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巧,我儿子最近不在家。”王太太笑容不变,再次看向江太太,温声询问道,“你家这孩子今年到底多大啊,看着实在不像毕业几年的。”
江太太看了陈岭一眼,说:“我还能骗你不成,今年二十七啦,也就看着显小。”
陈岭抿了抿嘴,望着王太太的殷切眼神不变。
王太太像是察觉不到他的注视,仍旧看着江太太,掩嘴惊讶道:“二十七?跟我儿子一样大呢。”
她这才转头,对上青年黑白分明的眼睛,“你生日是什么时候的?我看看你跟我儿子到底谁大。”
陈岭声音细微,手指紧张的抓着膝盖上的布料,“八月十九号。”
“十九……”王太太一拍手,笑了起来,“你跟我儿子的生日竟然是同一天,太巧了!”
陈岭把脑袋埋得更低,掩饰住自己的表情。
他能感觉到王太太对他的兴趣,询问生日,多半是想要他的生辰八字。
无论他编造任何一个时间,王家那位没有露面的儿子,都会跟他是同一天生日。
果然,王太太的问题又来了,“具体几点几分?”
陈岭瞎说道:“晚上十点零九分。”
王太太点了头,拿起茶杯喝茶,正好遮住唇角不合时宜的兴奋笑意。
陈岭的角度无法看清她的全部表情,但骨瓷茶杯上却倒映着王太太的唇角的影子,他挑了下眉,下一秒便恢复成了怯懦的模样。
茶杯撞击到茶几,发出一声轻响。
王太太端坐着,脸上对陈岭多了几分满意,当然,不明情况的人,只会觉得这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喜欢。
她说:“既然这么有缘,的确该让两个孩子认识认识,说不定两人一见如故,还能成为好朋友。”
“你家儿子能静心创作,性格必定沉稳安静,让他带着我们家小明,我也放心。”江太太随后捏造了个小名,随即眉头微微一皱,“可我这次好像没见着你儿子,是没跟着回来吗?”
王太太脸上僵硬一瞬,“回来了,这几天跟以前的同学玩儿去了。”
又往陈岭身上扫了一眼,瞅见对方身上还穿着短袖t恤,担心地问:“小朋友冷不冷啊,我们家空调温度开的低,别给冻感冒了。”
陈岭看了对方两秒,顺着话说:“有点冷。”
王太太笑了,“你等等,我上去拿件我儿子的衣服给你穿。”
陈岭乖乖点头,“谢谢阿姨。”
“谢什么,我看着你就像是一家人那么亲。”王太太转头对江太太说,“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望着王太太匆忙离开的背影,江太太伪装出的轻松形象一下子就垮了。
她紧了紧身上的披肩,靠向陈岭的方向,问道:“我怎么觉得这王太太有问题,刚进门的时候就跟看不见你似的,这会儿又变得这么热情。”
陈岭说:“想听真话?”
江太太精神一震,说:“想。”
“我觉得她是看上我了。”陈岭压低了声音,“这屋子里温度这么低,可能是为了保存尸体。”
江太太两只眼睛瞪大,差点叫出声。
江盛行是亲眼看见过夫妻俩在别墅区内同时出现的,死的当然不可能是王先生。
心里浮现出一个猜想。
她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等到被吓得飞快的心跳平缓后,才拿开手,“陈先生,你认真的吗?”
