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州,
几架马车,出了苍元县。
苏仁多少有些苦恼。
身边俩人说是自己的结义兄弟,可是这刀子架在脖子上,他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来苍元县任职不到一个月,知府大人心血来潮过来视察,视察之后就告诉他,云州知府卢炳忠急需要像他这样的人才,所以把他介绍给卢炳忠了。吏部的文牒让他去卢炳忠大人那里领。
听到这个,苏仁顿时觉得前途一片黑暗,什么去卢炳忠那里领官文,这是变相的把自己赶出来了!
只一封介绍信就去云州做知县,那不是鬼扯吗?
可是手底下两个兄弟可不这么认为,要知道鄂州还在靠近北地的中原,可是云州就已经在中原了。眼下三秦闹的大,官府居然也没有发什么他们的海捕文书,现在借着这个机会去云州,他们反而能洗白了!若是在借着苏仁这去云州做官的机会,说不上还能转行不做山贼强盗了!
但是苏仁却极想甩了这两家伙,他总觉得,就是因为这两个家伙来苍元县太贪,才导致知府大人看不上他。
他开仓放粮让老百姓吃好喝好,这俩家伙却敲诈勒索,明明开的免费粮,他们却非要收钱,虽然比市价还要低五成,可是免费的粮怎么能收费呢?
也许是因为他是段云城推荐来的,知府大人才没有翻脸。
最后给他一封介绍信,爱干嘛干嘛去!
这去往云州的大路上,车辆稀少,唯有这群匪人和自己同乘。这黄虚侗和孙义是宰上他了,贴上的狗皮膏药,死活撕不下去。
前方路上有了一辆车,打屁聊天的一伙土匪们看到了,不免贪心上头。
虽然在鄂州赚的盆满钵满,可是谁会嫌钱多呢?尤其是这大路上人流还不大,正是落单的时候!
打头的小贼二话不说跳下车来,几步快跑来到老大马车跟前:“老大,前面有个落单的马车,挺不错的,车上还挂着铃铛!”
“挂铃铛?”黄虚侗和孙义相互看看。
这挂铃铛,一是说这车很有可能是个富家女子的车,另外一方面对方很有身份,所以才会挂铃铛以显示自己的尊贵。
“两匹马拉!”
“好!干!”黄虚侗立刻拍板了。
孙义没有多话,上次的事情,他总说大哥会来救我们的,可是最后他们是自己跑的,也没见大哥来救啊!所以黄虚侗为了此事一直责怪他,太过相信别人,搞得孙义也无话可说,现在出门什么时候只要黄虚侗拍板,他最多骂上声:“妈个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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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角挂铃铛,两马拉车,这最少是官家车!
苏仁顿时又有上贼船的感觉,可是却屁话都不敢说。现在拿张介绍信就去云州,前途未卜啊!
说时迟,那时快,几匹马上前就围住了前面的车,提刀立马:“打劫!值钱的都交出来!”
……
没想到赶车的老头吃着烧鸡喝着酒,理都没理。
见到此等,几人立刻进入第二阶段上车赶人!
却是一人刚刚跳上马车,忽然一股劲风就把那人吹出去老远,摔在一边的树丛当中。
“老七!哼,妈的,这老头会武功,一起上!”
“老楚,外面怎么这么吵啊,不长眼就给我杀了!”
顿时老楚眼神一闪,目露凶光,一掌托上一人下巴,一脚踹到另外一人胸口,飞跃之际跳上马车,双掌翻飞,划出一道道金龙来,
狂龙飞舞
周围的山贼被打翻了一片!
“哎吆!……”
黄虚侗目瞪口呆,这又碰上牛逼人物了!
“我说吧,小心谨慎!”孙义在那里放马后炮。
黄虚侗看着前方马车停下,从车上走出一位小姐来,身后还有一位灰衣老爷子,正拍着手上的灰!
“怎么办?怎么办?惹上事了吧!叫你们小心,你看,哎吆。做人就要规矩啊!”苏仁大声喊着。
还是黄虚侗江湖,立刻镇定下来,二话不说跳下马车来到姑娘面前一抱拳:“在下黄虚侗见过姑娘,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姑娘饶命!”
“嗯,”歪歪脑袋,姑娘仔细瞧瞧黄虚侗,眨眨眼:“变的挺快!可惜,今天本姑娘心情不好,老楚,把他们全杀了。”
“哎!”后边老头痛快答应。
“全杀了!”苏仁急忙爬出来喊道:“姑娘,姑娘,我不是和他们一伙的,救命啊!我是原鄂州苍元县县令苏仁,姑娘,救命啊!”
“县令伙同土匪?”芸姜姑娘本就没好气的脸上更气了,又补充一句:“着重杀他!”
“什么!?”苏仁不由心中暗暗叫苦。
就见后面的老楚怒眼圆瞪,大吼一声:“打劫!脱裤子!”
