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出来,赵灵难掩心中的震撼。
一喜一忧。
喜的是赵肃将大建国内最重要的事情告诉了他,这就说明,对他很信任,并且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在向他说明,父皇是在把他当作储君来培养。
忧虑的是,哪怕是做个万人之上的皇帝,看起来大建的这副担子也不好挑!
他没有想到,这事情居然能牵扯出天上的神仙!
“柳廷玉拿三秦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他要的不是三秦,而是这把剑!明白吗?”
赵灵点点头,随后问道:“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他为什么不用其他的办法?而是选择用国家开战的方式?而且他如果是仙人的话,应该会很容易做这些事情?”
“辛先生不是说了吗?任何事情都要有规矩,哪怕是仙人也不能干涉人间的事物,所以,他没有能力闯进大建来!”
赵灵还是有些迷糊,似乎想不通。
赵肃点了一句:“纳兰云君在要说出这件事的时候遭了天谴,虽然侥幸不死,但是却瞎了双眼。”
猛然明白些事情,赵灵点点头,并未再多说。
“所以这一次去三秦,要与他谈,一定要懂得退让,切勿惹怒他!他用了十年时间来进行这个计划,那他一定准备了很多,恐怕也不止是要拿到这把剑。还要对付他要对付的人!”
“是,儿臣明白。”
赵肃点点头,随后叹了口气,示意赵灵靠近,在他面前小声说道:“虽然如此,但是有一件事可以确定,柳廷玉也许并没有染指天下的意思。如果能借用他的力量去对付青州,也许未尝不是好事!做秦王并非不可以。”
“儿臣明白了。”赵灵躬身行礼。
随后二人走出了这间大建最为隐秘的宫殿。
回到御书房的时候,何术均老丞相似乎刚刚醒来不久,肚子也饿了,却半天不见皇帝回来,正在等待李公公去传话,就见到他二人回来了。
赐了坐,随后言语两句,赵肃便吩咐他们退下了,让赵灵多与他谈谈,好好学学。
这正是赵灵心中所想,何术均位高权重,而且之前还救了他一命,此刻与他靠近正在奠定他未来大建储君的地位,正如宫保的提点,这一次去三秦,一旦事情办妥,那回来之后被封为太子也指日可待!
之前对于这件事情赵灵还觉得不算是什么,但是早朝上王叔针锋相对的火药味立刻引起了他的警觉。
与丞相同乘一辆马车,期间对何术均恭敬有加。
老丞相倒没有之前那番轻松的模样,坐在车上之时一直怔怔看着前方,低头不语。
许久的宁静。
走过宫闱,走过街道,走过闹市,他一直不语。
长久的宁静让赵灵忍受不住,打破了沉闷:“丞相觉得我这次去三秦,应该怎么做?”
一句话像是打断了何术均的思考,将那平时不怎么使用的拐杖向前垫了垫,随后下巴肘在其上慢吞吞的说道:“大祸临头。”
这一句话让赵灵惊讶,老丞相所言确实让他出乎意料。
抱拳行礼问道:“丞相怎么会觉得这是大祸临头呢?难道柳廷玉要对我不利?可是他也没有必要杀我?而且这一次父皇把这个谈判的筹码拉的很低。”
“殿下现在,就像这根拐杖上柱着的脑袋一样。稍有不稳,就要掉下去。”
这话说的让赵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由疑惑。
如今他成了大建唯一的皇子,应该说地位更加巩固才是,怎会让何术均说来,他现在的地位还岌岌可危?
不经意看看这拐杖,细细的底,上面肘着何术均的头……
这像是在说他底子不够厚重?
赵灵反应迅速,凑近何术均问道:“您是说我的羽翼未丰?”
“已经被鹰盯上了!”
赵灵若有所悟,点点头,随后仔细思考,露出愁容来:“这样多的人,如何分辨好坏?”
何术均摇摇头:“殿下太急了!”
“急?”
