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时候不过一船的人,开春再出发的时候,就已经是整整三船的绅士淑女了。这并非是安格斯的号召力多么的大,而是他在宣传的时候从来不忘了带上大汉的巨无霸船队。对这样的一支船队,他们的信任度还是很高的。
据说因为人数太多的缘故,他们中好些人居然幸运的登上了大汉的船队之中。
“亲爱的安格斯先生,为什么您没有多买一条船呢?”开口的女子在扇子后的眼眸善良,俨然就是之前安格斯在宴会上见到过的贵族小姐,全名是玛格丽特·拜伦。安格斯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现在的她已经是米尔夫人啦,还成功的登上了前往远东的船。
但是安格斯不难猜出她现在的处境,毕竟相比于之前看到的浑身珠光宝气的贵族小姐,现在的米尔夫人服饰朴素了一些,但是美丽的绿眼睛中欢快的神情就像是离开了牢笼的鸟儿,都快溢出来了。
“恕我直言,米尔夫人,您是打定了主意去往远东再也不回来了吗?”安格斯忧心忡忡的,他不知道自己的手下怎么就鬼迷心窍地相信了她的谎话,把一个贵族小姐当成她口中的寡|妇给放了上来。总之,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都能想象得到自己在英国的上层圈子中名字臭了大街,但是他做过这一回,基本上就攒足了资本。拿到了国籍之后,他自然就不会再回去了,再难听又如何,反正传不到他的耳朵里面面。
玛丽小姐微微地笑起来,她迎着风捋了捋自己被精心打理过的卷发,笑道:“亲爱的安格斯先生,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请允许我表达对这样一份关心的感激。”她微微欠了欠身,而后继续道,“我知道未来的世界并不一定美好,毕竟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理想国。
但是,您也说过,在那个国家的郡主殿下都能够站出来给自己的兄长打理家业。所以,无论如何,那个帝皇肯定是鼓励女子走上街头的,从他的为政举措中不难看出来,他其实一直在提升着女性的地位。”
从一开始仅仅从他人的口中以及安格斯简略的介绍中知道关于那个东方帝国的只言片语,到现在比这个船上的任何人都了解,玛丽小姐的聪明以及在这个过程中付出的努力可见一斑。
玛丽小姐从来都没有指望着自己能够在新地世界找到比在英国还要高的地位,也不觉得自己能够靠着父母留下来的遗产就能够安稳地过上一辈子。
正确的说来,她为了能够离开那个家,可是大手笔的将大部分的财产给扔在了脑后。
原本她的父亲是家中的长子,母亲也是一个拥有着大笔嫁妆的贵族小姐。这一次她也只是将能够折现的一小部分财富给待在了身边,其他的全都托给了可靠的人,等她一离开本土的消息传出去,就会捐献掉。一分钱都不会给所谓的家人留下。
想到这里,她心中就是一阵的快意。
“所以,您已经坚定了目标啦!”安格斯感叹,他想起皇帝陛下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坚定地向着是自己的目标努力的人都值得尊敬。他决定帮这个令人敬佩的小姐一把,“您刚才问我为什么没有多买一条船。”
他转头,示意了一下身边庞大的船队,笑道:“如果我多买了船,夫人岂不是就缺少了参观帝国船队的机会。”
一个中等客舱的寡|妇的消失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在有人问起的时候,水手们就会一脸茫然地回道:“哦,您是说米尔夫人啊,她大概去别的船上参观去了吧,要知道安格斯先生手下的三艘船都有着不一样的风格,可是很值得看一下的。”
而此时的米尔夫人已经在安格斯先生的引荐之下登上了帝国船队中的一艘大船,登上了船之后,她就知道那些乘客口中的幸运儿们为什么会有那一份的幸运了。
船上穿着不一样制服的军人、水手来来往往,甲板上有的人正在作画,没有风浪的侵扰,那个人沉浸在艺术的世界不可自拔。所有的人在经过他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脚步,不去打扰他。
她在被人领着经过他的身边的时候,瞥了一眼,画上面的是数不尽的风帆,宽袍广袖的大汉使臣,还有码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听说过之前温莎伯爵亲自前去迎接的盛况的她立刻就知道,这这幅描述的正是那历史性的一幕。