陈岭也不十分肯定,毕竟他手里没有证据证明王家的儿子已经死了。
“只是猜测。”他说,“镇定,等下见机行事,如果她要留下我,你就先走。”
“这怎么行,这不行,太危险了,如果那些事情真的和王家有关,你留下肯定会有危险的!”江太太脸都快白了,恨不得拖上人现在就走。
陈岭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指了指天花板。
鞋子踩踏楼梯的声音传了过来,由上而下,由远及近。
不多时,王太太拿着一件薄厚适宜的夹克回到客厅,“小明啊,来,穿上试试。”
夹克是大红色的,背后刺绣着一只金色凤凰。
陈岭接过衣服,双手展开,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只凤凰。
王太太以为他是嫌背部的凤凰太花哨,太扎眼,便柔声解释道:“这件衣服是我儿子亲自操刀设计后,交给高定厂商特殊定制的。他那段时间在写民俗和古代传说相关的文章,非要说凤凰高洁,又能涅槃。兴起之下,就有了这么一件衣服。”
说起儿子,她满脸都是骄傲和宠溺:“其实我也觉得花哨,可挨不住儿子喜欢,也就随他去了。”
“阿姨,既然你儿子这么喜欢这件衣服,不经过他同意就穿不好吧。”陈岭十指收紧,十分喜欢的攥着衣服,嘴上却迟疑道,“不如你打个电话先问问吧。”
“电话打不通了……”王太太走神了下,说话声音非常小,意识到什么,她猛地回过神。
仿佛为了遮掩之前呢喃而出的那句话,她的动作突然急切起来,笑容也热情得不像话,“我们家阿姨说了算,他不敢不同意。小明啊,你只管穿就是。”
陈岭心里排斥,为了让鱼上钩,强忍着不适感,将胳膊伸进了袖筒中,拉上拉链。
王家那位作家儿子的身高体重跟他应该差不多,夹克十分合身,版型漂亮。
望着青年的背影,王太太有片刻的恍惚,她张了张嘴,险些喊出自家儿子的名字。
咬住舌头,她靠着疼痛感让自己镇定下来,夸奖道:“小明穿着这身衣服又帅了不少呢。”
江太太没有这种感觉,心里反而蹿起一股莫名冷意。
那鲜艳的红色血一样的刺目,还有后背上那只手工刺绣出的凤凰,僵硬,无神,明明那么精细,却给人一种死板没有灵气的感觉。
想起陈岭的猜测,她迅速攥紧手指,强行扯出一抹笑:“王太太,时候也不早了,不如等你儿子回来我们再来拜访。”
王太太愣了下,着急地挽留道:“这马上就到中午了,不如吃了饭再走。”
江太太冷汗都快流出来了,不敢答应,忙说:“我待会儿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忙,就不打扰你了。小明,我们走吧。”
陈岭作势要站起来。
“等等。”王太太的声音突然尖利,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她略带歉意的笑了下,说,“你若是真有事情,我也就不留你了,可小明得留下来。”
江太太不敢做主,看向陈岭。
陈岭也没有说话,脸上犹豫,一副想留又不想留的样子。
王太太笑着说:“是这样的,刚刚上楼的时候,我其实给我儿子打了一通电话,他说了,不出意外的话,今下午就能回来。我看小明这孩子跟我和我儿子都很投缘,不如留下,等我儿子回来,两个孩子也好当面交流。”
在视线无法看见的位置,陈岭轻轻碰了下江太太,冲她勾了勾唇,然后才点头对王太太说:“那麻烦阿姨了。”
“麻烦什么啊,阿姨说了,我拿你当一家人。”
王太太眼睛里的慈爱都快要溢出来了,江太太看着只觉得可怕,诡异,她拍了拍陈岭的手背,用长辈叮嘱晚辈的口吻说:“乖点,别给王阿姨添麻烦。”
陈岭乖顺的点头:“我会的。”
江太太忧心忡忡地离开了王家,背后的大门,将冰冷的空间与外部的炎热天气分割成两个部分。
她仰头看了看天上明晃晃的太阳,突然笑了。
临走前,青年说的那三个字让她多了几分安心,她知道,陈岭的回答指的并不是要老实留在王家,而是打算给王家找麻烦。
别墅里,大家还坐在客厅,坐姿与江太太离开前相比,没有什么变化。
见妻子一个人回来,江盛行迅速起身,探身往后看,“陈先生呢?”
“陈先生说他要留下来,让我先走。”江太太说完就发现,原本气氛就很僵硬的客厅,一瞬间气氛跌到了冰点。
她心头一跳,对上丈夫欲言又止的表情。
江域身上那股闲适的气质变了,“在王家别墅里,具体发生了什么?”
江太太连忙走过去,事无巨细的汇报一番。
末了,她补充道:“陈先生看上去有几分把握。”
江域轻笑一声,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你说他穿上了那件刺凤凰的夹克?”
江太太点头:“是的。”
江域不再出声,只是脸色越发难看,风雨欲来,暗藏汹涌,再迟钝的人也能感觉到男人对于那件凤凰夹克,或者对陈岭穿上凤凰夹克这件事的不满。
吴伟伟听挺了挺腰杆,用手肘轻轻撞了下李鸿羽的腰,“江哥干嘛这么不高兴啊,不就是一件衣服么。”
李鸿羽认真道:“结合之前的案子,结冥婚前,被害人都会为自己准备喜服。红色与刺绣凤凰,正好都是古代喜服的重要元素。”
吴伟伟:“懂了,王太太给陈哥穿的不是普通夹克!难怪了,江哥是不高兴陈哥以身犯险吧。”
坐在独立沙发上的江盛行闻言扫了他一眼,叹气摇头,还是太年轻啊。
以身犯险只是老祖宗生气的一个很小的原因,真正让他愤怒的是:我对象竟然穿上了别的男人送的喜服。
这陈先生啊,怕是要遭殃了。
江盛行看破不说破,给自家老祖宗留足了面子。
就在这时候,李鸿羽的手机突然响了。
见是一组下属打来的电话,知道一定与其余两个受害者有关,接通后,他点开免提。
“组长,两个人已经找到了,一个被发现的时候正在往浴缸里注水,不远处点了一对龙凤蜡烛。另一个保安被找到的时候,正在亲戚工作的后厨内,他说自己是来这里商量婚宴的,想找亲戚帮忙跟主管说说,能不能打折。但我们却从他身上的包里,找到一套开过刃的餐饮雕花刀具。”
李鸿羽问:“问过这两人,最近有给过别人生辰八字吗?”
