“有没有人说过,你质问人的时候,挺恐怖的。”
倒也不是那种恐怖,就是挺能唬人的,感觉特别像逼问犯错学生的教导主任。
陈岭第一次听人这么说,有点懵,他揉了揉自己的脸,“是吗?”
何婉婉连连点头,“是。”
她想到什么,身体往陈岭的课桌上趴,“现在是9月3号,还有几天就是农历的七月十四了。我听说,七月十四鬼门开,七月十五鬼门关。你说,周原鑫会在鬼门关闭的时候跟其他鬼一起离开吗?”
虽然是私立学校,但依旧受到上面管束。
为了规避不准收费补课的规定,他们现在上的是高二预科班,巩固高一知识和预习高二知识,不收费那种。
可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等正式开学,学校随便在收费中添加一点名目,这钱就给补上了。
“我看看。”陈岭摸出手机,眼睛一瞪,飞快指纹解锁进入主屏。
即便是这样,何婉婉还是看见了那条解锁前,漂浮在屏幕上的信息窗口。
九阴之地是什么她看不懂,但她看清了来信人昵称。
何婉婉脸颊微微泛红,激动,好奇,“你,你男朋友啊。”
发信人的名字很长,“得供起来当老祖宗对待的男朋友”,如果不是她眼力好,根本没办法一次看全!
陈岭条件反射地将手机屏幕按到课桌上,支支吾吾的嗯了一声。
昵称是回学校路上临时起意改的,毕竟啵都打了,是该给个名分的。
而且临走前,他还趁着老祖宗不注意,偷看过他的手机,啧,昵称比他的还要直接,直接跨过恋爱关系,晋升为了未婚夫。
老祖宗平时看着一本正经,非关键时刻还挺闷骚的,也不知道用这昵称有多久了。
陈岭尽量忽略脸上的热潮,重新将手机翻过来,全神贯注地看着日历表。
距离七月十四还有六天,六天过后的零点,鬼门打开,百鬼夜行。
陈岭收起手机,摇了摇头,在何婉婉热切的眼神下,继续之前的话题,“我不知道周原鑫会不会离开。”
这么多年下来,范小舟没有伤害过一个无辜的人,说明她并没有像其他厉鬼那样,被时间和仇恨折磨得失去理智,成为嗜血的魔鬼。
所以七月半对于范小舟来说,应该没有太大影响。
周原鑫就不一定了。
陈岭收起手机,直接忽略了何婉婉八卦的询问,起身说了句要上厕所,溜了。
卫生间里,之前围堵自己却被纸牌吓跑的几个孬货正站在角落里抽烟,里头烟雾缭绕,烟味和卫生间的气味混合,很是销魂。
陈岭屏住呼吸进了隔间,放下马桶盖子后,先用卫生纸擦了擦,然后才坐上去,淡定的掏出手机。
手机上,来自于老祖宗的信息又多了一条。
第二条十分的简明扼要,就两个字,想你。
陈岭抱着手机傻笑一通后,回复道:【等下有节体育课,外面太阳好大】
语气里有种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亲昵和撒娇。
江域:【我去校门口接你】
陈岭:【想吃甜筒】
江域:【买】
陈岭心里感叹,老祖宗这人吧,总给人一种远离人世间的疏淡感觉,但这个“买”字,一下子又将他蒙上了一层烟火气。
太接地气了,带着一股霸道总裁的范儿。
陈岭蹲累了,站起来活动两下腿,他将话题转回到正轨,【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九阴之地指的是荣莘?】
江域发来了一条语音。
陈岭点进去,只有杂音,时间只有短短两秒。
估计是老祖宗操作不熟练,出了小岔子。
又过了大概两三分钟,老祖宗发来条长达59秒的语音!