玛丽小姐打小就接受过严苛的淑女教育,她自然看得出来,作画的人技艺高超,自己的那两笔根本就不能和他相比。随即她还看到了曾经在舞台上见过的大音乐家,还有衣服上还带着木屑的木匠。
应该是木匠吧,她不确定地想,因为这两个在她眼里完全凑不到一块的人正在聊天,而且看上去很愉快。
他们看见来人领着一个穿着黑色寡|妇衣裳的夫人过来,忙退开几步以示尊敬,然后见怪不怪的继续聊天。
“这里比较清静。”来人领着她来到一个房间门口,他推开了精美的雕花木门,将手中的行李放在房间的一个木制的框框里面固定住。然后指着左边道,“那里住着一个小少年,你大约愿意和他聊聊。”然后又教会了她煤油灯的使用方式,还有日常的生活起居如何之后,就离开了。
玛丽小姐送走了来人,然后打量着这个房间。这里就像是伫立于轮动的驻欧使馆一样,和她生活了十几年的故土相比,宛如另一个世界。
船上的条件不能算好,但是以她的目光来看,这件不大不小的房间却在很多的小细节上体现了帝国的艺术性。她抚|摸着被固定住的绣墩上美丽的花纹,感叹道唯有一个足够富裕的帝国才会将艺术刻进他们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之中,便是做一个简单的盒子都不会忘记雕上一些花纹。
就像是那人说的那样,考虑到她的寡|妇身份,她还是受到一些照顾的,尽管那些人可能都不知道她拥有着怎样的技艺。
是的,她当然看的出来,在这一艘船上的人都有着各自不一样的才能,这也让她对安格斯先生的能力产生了误解。以为他能够影响到这些帝国的官员呢,否则怎么解释她的到来。
接下来的日子朝九晚五很规律,在提防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发现船上的人基本上都不会去关注她真正的身份。她也不是这艘船上唯一的女子。很有些人把全家都带上了,餐厅以及甲板上到处都有小孩子玩耍的欢快笑声。
每天上下午都会有两节汉语课,整艘船上的客人们分作两批,在不同的时段学习。这是必学的课程,以防他们以后去了帝国连交流都做不到。
玛丽小姐很是积极,她原本就来的晚一些,事先还找到了隔壁的那个少年去补课。令人惊讶的是,这个少年看着没有特别认真的学习,进度却很快。
经过几天的补习,两人熟了很多,大约玛丽小姐年纪大一点,就不由自主地多照顾这个离开了家人独自前往远东的少年。
或许也是因为同病相怜,两人都是失去了至亲的家人,在新的家里过的不是很愉快。现在,还同样远渡重洋,前往一个未知的世界。要说心中没有惶恐,那是不可能的。也许,她对着少年的照顾,多少也有一些互相扶持、抱团取暖的意思。她照顾了这个少年,就像自己也同样收到了照顾一样。
“这是对你才能的一种浪费。”玛丽小姐遗憾的道,她深切地觉得那一位母亲将自己孩子给推得太远了,“幸好你还有一个愿意资助你的舅舅,也许以后你能将他接去远东一起生活。”她还知道了这个名为艾萨克·牛顿的少年很喜欢学习,但是他的母亲却要求他回去做一个农民。
“我不知道,据说远东的国籍获取起来很艰难。”这时候还很青涩的牛顿略显忧愁地道,“我可不想过了几年再灰溜溜的回去。”
“艾萨克,你要对自己的才能有信心。”玛丽小姐看着小少年,她作为这个房间中年长一些的角色,安慰道,“没看见那些先生们对你的语言才能交口称赞么,至少你能当一名通译、或者像先生们那样的教师。”
想到一直以来他没有收到多少的夸奖居然在船上得到了,牛顿心中得到了一点安慰。他点点头,道:“对,至少比种地要强。”
小孩子的接受能力是最快的,很快在满是汉语的大环境之下,他们已经能够用汉语和船上的水手们一脸认真的吵架拌嘴了,回房间之后还能给自己的父母纠正口音。
日复一日的时光也足以教授汉语的先生们对这些来自西方的学生们有了评价,要说他们最喜欢的还是那些孩子。毕竟,他们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任由他们涂抹。也是更容易接受帝国文化的一批,接下来就首推少年牛顿了。
“那个少年大概就是皇帝陛下口中动手的天才,平时看不出,学习也不见得认真,就是能够做出好玩的东西来。好奇心还特别的强,听说詹姆斯快烦死他了?”
这些先生们坐在专门供给他们使用的小侧厅里面,一边享受着上课前的悠闲时光,一边闲聊。
“詹姆斯一开始作画就一头扎进去拔都拔不出来,能不烦么!”另一个面白无须的年轻人呵呵笑道,他不止一次看见那个沉迷作画的西人一脸崩溃地等着少年的样子,还解救过他好几次呢!
