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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田纲吉心血来潮的给没有临世的刀剑都进行了悉心手入。除了拆卸刀具目钉时让他费了些气力,也出现些小纰漏,使本没有损坏的刀剑刃身崩出几丝小裂纹,但这些都在手入结束后,全部恢复了原样。虽然不够尽善尽美,但是在二楼客厅独处的那两个小时里,g田纲吉在秋光陪伴下也是尽心尽力的做到了能力范围内的最好。低眉敛目,唇畔紧抿,脸上不见轻松的年少首领借此减压。
在这个本丸大家都有事情要做的下午,他久违的享受了平静,没有被任何人打扰。这使得他终于能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捋清,甚至眺望下未来了。这些时日里让他无暇关注的细枝末节在此刻慢慢浮出水面,曾让他恍觉不对劲的事物终于脱下了隐身衣,在他脑海里富有存在感了。
理智更甚,清醒异常有时也并非什么好事。
最后一振刀剑被他用御刀纸擦拭干净,返回刀鞘。在漫漫沉思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打分上油都结束了,g田纲吉不是刀剑,自然不清楚自己心不在焉的手入在某种程度也称得上是种折磨了……他只是在想事情,甚至足以让他的家庭教师感到欣慰的动用自己脑筋在思考。思虑引得夕阳湮湮,暮色四合。
而一直陪着他的纳兹都百无聊赖的已经在旁侧从自娱自乐到睡着,g田纲吉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反倒腹中饥肠辘辘,发出咕噜噜肠鸣声。左手抓了抓自己的发,g田纲吉长长叹了口气,翻身仰躺在此处铺着的榻榻米上,双眼放空的盯着在冥冥暗绯中蜿蜒房顶的梁桁,只是漫无目的发呆罢了。
他那总是天真直白的小脑袋里其实也没想什么呢?只是在怀疑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否已经严重干涉甚至决定了那些刀剑付丧神的命运。g田纲吉得承认,在他刚刚到这里的时候,那些曾风干成末在障子门纸面上的凝血痕迹让他惊惧过,有多少是人的,又有多少是刀剑付丧神的。尽管现在那些都已经全部更换成白洁新面,砍损刀毁的家具和建筑也都撤去,可是他仍然是在脑袋里深深记得的。
还有那个月夜里,他见到的莫名保护者,同时也是鬼之一的鹤丸国永;将他从循聿君的本丸接回来后就再也没见过的日本号先生;消逝于演练场的大典太光世先生……这些那些都堵在他心口,g田纲吉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给大典太立个墓碑。还有以神格换取了人类审神者生与安的刀剑付丧神们,也让他很是在意。除了三日月宗近,萤丸,髭切外还有谁?
七代到九代,最少也要有六位的……失去神格的刀剑付丧神如若碎刀,就如只有一次生命的人类般彻底死去。g田纲吉从明石|国行那里知道这样的事情后,甚至没有勇气去询问一期一振,大典太光世的神格是否让渡与了人类。
问不出口,也不知道怎么问。大典太光世因他而死的时候,g田纲吉还不知道本灵本丸的刀剑付丧神再召也有之前的记忆,也就是说他能再次见到那个他失去的大典太光世。说是欣喜若狂也不错,g田纲吉确实感到内心的负罪感可耻的减轻了很多,虽然他仍被大典太光世死亡的沉重责任给压得喘不过气来。不敢去锻刀,因为不敢去面对大典太光世。是以他一直拖延一直拖延,直到又被告知,即便是本灵本丸的刀剑付丧神也会有例外,假使大典太光世之前为了解救前几任人类审神者而渡让出了神格,那么g田纲吉要面对的是又回到原点的绝望。
怎么问?答案比坐过山车还让他惶恐骇然。
独处时被不可避免的牵引出这种思绪,g田纲吉脸蛋挨着冰冷的地板,难受的想:为什么那个时候不是他死在那里的。活下来的人才最痛苦,这绝非g田纲吉第一次有这种体会,可这远比第一次的时候要折磨他的多。那个时候尤尼是为了复活arbaleno而被白兰逼死的,作为友人的他是站在产生共鸣共理心的旁观者位置上而愤怒惋惜;和大典太光世为了救他而被杀死,是不一样的。
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g田纲吉闭眼想到的就是大典太光世最后的模样。火辣辣的泪意烧的他眼里很痛,蜷缩睡在旁边的纳兹感受到他情绪骤沉,嗷呜的蹭了过来。天空之狮许是也能共鸣主人的悲伤痛苦,舔了舔g田纲吉强忍住哭泣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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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期一振上楼喊年少审神者吃晚餐的时候,没在他的卧室找到人。心底稍有着急的再出门,才在客厅隔墙后,看到披着条毛毯,倚着门框坐在阳台上看秋月和星子的年少审神者。小狮子身上有火焰,在暗下的夜里像盏小灯,就卧在年少审神者的颈边。隆冬将至的深秋,风寒又大,冷飕飕的吹乱了一人一狮的发。
“原来您在这里,主公大人。”
寻到主公的一期一振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虽然也知道年少审神者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但人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的不安惶惶。别的刃怎么想一期一振不清楚,但他是就是这样诚惶诚恐,担忧着现在的自己站在随时会被风扯走的梦境里。粟田口太刀团子化后的声音糯软飘飘,讲出口时又格外轻巧。
被月光映着的客厅里,一期一振的影子被拉长至常态的青年体型。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大家都在等您入座。”
娇小孩童多走靠过去些,才听得到年少审神者短促一句“嗯”的应声。他立在原地,没再更近些,蜜糖色的眼睛里映着抖开漾着体温的毛毯,站起来的人类少年。扭转过来脸,朝他软软笑了笑,明褐色眸子蕴着默思。
“呐,一期一振先生……大典太先生在那之前曾让渡过自己的神格过吗?我是说……我真的还能再见到他吗?如果锻刀再召的话……”
将毛毯拽下,凉台忽地吹过的风让他骨头里发寒,暖洋洋的纳兹用小脑袋抵着他蹭了蹭。这让g田纲吉心情好转许多,最起码不怕灵魂因一期一振给出的答复而被再度狠狠怆痛。他的声音里有股发冷的平静,姿态也是一副如温顺羊羔的腼腆。
“您是想起了大典太光世殿了吗?”