陈岭看着语音后面的时间提示,头都大了,他点开,将手机贴到耳朵上。
男人低缓磁性的声音响起:“那天晚上从荣莘回去,我差土地了解过当地县志。荣莘所在的地方曾经的确是乱葬岗。不但如此,百年前这里曾有一座小山,而荣莘恰好位于不见阳光的山北。山北水南皆为阴,对于乱葬岗这样本就极阴的地方来说,常年不受阳气侵扰,能让其中蕴藏的阴气长久的积攒和渗透。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九阴之地。这样的地方自成一界,魂魄一旦被困,局面不破,便永世不出。若是活人身于其中,正常人不会受到太大影响,但若是郁郁寡欢之人,长待下去情志受损,容易走上绝路……”
陈岭终于明白过来,难怪周原鑫会让他和季楠走。
那是因为他看到他和季楠也遭到了别人的排挤,怕他们像他那样在阴暗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最终选择死亡。
陈岭又想起了范小舟,难怪她因仇怨而生,却能清醒的留在学校里这么多年。
是因为九阴之地的阴气滋养了她,让她始终保有清明的神智,没有像其他冤死鬼那样,被仇恨折磨至疯魔,成为滥杀无辜,戾气深重的厉鬼。
“……我一直等你问我,没想到你到现在才有所察觉,敏锐力有待提高,书籍涉猎必须更加全面。”
陈岭:“……”
陈岭无语,语音长就长吧,没想到最后居然有一句训斥。
看着终于不再播放的语音条,他松了口气,正准备回一句“我一定继续好好学习”,他所在的隔间门突然被什么东西磕碰了一下。
陈岭心头一跳,放下隔间锁片,用力一推。
推不开。
被什么从外面给隔档住了。
他蹲下来,从隔间门下方的缝隙看出去,几双脚站在外面。
那些人正在窃窃私语,其中夹杂着讥笑,这些声音一点不漏的穿透木板,钻进陈岭的耳朵里。
陈岭起身,叉着腰瞪着门板:“你们以为小声说话,我就不知道是谁吗?”
外头的人也不藏了,得意道:“你不是拽吗,继续拽啊。”
陈岭不慌不忙地坐回马桶盖上,抱着胳膊,冷冷盯着隔间门,“欺负周原鑫的人里有你们吧?今天那张扑克,也是奔着你们来的吧。”
“老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外头人似是恼怒,语气暴躁。
陈岭说:“虽然扑克牌被我捡了,但该遭的报应还是会落到你们身上。我听说,过六天就是鬼节了……你们猜猜看,那天晚上会发生什么?”
砰的一声巨响,隔间门似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陈岭冷笑,“心虚了吗?”
他低头在手机上给江域去了条信息,【江哥,手边有绿色或者紫色的符纸吗?】
江域:【怎么了?】
陈岭:【被锁在厕所里了qwq】
江域看到后面的小表情,脸上立刻阴云密布,转身去到书房。
书房中的画符用具全是给陈岭准备的,无论是黄标、符纸,还是区区一碟笔洗,取的都是最好的材料,对画符人的灵力能起到帮助的作用。
绿色和紫色符纸属于五行灵符之一,借的是灵物之力,譬如猫狗草木。
经由江域的手画出的符纸,所蕴含的灵力十分蓬勃,薄薄的符纸几乎要承载不住。
符纸书写好后,男人来到窗口,面朝着荣莘中学所在的方向,将其叠成纸飞机飞了出去。
陈岭等符纸的功夫,给吴伟伟去了一条信息,问他金校长醒没醒。
吴伟伟饥肠辘辘,为了守住金校长,连饭都没去吃,他苦逼兮兮的坐在台阶上,默默打字:【没醒,还在昏迷中,连姿势都没变过】
要不是陈哥探过脉搏,他都怀疑金校长是不是死了。
陈岭问:【你吃饭了吗】
吴伟伟发了个大哭的表情过去,说:【没呢,饿成狗了】
陈岭有点内疚,光顾着跟老祖宗亲嘴去了,把兄弟给忘了,【等着,我帮你叫个外卖】
为了犒劳兄弟,叫的是外卖跑腿,特意去距离较远的一家正宗本帮菜买的。
叫完外卖,陈岭再次点开与江域的聊天界面。
奇了怪了,老祖宗怎么还没反应?