“那名女性白领已经神志不清了,什么也没问出来。但那名保安说,他曾经填写过一份调查问卷。”
“什么调查问卷?”李鸿羽追问。
“购房意愿调查。”那头的人说着转头与背后的其他人说了两句,又来补充道,“这东西根本就是为了获取真实八字,故意分发出来的。但凡是填写了真实有效信息的人,都能参加月末抽奖,特等奖是一套江景房。”
这年头,独自在外打拼的年轻人想要买房实属不易,这么大的一个诱惑放出来,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争先恐后地抢夺调查表。
谁能想到,这些平凡而又迫切的愿望,在有心人的手中,会沦为逼人走上绝路的匕|首。
李鸿羽问:“哪家公司发的问卷?”
那头说:“容建集团。”
“就是姓王的!”江盛行突然喊道,“王家就是做房地产的,他们公司前两年并购了不少小的房地产公司,容建集团是并购结束后,由王氏集团更名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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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伟伟:“横江集团和容建集团有生意往来?”
如果真是这样,万一王家因为儿子的事情遭报应垮台,江家也会受到牵连。
江盛行摆手说:“没有没有,横江的房地产项目偏向高端,容建的则是普通住宅。”
再加上同行是冤家,江家能与王家保持着点头之交的关系,已经算不错的了。
挂了电话,李鸿羽道:“王家通过调查问卷获取大批量真实的生辰八字,再将纸玫瑰丢在分发过问卷的地方。捡到的人如果正好填写过问卷,背后的施术人便能通过相应的八字了解对方生平,进而通过摄魂咒,不断刺激对方内心的负面情绪,以增加死后魂魄弥留于世的可能性。”
案子是破了,可现在是法治社会,没人能只凭这些就直接闯入王家,将人拿下。
就算把人抓了,背后的施术人依旧逍遥法外。
王家人的心固然歹毒可怕,施术人却是最大的祸患。
具体该怎么办,不是吴伟伟的脑子该去想的,他看了眼在座的人,每一个脸色都不好,或怕或怒,或阴沉或冷厉。
“那什么……”他清了下嗓子,“我先把这些消息给陈哥发过去。”
说完就起身去了后花园。
从江家的后花园,能望见一点王家的别墅,吴伟伟发完短信,一抬头就看见陈岭站在一个房间的阳台上冲自己挥手。
他低头发去短信:【怎么了?】
陈岭回复:【偷偷帮我把背包送过来。】
吴伟伟懂了,陈哥这是要搞事情了。
揣上手机返回客厅,手指还没碰到包袋,另一只手先于他将背包拎了起来。
江域的情绪已经恢复如常,语气淡淡:“我送过去。”
吴伟伟心里感叹,江哥和陈哥的默契绝了,这是心有灵犀吗,否则怎么陈哥一句话不说,江哥就知道他缺什么?
