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田纲吉并没有在门外待太久,清晨微冷的日光将他的脸颊照的红扑扑时,寻他而来的大典太光世提着本体刀剑走到他身侧,已经脱下那条格格不入的黑色围裙,烟黛发色的三池家太刀肌肉线条赏心悦目的手臂间挂着一件外套。“审神者大人。”已经多少习惯了这种称谓。年少审神者暗自提了提心劲,回身,若无其事的朝这位寡言少语的天下五剑笑了笑,唇边笑弧柔软,明褐色的眼睛里有努力消除掉的疲倦痕迹。他还太过年轻,对自己情绪的管理并非天|衣无缝。“大典太先生啊。有什么事情吗?”抬手揉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精明一些。年少审神者主动向前走了两步,他采取同之前都截然的积极态度,似乎想要以实际行动来驳斥一期一振之前所说的“同我们划开距离”这样的说辞。但他的一反常态,反倒使态度一直咄咄的刀剑付丧神下意识退开几步。三池家太刀慌张的步伐让年少审神者懵懂一瞬,后知后觉的,他才恍悟过来——在他抵触又害怕这些刀剑付丧神的同时,对方也是一样的。这样的认知让他默了一瞬,随即有些拿捏住对方把柄的窃喜。“……”“早上风凉。”外表看起来凶恶且难以接触的大典太光世将外套递过去,是一件崭新的并非常合年少审神者身材的纯棉外罩,藏青色的布料截面上留有柔软的痕迹。披在身上非常适宜,年少审神者猜测这是在他睡着之后,一齐同所谓的“必需品”买回来的。可以说非常体贴了。“谢谢。”低声致谢,顺从穿在身上的年少审神者在这之后同倚着门框的刀剑付丧神相顾无言。气氛尴尬中,年少审神者低头摩挲左手指间的彭格列齿环,戒面的纳兹被他温热的指腹蹭的同样温暖起来,而大典太光世站在那儿,目光无定处,在发呆。“那么——大典太先生。”“日本号先生什么时候会回来呢?”什么都不说的两个人,终于有一个打破了这份难堪。然打破这份难堪的是另一份难堪,年少审神者所问出口的话延续了方才的无语难堪,什么都不知道的年少审神者等待作为日本号朋友的、大典太光世的回复。年少审神者是在乎一份确切的答案的,大典太光世心中了然。或许是早餐时,又或许是早餐前的压抑气氛让他没有及时问出口。直到现在,他感觉好了些,又是同比之略神经质的一期一振更简单些的大典太光世,他才说。可是啊——你如果不在了,审神者那边怎么办。你应该对那孩子温柔些……他会怕你的。一期一振曾同日本号,同他所说过的话在真相灼烫他舌尖时,不知为何的重新描绘鲜亮的在意识中一遍遍重复。本性耿直的三池家太刀顿了一顿,他从不说谎,因为不擅长;他从不欺骗,因为他从不觉得事实与现实沉重而难背负。但今次——“……我不知道。”“或许晚上,或许明天。”“或许一个月、几个月之后……”他自己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能在起初的磕绊后,顺口成章的说些根本不曾发生过的事情,就仿佛是他亲眼目睹,亲耳闻听一样。可实际上呢,他看到的,听到的只有他们此刻正在谈论之刃,吞取之枪·日本号的死亡。大典太光世像圣人给获得拯救的人说明地狱的惨状一样,同年少审神者这样循循善诱道——“日本号要替他们做一件事情才能将之前的、我是说所有一切勾销。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我……我们会守在这里,直到他回来……答应过他的。”三池家的天下五剑不擅长说谎也从不说谎,但却有说谎的天赋。他这话说的滴水不露,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有些相信,他是这样承诺过日本号的,他们之间确实发生过这样一段对话,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私语的。年少审神者也确实相信了他的谎言。即使他根本不明白,大典太光世所说的所有一切是指什么。他对这座本丸的曾经一概不知,对刀剑付丧神们之间的关系更是茫然,他只是觉得他们同为神明就应该是一伙的,是朋友们。大典太光世语毕,死一般的沉寂在清冷的秋日飘荡着,连同年少审神者一点点冷却的盼待的心情,这些都使刃感到沉闷。直到沉寂片刻后,褐发的人类少年单薄瘦弱的胸腔发出柔和的震颤,才打消三池家太刀初次欺瞒后的不自在。“是这样啊……”不说自己是否想让对方早日回归,年少审神者本身对于日本号的态度就有些矛盾。想要亲近信任却又忍不住去提防,他们的初次见面非常友好,然夜里偷袭却也是如鲠在喉,上下不得,尽使人强挨蹉磨。年少审神者模棱两可的态度引出三池家太刀眼中的焦急,不善言辞的他想要再添几句时,水蓝发色的粟田口家太刀踩着日光从屋子里出来,踱步到他们面前。一期一振森冷而死寂的气息使得年少审神者无端瑟缩了一下,表现出显然的抗拒。“主公大人,您在这里啊。”“在同大典太光世殿下说什么呢?”