念头刚落,一架黄色的纸飞机从头顶晃过,飞去了隔壁。
陈岭以为江域会将画好的符纸,以照片的形式发送到手机里,却不想,对方直接把符纸给送过来了。
纸飞机在隔壁的隔间晃了一圈,又倒回到陈岭头顶,像是在确认什么,它在上头盘旋了好几圈,终于飘然落下,精准的停在陈岭手里。
不等陈岭动手,纸飞机自动展开,上面平整,不带一点折痕。
陈岭低头闻了闻,虽然是用红色书篆,却带着一点墨香。
薄薄的符纸承载的力量是他从未感受过的,陈岭激动地捧着符纸,有点舍不得用。
他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咒语从嘴里缓慢流出:“万物有形,神灵具现,伏于我前,听我号令,急急如律令”
咒语落下的下一秒,一只德牧的脑袋从隔间门板下方的空隙钻了进来。
德牧估计是太久没被人类召唤,兴奋地左右晃动脑袋,吐着舌头发出哈哈哈的声音。
陈岭:“……”
他蹲下,摸了摸狗头,“乖,帮我把卫生间的门弄开。”
德牧嗷呜一声,麻利的将脑袋缩了出去,紧跟着便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听见重物倒地,陈岭用力一推,门开了。
德牧跳起来,趴到人身上,吐着舌头要去舔陈岭的脸。
陈岭阻止了几下,没用,无奈的把脸伸过去,“舔吧舔吧。”
德牧舔够了,心满意足的收起腿落回地上,绕着青年打转。
陈岭蹲下来,再次给狗头顺毛,“走,带你去操场。”
德牧听到指令,更兴奋了,黑影略过,转眼就冲了出去。
陈岭赶到操场,体育课已经开始了,体育老师同样被校长打了招呼,见人迟到心里不满,嘴上却也没说什么,指了指男生最后排的最后一个位置,“过去站好。”
大家围着操场跑了两圈,气喘吁吁,陈岭刚弯下腰,撑住膝盖打算喘几口气再跑,就被不知道谁从后面推了一把,直接摔到了地上。
膝盖擦过布满凹凸颗粒的塑胶跑道,当场破皮流血。
陈岭看了眼绕着自己打转的德牧,不用发话,聪明机警的小东西已经冲了出去,张嘴就朝使坏的人右边小腿咬去。
那人只觉得小腿疼痛,却看不见是什么东西攻击了自己,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之前带头围堵陈岭那人走过去,用力拍了自己小弟一巴掌,“愣着干什么,想被罚跑啊。”
他别有深意的转头看了陈岭一眼,“我们可不像某些人有特权,手里拿着门禁卡自由出入不说,上课迟到也不用挨罚。”
话刚说完,一股巨大的,看不见的力量正面朝扑来,紧跟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所有人都看见,他的嘴上莫名其妙,从无到有,多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口子倾斜而过,很深,但这人像是没发现异样,暴躁的怒吼:“谁他妈阴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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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跑步的同学早就停了下来,其中几个女生凑在陈岭面前,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陈岭从何婉婉手里接过矿泉水,冲洗掉伤口里的灰尘和碎小的石渣,对其他女生笑了笑,“谢谢关心,不用了。”
女生们看了那人一眼,低声说:“你别去招惹唐柯,他脾气不好,看谁都不顺眼,唯独在面对程乐和何家俊的时候乖得像条狗。”
另一个人接上:“现在程乐和何家俊都不在,他就自称大王。昨天晚上听说他在宿舍里发脾气,把林向学的杯子都给砸了。”
“不是,他嘴唇都快裂成四瓣了,怎么还有精力骂人呢,不疼吗?”
这么一说,大家才彻底将注意力放到唐柯脸上。
嘴上斜过的伤口越来越大,深可见肉,而他本人却像是没有痛觉,嘴里喊道:“谁他妈敢做不敢当,给老子站出来!”
陈岭借着同学的力,从地上站起来,膝盖一动就撕裂一样的疼。
他隔着距离冲唐柯喊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提醒道:“你这儿破了,还是少说点话吧。”
唐柯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摸了下嘴,一直没有渗出来的血瞬间血流如注,流了他一手。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瞳孔剧烈颤抖,茫然又混乱地看向自己小弟。
“手机!给老子照一下!”
小弟被他满嘴血的样子吓得不轻,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打开了摄像头的自拍功能。
唐柯脑海中一片空白,想不明白嘴怎么就成了这样呢?这份疑惑刚从脑海中滑过,一直潜伏的疼痛汹涌袭来。
他想要放声大叫,却又因为害怕伤口崩裂的更厉害,而隐忍不敢发作。
体育老师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大声询问:“怎么回事!”
“老师,唐柯的嘴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