赵灵皱眉。
老丞相叹了口气,随后看向赵灵,问道:“殿下还记得老
臣上次告诉殿下老臣是如何当上宰相的吗?”
仿佛一名学子看向老师,抱拳恭敬的行礼,赵灵低头说道:“不敢忘!”
“要想有所得,就要有所失,他可要比殿下更加懂得如何生存!”
“……”
紧锁眉头,赵灵看向何术均,这位老丞相的话语着实如一把钢鞭,狠狠抽打了他!
站不稳……
老丞相并没有多说什么,到了地方就下了车回府去了。
赵灵思考着他的话,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府上。
这件事情自然还是要与徐长山讨论的,大概最近一段徐玉言春风得意,也会加入进来听听。
对于去三秦的事情徐长山还是肯定的,认为有必要谈谈:“无论如何,我们与他是联系的,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说是不会不利的,既然圣上最后的意思也是如此,无非可以妥协一个最坏的结果。”
“最坏的结果?”徐玉言难得会插话,女子皱眉看看赵灵,看着舅舅问:“最坏的结果,那岂不是对殿下不利?”
“有舍才有得,若是一点利都不让,如何与他谈?”
女子低下了头。
“王叔已经有了想法,恐怕也会有动作,所以这一次去安城,最大的威胁恐怕不是在柳廷玉那边,而是在朝内,王叔这边!”
摸摸胡子,徐长山点头:“刺杀!他手底下的能人有很多,要应付确实很难,幸亏陈望舒已经废了,否则,我们就危险了!”
“玉言,你去准备一下,这一次我们需要可靠的人手,传书给当州那面。”
“是,”
女子施礼,盈盈的走了出去,临回头还不忘含情脉脉看上赵灵一眼。赵灵则对她投去了安慰的眼神。
待到她出去之后,赵灵不免忧愁,转过头来看着徐长山。
经历过更多世事的徐长山对此看淡,只是面无表情依旧在思谋着事情。
赵灵并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等待。
许久之后,徐长山和赵灵面色难看的从屋里走了出来,赵灵脸色通红,而徐长山却脸蛋煞白,看的出来,他们吵了一架。
……
……
同时,一位黑衣劲装的男人驾车正在前往城外黄花观。
男人表情冷漠,但眼睛却囧囧有神,赶着马车的时候一丝不苟,甚至像是他平生最专注,最认真的事情。
车上传来女子哭泣的声音,声泪俱下。
红衣女子依偎在暗黄衣衫的女子怀里,抱着她的腰不断哭泣责怪着:“为什么,你知道他们是言而无信的!”
摇摇头,黄衣女子摸着她的头笑道:“庚月,没事的,爹爹没事了,他们没有死,只是换个身份隐姓埋名的生活下去。”
“可是你!姐姐,你的眼睛……”
女子不由叹了口气:“家里的变故终归是由我而起,如果不是他们盯上了文清,又怎会找到我们纳兰家头上,是我害了纳兰家,庚月,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爹娘。”
“姐姐!……”
“哎……”
……
一路蜿蜒。
黄花观距离建安城不远,
城外西山脚下便是莲花观的地盘了,这是一片市镇旁边修建的道观。以前这莲花观香火极旺,周围十里八乡的百姓除了去相国寺,便是来这黄花观烧香。
只是今年出了事情,黄花观的道士因为不满朝三察巡案大人抢了他们生意,竟然心生怨念,埋伏在得月楼意图刺杀朝廷命官。这事情闹的大,更是惹了事。经过一轮朝廷搜捕抓人,这黄花观就剩不下多少人,观主也被抓进牢里了。
随后黄花观沉寂了一阵子,观主的小徒弟幸免于难,重新主持了黄花观,并且亲自去建安城里找了三察巡案大人说是赔礼道歉,这事情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仅如此,还与神宵道道长结下了友谊,道长更是挂名在黄花观,成了黄花观的挂名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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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黄花观本来是玄武道宗,如今也已经改为神宵道宗。香火也开始慢慢恢复了。
只是百信们,尤其是信奉此道的人不免交头接耳。
说
这黄花观的新观主未免胆子太大,连道宗都换了,就不怕他在牢里的师父突然出狱了,看到自己的道观竟然连宗门都换了,不得气的打死他!