“江哥。”开口把人叫住,他道,“陈哥在王家别墅的二楼,最东北角的房间里,你可以从那儿把包抛给他。”
江域应了一声,利落地离开了江家。
陈岭还不知道来送东西的已经临时换人,正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看电影。
他目前所在的房间,是王家的客房。
江太太离开后不久,王太太就问他累不累,如果累了可以先去客房休息。
陈岭知道,自己一直干坐在客厅里,会打扰到王太太干坏事,就答应了下来。
在他上楼后不久,楼下传来细微的关门声,他走到窗口看向后花园,铁门紧锁。
于是又悄然离开房间,去了走廊尽头的窗口,从这里恰好能看见外面是否有人出入正门。
结论是,没有。
王家人没有离开屋子,也没有上到二楼,王太太一定是进了一楼,亦或者是地下室里的某个房间。
陈岭一心二用,一边思索新接收到的吴伟伟发来的信息,一边看电视上放的狗血妈妈剧,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没有吴伟伟让他去阳台接包的信息。
纳闷的“咦”了一声,他蹙眉给发了个短信出去。
却发现,手机忽然没有信号了。
陈岭警惕,戒备的扫向四周,这才发现,客房里的氛围不知不觉间变了,无形的阴森感散布在房间的各个墙角,它们正无声无息的往中间蔓延,想要从四面八方将他包围。
他心头发紧,将挂在脖子上的黄神越章印拽出来,让它垂在胸口。
随着阴影越来越靠近,胸口的法印开始发烫。
陈岭开启齿关,松松咬住舌尖,只要对方有攻击的势头,他就朝着半空喷一口舌尖血,杀他个措手不及。
阴影包围过来的速度加快,顷刻间抵达脚下。
陈岭蹙眉,刚要咬破舌尖,一只手从晦暗的阴影中伸出来,掐住了他的两腮。
嘴唇被迫分开,露出里面小幅度翘起的粉色舌尖。
青年惊讶的睁大眼睛,瞳孔紧缩,紧跟着,正打算结印的双手被阴影缠绕,捆绑起来。
熟悉的压迫感和束缚感让他心慌意乱,说实话,还有点小刺激。
可现在地点和时间都不合适,他得把发疯的人制止住。
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悲惨,因为腮帮子无法回归原装,嘴唇无法闭合的缘故,光靠舌头,他只能发出几个模糊的,成不了句的音节。
遮盖在屋子里的阴影越发浓重,暗示着男人的此刻的情绪十分糟糕。
“反抗我。”紧贴在身上的冰冷空气中,传来熟悉的低沉男音,“试着反抗我。”
陈岭一没符纸,二没有法器,就连舌头都没法咬破,可以说是毫无反抗之力。
阴影开始褪去,显露出男人挺拔的身形。
江域的手依旧将人钳制,狭长的凤眼眯了起来,浅淡的瞳孔显露出一点执拗的疯狂。
“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桎梏都无法对抗,谁给你的胆子和底气孤身留在这里?”听不见青年的回答,他低低“嗯”了一声,尾音上挑。
漫不经心的语调,被陈岭听出几分杀气腾腾的意思。
他喉结攒动,被无形困缚的双手挣动两下,眼神发软,透露出些许讨好的恳求。
江域眉峰蹙起,知道自己承受不住这样的注视,索性避开,视线停在青年身上的红色夹克上。
刺眼。
碍眼。
让人恨不得立刻把这件衣服给扒了。
此时此刻,江域真的有种要被绿了的愤怒和暴躁。
他抬手,指尖挑起夹克的领子,让这些令人厌恶的布料不再贴着青年的皮肤。
“这件衣服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陈岭说不了话,只能眨眼。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江域竟然精准的猜出了其中含义,“既然知道你还敢穿,你当我是死了吗?”
陈岭继续眨眼。
“没有?”江域冷笑,“那现在就脱了吧。”
这衣服上谁知道有没有藏着符纸,万一脱掉惊动了施术人怎么办,陈岭尝试着摇头,发现不能后便开始疯狂眨眼。
眨啊眨,眼皮子都快抽筋了。
江域这次没有跟他搭上正确的脑电波,他道:“想让我帮你?”
男人的嘴角总算是露出一点点笑意,“好,我现在就帮你脱。”
陈岭:“……”
怀疑老祖宗是故意的,可是没有证据!
陈岭侧肩避开江域的手,费了老大劲儿别开脸,酸痛的腮帮子重获自由,“不能脱,会被王家发现的。”
江域黑着脸不说话,固执的盯着青年拉到最顶上的拉链头。
陈岭怕男人还没疯够,咬紧牙,扑了上去,踮起脚,仰高脑袋,将下巴尖抵对方的颈窝上。
“这就是个权宜之计,钓鱼懂不懂。”他声音轻缓,气息似有似无的喷在男人的喉结上,“而且我敢单独来完全是因为有你在,没有你,我才不会来呢。”
江域视线垂落,停在青年贴在自己胸口的肩膀上。
与肩膀相连的修长手臂下方,那双手靠在一起,被困得很牢固,正好在两人之间,位置最尴尬的地方。
江域:“……”
呼吸陡然重了几秒,他闭了闭眼睛,咬牙把人推开,松开青年手腕上看不见的桎梏。
陈岭重获自由,并没有翻脸不认人。
老祖宗作为陈年老醋,平时他就是跟黄大仙稍微亲密都要闹脾气,今天凤凰夹克的事情一出,还不得气得内出血啊。
必须放大招才能把人哄好。
他敛眸想了想补救办法,冲着江域招招手,“你把头靠过来点,我有话跟你说。”
江域不吭声,脚下却向前半步,低头靠近。
陈岭紧张的握了握拳,激烈的心跳让他的体温身高,脸颊和眼眶都在发热。
深吸口气,闭上眼,仰头在男人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寂静的空气中响起“啵”的一声。
他红着脸,望着男人错愕的眼睛,小声问:“这样你还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