一期一振并不惊讶年少审神者的问题。亦或者在他被救赎重归人间,知晓大典太光世的死讯后,就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同年少审神者谈论起这个不可避免的话题。只是在年少审神者刚刚醒来,甚至之后都表现的非常沉稳冷静,提到大典太光世时多有沉默,却也是悲而不伤,哀而不痛的坚强模样……
反倒让一期一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您当然还能再见到他,他也不曾失去过自己的神格。看来您已经了知道神格的事情,抱歉一期一振当时多有隐瞒,我们只是不想给您增加负担……”
g田纲吉在刚苏醒的那一天曾对他说过如果一期一振先生有什么事情做错了——那这错误便是您们从不告诉我,在您们身上发生了什么……而如今这份错误也依然在延续。有些真相太过残酷,如果将其作为秘密保存下来能够避免一期一振想要保护的少年受到伤害的话,他愿意内疚的再犯同样的错误。
即便不被原谅也无妨。
“啊……太好了,原来是这样的啊……”
年少审神者完全相信了他的解释,拖拽着毛毯朝他慢吞吞走来。一期一振连忙迎上去接过那长毯,挂在手臂上帮他叠好。一人一刃一狮齐齐携同,朝楼梯口而去。走着走着又想起什么的g田纲吉稍稍侧脸,再度询问起了日本号的事情。
“那日本号先生什么时候回来?你下午去找加州清光先生的时候,有收到什么口信之类的吗?他已经走了很久,有半个月了吧,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身量才到年少审神者腰际的一期一振将毛毯叠好后,抱在自己怀里。变小之后他的腿也同比列缩短,上下楼梯都要扶墙或者扶梯杆才能稳当。g田纲吉自己腿上有伤,也得以同样的方式下楼,他们俩如出一辙的小心翼翼在楼梯间移动。
“您是想他了吗?对日本号殿。”
“嗯。这么长时间任务也应该快完成了吧。”
“这不好说呢,加州殿那时很刁难他,任务有些麻烦。”
“那也该传递给音讯之类的,就很担心嘛。”
“是日本号殿的疏忽了。”
“……”
他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这样聊着,反复说的也是g田纲吉在去演练场就知道的事情,这么长时间也没什么进展。到了一楼,便有忙碌朝大敞厅送东西的巴形s刀注意到了年少审神者的行动艰难,连忙搀扶着到旁边坐下休息片刻。一期一振在平地如履,将叠好的毛毯送到盥洗室,大概晚上会洗涤清理后,返回找他。
“今天晚餐很丰富,希望能合您胃口。”
因身量缘故而不能在内番方面有任何建树,只能负责分配工作的一期一振给年少审神者讲今晚都有什么菜肴,听得纳兹都流下口水来,惹得g田纲吉发笑。大部分人都已经坐落了,除了他俩外,就只有从居所搬运东西向大敞厅的几位刀剑付丧神了。跟着一期一振起身,向集合点出发,g田纲吉突然想先去趟厕所。
“一期一振先生先走吧,我想先上个厕所。”
“等下和忙完的巴形s刀先生一道过去就好!”
三急之一的生物本能来得如此突然且汹涌澎湃,一期一振无奈,只得看着年少审神者又回去,进了盥洗室。大概是下午喝了一壶茶水的缘故,g田纲吉放完水,拧开洗手台的水龙头洗手时,听着哗啦啦的水声有些发怔。
“……骗子。”
他愣怔了有一会儿,没来由的就这样低喃一句。被凉水打湿的手,拧关了水流,抬起要用毛巾吸干水渍。一滴,两滴三滴温热的水珠溅落在他手背上,烫得他生疼,转过以毛巾蹭去,五滴六滴又掉进他的掌心。
g田纲吉奇怪的抬起脸,适才从洗手台上悬挂的明镜里发现,自己眼眶里不断有泪珠掉出来。打湿了他的睫毛,因为站立的倾斜角度全部落在了他的手上和小臂绷带与衣料上。脸颊仍然干干的,明明泪水汹涌的根本止不住。
为什么他要哭呢?
纳兹不明白的飞到他手边,仰脸难过的看着他,盯着看了一会儿闷闷的低垂下头颅,伸出舌头舔舐,卷走了他的泪水。g田纲吉无声无息的掉着眼泪,看着伴生动物这傻里傻气的模样又蓦地笑了起来。他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而哭泣的呢?
啊……大概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真正的答案,以及日本号先生大概也已经不在这世上的事实的缘故吧。他一直都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思考,曾经很多次都应该已经知晓的答案,直到现在他才迟迟恍悟过来。无论他早一天,还是晚一天知道都不会有任何改变的残酷现实。
确实是他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