“等他那一副使臣访西图画好了就好了。”
“谈何容易。”先头说话的那个青年道,“海上潮湿,油画不容易干,我看他瞪着那些孩子头都快大了,就怕他们一不小心糟蹋了画作。”
“那是要献给皇帝陛下的,自然紧张。”另一人想了想,道,“牛顿的小玩具做得好,小孩子们不都很喜欢他么?回头我再遣人收拾出一件空屋子来,把他们放在一起玩耍,省得他们去扰他。”
一两句话就给牛顿小少年给派了活计,不过他本来就很受那些孩子的欢迎,也没有不高兴的地方。
船上的生活很枯燥,不过胜在吃喝不愁。玛丽小姐担心地败血症也没有发生,这些人居然能在船上种蔬菜!越是接触,她越是为这个民族的智慧感到震惊。就越是相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事实证明和他观感一样的人还是很多的,她看得出一开始很多人的眉宇间还有着犹豫。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大多数安心下来了。
特别是有一次聊天的时候,一个水手无意间说起抵达帝国后他们的生活。据说他们会接受一段时间的隔离,然后身体健康并且没有染上过天花的人就会接受疫苗的接种。她当时不是很明白这两个词的意思,但是汉语的魅力就在于你可能不懂新的词汇,但是多念几遍多少会有一些明白。只是肚子里墨水还不多的她表达不出来而已,面对玛丽小姐的疑问,教授汉语的先生如是说。
这不是她想要表达的重点,重点是这个国家已经战胜了天花!在整个欧洲大陆还为这个疾病动不动就死几个村庄乃至于整个城市的人的时候,帝国已经发明出了物美价廉能然所有人都不在得天花的疫苗。
据说,这样的方法在几百年前的宋朝就有了,只是因为价格昂贵而且不方便没有得到推广。直到大皇帝陛下发现了新的治疗方式之后,这个可怕的病症才在整个帝国渐渐地绝迹。
玛丽小姐心中的惊涛骇浪可以想见,这个事实被船上的西人了解到后,特别是那些带着孩子的人,他们的决心连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知道画油画的詹姆斯都看得见。
一个国家的强大果然是从各方面都强大的,特别是他们在渐渐地接受习惯之后就会发现,那些随船的大夫们虽然擅长熬制各种味道恐怖的黑乎乎的药,但是相对于他们祖国简单粗暴的所谓医疗,这些药汤接受起来就不是很难了。至少,那些药虽然难喝,却真的能治病啊!
一次病愈可以说是撞运气,但是每一次都能治好呢?几次之后,他们对那些白胡子老大夫们的言听计从就俨然仅次于教授他们知识的先生们了。
在安格斯眼中需要慢慢习惯的卫生问题,被大夫们一句保持身体干净才能保持健康给解决了。即便是这群人中为数不多的教徒,也默默地放下了心中的十字架。
漫长的旅途之中,他们也沿途停靠过很多地方的码头。这样庞大的船队所需要的补给难以计数,有时候玛丽小姐默默的算一算,往往算不下去,就开始心跳加速。
若只是补给的话,他们是不被允许下去的。但是这一次的情况有些不一样,今天来上课的先生笑着告诉他们,再过两天就抵达印度了,到时候愿意下船参观的人可以先报个名,回头会有军士还有专门的向导带领他们游玩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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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开始骚动起来。
有专门的向导还有这些看着就强悍非常的军士,他们完全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听说,如果银钱拮据的话,还可以凑钱由船上的人出面,以他们的名义买一些货物,等到了帝国再卖出去就可以小小的赚上一笔。
这个玛丽小姐知道,之前在英国的时候,除了载着来访的使臣们,这一支船队没有浪费他的巨大,很是拿出了很多来自帝国的货物进行交易,赚了大笔的金币。同时也采买了很多的物品,甚至包括不同品种的猪。
玛丽小姐不是很了解这些帝国官员的想法,但是这不妨碍她放心的拿出一部分银钱来。专人收了银钱之后,一笔笔都记清楚了,给各人都看过没有错漏之后才收了起来。
两天的时间算得精确非常,几乎是同一时间,船只考上码头了。先行下船的有很多来自于安格斯船上的游客,他们很多会在印度带上一段时间过后就买票回英国,并不一定接着往东航行下去。
像玛丽小姐这样大船上的客人就得先换乘小船,由小船考上码头之后,才能上岸。
上岸的感觉还不错,不过没有玛丽小姐想象中的那么令人欢呼雀跃。不过,她的目光扫过面前一群明显更加兴奋的乘客时,一笑。安格斯先生的船可不像大船一样那么稳,颠簸是常有的事情,踏上陆地的感觉想必很不错。
“那边是?”艾萨克却垫着脚看着左边热火朝天的干活场景,问身边陪伴他们的向导道,“那是来自于帝国的人吗?”
“是的。”向导是一个穿着宽松深衣踩着木屐的年轻人,在这个炎热的地域,大多数的汉人都是这样的打扮,很好认,“那边正在新建一个码头,你知道的,这个码头太小了,以至于咱们的船都靠不上来。”
艾萨克回头看了看盘卧在海面上的船队,赞同的点点头,道:“是这样没错,那先生您就是那边新建的码头上来的?”