但也有人插嘴,那黄花观的老观主暗通贼匪,干的就是坑蒙拐骗的事情,仗着手里会点道法,肆无忌惮!现在被抓了,据说被朝廷查出来,和东山的一伙贼耗子有勾结,专干那种鼠偷油的勾当!
什么叫做鼠偷油?
耗子偷油,那是一点一点来。
这老观主经常做法事,尤其是那些富贵人家,都得花大价钱请他去。本来就已经很富有了,可是他还贪心,怎么办?
便勾结外面的贼溜子,在背后使了手段组建起一只贼娃娃队来。
每逢他做法事的时候,看见那些大户人家有钱的,便故意多转转,寻摸到那些大户人家藏富贵的所在,然后便找借口说什么破财位,露财,坏风水之言,说是他家里今日必有灾劫。而后呢,半夜晚上让自己的贼耗子里应外合偷偷把人放进来偷窃财物。
等到第二天主人发现的时候,只当是他说的灵验,都不会怀疑是他做的手脚。
为什么呢?
因为这些贼耗子偷起来不多偷,就偷些银两钱物,甚至是吃食衣物,偶尔才会拿些名贵首饰,看起来像是不懂行的毛贼,或者说是穷鬼所为!这些财物对于京城里这些富贵人家来说,不算多少,也不会太过计较。反而还觉得他说的有理,就是最近着了什么灾所以才会如此。
于是又花费一笔请着老观主再帮忙相相风水。
自那以后,那户人家就再没有丢过东西!
废话不是!
十里八乡最好的毛贼都在他手下干活!
听到这种大瓜,众百姓气愤不已。
这事情再传到那些被他曾经祸害的富贵人家,那更是了不得!
就有人专程送银子给京兆府,要求悬赏检举揭发,要求严办他!
这还用得着说吗?京兆府的大人也吃过这亏,
只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自己一个京城的治安官,居然被贼忽悠了。
这不是猫被耗子耍了?
……
到了黄花观的时候,两位女子下了车。
柴庚月搀扶着姐姐纳兰云君。
他们虽然并非亲姐妹,但是却是纳兰家所剩不多的人了。
纳兰云君年近四十,要比柴庚月大上一轮,女子双眼空洞,看向前方,任谁都看的出来,她是瞎了。
红着眼睛的柴庚月扶着她慢慢向前。
那位赶车的黑衣人目光闪动,看了一眼黄花观的大门,随即便赶车准备离开。
却是这时,一道箭矢飞来直向他脑门。
似是料到了,黑衣人低头一躲,迅速打响马鞭准备逃离此地。
但是赶车跑了不过十余丈,就连人带马全部翻了过去,马车滚动倒地侧翻过去。
树林中两个黑衣人窜出,快步来到马车跟前,起手就是一刀。
咔嚓!
“哎……”
瞎了眼睛的纳兰云君对声音尤其敏感,知道那人已经没命了,不免叹息一声。
“要不是对王文清起了心思,他们也不可能对你家下手这么快。”
“先生不是廷玉?”
“我们送你去安城……”赵先生意外的发现纳兰云君的眼睛,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捏住她的脸颊,左右摆动看看,紧锁眉头。
“你干嘛!”
做妹妹的柴庚月一把推开他,更有一种愤怒在,瞪着他。
纳兰云君却拉住妹妹摇头示意她不要无理,随后平静的等待着。
略微犹豫了一阵子,赵先生问道:“对谁说了?”
“赵肃,我还见到了一个人,他叫辛国树,可能你们知道。”
赵先生点点头,随后摆手道:“算了,事已至此,以后你还是安静的生活吧。”
并未在黄花观停留,准备了马车,数十刀手护卫,载着姐妹俩向安城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