他的声音如无光的沼泽,横绝在被瘴气缭绕的阴沉沉森林,晦暗又寒凉。语调明明是柔和的,听着却生出毛骨悚然的惊惧。年少审神者倒不是怕他,只是抗拒他这样的态度,感觉怪怪的,比曾经扣押水牢的六道骸还让他有不安感。啊……有点像是十年后的白兰·杰索。也是用那种平静友好,甚至甜腻腻的语调下达着将彭格列与忤逆他的人全部赶尽杀绝的命令,也是那样的语调诱哄尤尼。“在说日本号的归期。”先年少审神者一步开腔的大典太光世以冷漠的口吻这样回答。“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有点担心。”一期一振轻瞥了表情冷凝的同僚一眼,没有说话。他只是颔首,伴在年少审神者身侧,手指扶着刀柄,以骑士的姿态平静的守护在旁。大典太光世原以为一期一振会揭穿他的谎言。对于g田纲吉而言,他已经从那遥远的过去回忆从前,降落在一个旧日的境界里。他在十年后的彭格列生活与现如今这座本丸生活中所发生的事件,都不是按照有迹可循的曾经而引起的自然和合理的结果,而是根据特殊的法则产生的。这些事件都含着有十分明显的目的——就是一定要他处于非常倒霉的境地才行。极为苦闷的,g田纲吉心情很不美丽。如果不是手腕间的终端突然滴滴两声,弹出日课提醒,年少审神者定会忧郁而寂寥的继续面对本丸这座庭园的萧瑟之景,发呆到天长地久。感觉心好累,没有动力活下去了。内心嘤嘤嘤,呈失意体的年少审神者无论多么抓心挠肺,也要面上维持得体,总觉得面对这些神明们,他宛如人类代表,不能给同胞丢脸。“我今天还要做日课,出阵锻刀装……大典太先生和一期一振先生要一齐来么?啊!那个……如果您们有自己事情要忙的话,我一个人来做也没问题的!”加州清光一言不合就拔刀拒绝,曲解他本意的前车之鉴永远成为年少审神者心中的痛。日常状态的他小心翼翼觑着这些刀剑付丧神的面容,谨慎酌言,生怕又哪里踩到他们的雷区……虽然他觉得,这两位付丧神对他都甚为纵容。他是指→较之加州清光先生的话。“当然。”“不辱使命”跟那时的加州清光给出的回答截然相反。年少审神者松了口气,即使在说这话之前,他心中便隐隐有此预感。表态与他共进退,侍奉他为主公(一期一振)的刀剑付丧神们对他有图谋的。他不知道是什么,但现在他们并不会伤害他。如果终有一天,他们还是选择对他兵刃相向……年少审神者攥起手指,握紧了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力道的拳头。即使他什么都不清楚,像个傻瓜一样待在这本丸,他也是知道的:他总是要战斗的。或许是和神明们,也或是和时之政府。g田纲吉的火焰是从希望中诞生的,并非绝望。他以前一直不是很清楚什么是荣耀,从没想过荣耀,也没想过要拥有那么了不起的东西。但云雀前辈说过荣耀就是不能退让的东西。他便记住了。然后毫不犹豫的可以肯定,他的荣耀就是伙伴……还有他的朋友们。颜面可以丢失,骄傲可以被折辱,但是他的荣耀是不容任何玷污的。他总是要回到他的荣耀归处的。回到被他称之为家的地方。于是他愿意信任一次这些神明们,也愿意再一次拜托他们,请求他们助他一臂之力。整装待发。年少审神者决定在一天最好的时候去合战场,除了跟随的大典太光世先生和一期一振先生,他还选了初次出阵时带回的四振刀剑。五虎退,厚藤四郎,平野藤四郎和物吉贞宗。为了练级,即使这四振刀剑将都由大典太光世和一期一振携带,但还是短胁差与短刀比大太刀更适宜。想了想可能会捡拾到新刀,年少审神者又系上之前从循聿君那里得到的腰带,扣在腰际。又翻箱倒柜的找到一个古旧的背包,装了些剩余的点心和两三瓶水。他做好了将会在合战场度过一天的打算。两位身经百战,练度颇高的刀剑付丧神由着他收拾,也不说什么。只是当他一切准备妥当时,一期一振自然而然的取走年少审神者手中的背包,负在了自己身上。没道理让作为主公的审神者受累,侍奉过多任审神者的刀剑业务很熟练。“我……”原本打算自己背,毕竟四振刀剑已经由付丧神们携带,年少审神者下意识声明自己的义务。但对上水蓝发色太刀那漆黑的瞳仁,最后还是哑了声。您总是要这样呢,同我们划开距离他只是不想麻烦到任何刃(人)。“出发吧。”背脊挺直,即使暗堕化妨碍到了他们的俊美无俦的容颜,也不曾影响到他们半分的帅气。年少的彭格列首领余光偷偷看着身侧两位神明,出征前的凝重表情加深了气氛的肃穆,颀长的身姿在巡廊间都闪闪耀光。[哇啊!超帅的!]和在灶台烟火,被褥琐事中的感觉完全不同。年少审神者打从心底里觉得,此时遥遥若高山独立的刀剑付丧神们才是真正的他们。棱角分明的五官透着冷俊,幽暗邃然的眼眸里静静燃烧着一些,如果让他来讲,骄傲或者是自信的永生之物。直到年少审神者站到宇都宫合战场时,还在回味刀剑付丧神们的那份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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