嗯!?……
原来那姑娘所说的杀,就是把他们一伙人黑吃黑反过来劫了!
除了马车,其余能带走的财务全被劫掠一空,甚至所有人的裤子也全部被丢进小树林了!
这……
最惨的是苏仁,直接光了,还得赤身裸体跑进小树林去给大伙捡裤子。
等穿好衣服看看,除了孙义长个心眼藏了张一百两的银票在鞋底里,其他人全部一穷二白了!
孙义这会又有面子了,地位上升!
路过前方的客栈补充了粮草,买了干粮和水,在客栈休息的时候黄虚侗和孙义一合计,现在做山贼也不合适了,若是再碰上那种武功高强,他们怕是真就交代了!来中原人生地不熟的,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不过这么多人还得活人啊,那怎么办?
两人思前想后,最后看看被绑的苏仁,也只有这一条路了!把苏仁放了,拿着他的介绍信去一趟云州碰碰运气!
他要是能继续当知县,那就好好混,不再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不过这苏仁也得好好对待了,不能像以前那样,不把他当人看!
所以在路上寻了处地方停下,便引着苏仁到偏僻的地方好好谈谈。
“苏大哥!坐!”孙义指着旁边一块石头,请着他坐下。
苏仁哪敢违抗,规矩的坐下了。
“苏大哥,兄弟们也是混口饭吃,”黄虚侗趁机坐在苏仁旁边,送上一个鸡腿继续说道:“以前在老秦口讨生活,不容易,这来中原一时不习惯,多有得罪,只是苏大哥,兄弟们也是为了活命!还请你多担待啊!”
苏仁苦笑。
还多担待?
拿着他的名义招摇撞骗,欺凌乡里,听说还把知府衙门的人都打了,这还是多担待!?
可是哪敢说啥,这伙人彪悍,黄虚侗和孙义也不是善茬。
“你放心,去了云州,你继续做知县,我们继续做捕头,这次啊,我们洗心革面了,不干那些绿林活计,认认真真做个良民!”
我信你个鬼!俩王八蛋坏的很!
苏仁实在不敢惹他们,不然早翻脸了!
正在此时,打西边走来俩人,一老一少相互搀扶,撑着竹竿,浑身破烂,看起来犹如乞丐一般。
这种人,穷的叮当响,就是土匪都懒得搭理,来到这马车旁边刚准备说话,就看到坐那的人提出一把刀子来:“臭乞丐,滚!”
还说啥,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孙义看在眼里,拉拉黄虚侗。
黄虚侗立刻领悟,使个眼色。
孙义过去拦住二人,问手下人要了两块饼,递给他们。
瞬间!
那乞丐老头泪如泉涌!
“好人那!”
颤颤巍巍看看旁边的年轻人说道:“哎,这一路上逃难也不知道是什么地界,终于碰上好人了!”
“哎!”年轻人看看孙义黄虚侗之流不像是善类,又看看一边难受模样的苏仁更加确定,就凑近老人耳边说道:“可能还是土匪,大人,小心。”
一听土匪二字,老爷子顿时一颤,再看看他们周围这些人,个个凶神恶煞,虽然孙义送他两个饼,可是那模样,却也不像好人。要知道官家的刀都是靠后腰挂的,他们这些人的刀却都是别在肚子上的,这分明就是草莽的装扮。
一路过来,北地民风就是如此,大人也大致了解了点,能活着到这鄂州边界已经实属不易了。
要说这挎刀也有很多讲究。
衙门捕头一般系刀在腰间挂鞘,走路的时候刀向斜四十五度拿放,捉刀而行,以显朝廷威严。
而军中捉刀,则刀要后挎放,也就是系在后腰上,捉刀的时候刀身几乎和身体平行。这样放的好处是有利于奔跑,而且刀底压的高,不至于在荒野小路的崎岖路面上被挡住。
而江湖上拿刀就比较特殊了,一般镖局和正规门派拿刀都会是背在身后的!因为还需要拿其他武器装备在身上。比如长枪,弓箭或者锦旗。
但若是绿林的话,这刀多数都是背在身后,或者揣在肚子上,腰间,怎么拔刀方便,就怎么戴。
这也是因为绿林在道面上动手都讲排面,所以这刀就要显摆出来,以宣示自己的强悍和蛮横。
当然,北地民风彪悍,也不乏有寻常百姓也这么拿刀的,目的也无非就是为了装逼,吓唬别人,不让人欺负自己。
这一路上大人着了不少道,人也死的就剩他和一个随从了,能讨饭讨到鄂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若不是今天真的连吃的都没了,在没有到建安之前,他们都是没打算见人的!
有了随从提醒,老爷子不敢多话,打了声谢谢,便要走。
却被孙义拦住了,一伸手:“老头,来这边坐!”
老头……
果然,这伙人不是善类啊!说话都这么粗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