“不用叫我先生,我也没比你大几岁。”那个青年不好意思的理了理衣襟,然后道,“是的,我是那个工地上的监理。因为空闲一点,这才来当你们的向导。”
几个西人茫然无知,但是懂行的随行军士看着年轻人的眼光却是肃然起敬。现在监理这个职位和后世不一样,还属于官府的编制,是正经考过了科举,有官身的。而且不仅如此,监理这个职位还需要一定的经验,特别是数术这一块要好,否则都不能做。
要求严苛一点,也是因为这个职位也是个肥差。不是说受贿多,而是他们的俸禄除了大家都一样的一份之外,还有他们借手项目拨出来的款项。当然了,一体两面。这个职位的风险也是古今皆同,甚至这个世界差得更严一些。
不过,换句话来说,能有多少的项目会出事呢?总的来说,却是一个好的不得了的职位。
那青年自然知道军士们想些什么,便笑道:“诸位可千万别把我想得多厉害。只不过我打小在京城的工部工坊里头长大,我爹干得就是这个,才比别人多了解一些。过了科考之后,就给塞这里了。”他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额上的细汉,然后道,“我倒是相信科研院呢,只是不得进。”
“科研院?”艾萨克耳尖地听见这个名字,往边上挪了两步,和那个青年攀谈起来。
那青年见有人给自己捧场,还是个小小的少年,也就笑眯眯地给他介绍起来,说着说着,两人同样露出一脸的向往来。
等短暂的行程结束,青年送他们去码头上,顺便也回正在施工的码头继续干活。他拉着艾萨克依依不舍道:“小兄弟一定要考上科研院,那里有着世界上最先进的技术。”他看着艾萨克登上船,挥了挥手,“我家就在京城,以后去了别忘了到我家玩。回头我考进去了,就去找你!”
艾萨克也是一脸不舍的频频回头摇手,大声回道:“一定!”瞧得边上的玛丽小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船上相处那么长时间,居然还比不上一个才相处了两个小时的陌生人。
从印度再出来的时候,再往前行驶了一段时间,众人明显感觉已经渐渐的靠近那个古老的帝国了。在码头的停靠变得频繁起来,每天吃用的东西也变得越来越新鲜。各处的风土人情也开始显露出明显的相似性,据船上的先生们说,这些国家中的大多数历来都是帝国的属国,千百年来一直受着帝国文化的影响,这才会有这样的相似性。
而这些国家的港口城市几乎都能看得到身穿华服的汉人往来行走,而且,玛丽小姐细心的发现,这些码头都是依托于天然港口新建起来的,上面的有着帝国工匠明显的印记。
“这里也是帝国的码头吗?”玛丽小姐好奇地问道,她对于自己即将生活的国家越来越感兴趣了。
站在一边做先生的伸头一看,笑道:“我们出发的时候,这里还没有开始建呢,没想到等回来的额时候都已经开始投入使用了。”他指着码头上的驻军骄傲地道,“我们已经进入了帝国的实际控制范围之内,在这里没有任何人敢于对我们龇一龇牙齿。”
“就算在别的海域,照样也没有人敢。”玛丽小姐真心实意的夸道,航海最大的危险在于神秘莫测的海洋天气,除此之外就是海面上神出鬼没的海盗。她听说过不少次,在航海的时候即使遇到了自己的同行也要保持着警惕。因为在高悬着的表示商人的旗帜后面,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画着骷髅。
这一艘的船队拥有着林瑜出品的完整海图,还有着来自钦天监、经验丰富的气候观察员们,结合他们的知识,以及老海员的经验,来回两次也就损失了几艘船队外围的船只,人员伤亡都很少。
海盗就更不用说了,远远看到这样的船队,就算是正经商人都给吓得远远地躲了开来。
站在甲板上、顺着先生的手指看见码头上驻军的众人恍然,所谓的实际控制范围值得就是这个意思,这些国家名义上是帝国的属国,实际上却生活在帝国军士的枪炮之下,如今保有着多少的主权还是两说。
林瑜故意兴建这么大的船队,可不是因为他有钱烧得慌。可以说,这一支船队和数百年前的郑和下西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差别自然有一点,那就是林瑜做得更加彻底一点。
每到一处,但凡那边的码头停不下大船的,船队的领头人就会很和善的拿出一份事先拟好的汉帝诏令来,表示帝国要帮助属国们建起和帝国沟通的桥梁:‘勿使两国情谊疏远矣!’。
林瑜看到这些文人写下的诏令,都不由得感慨一句,真是不要脸啊!他有时候都会有些怀疑,他在倭国搞得这么一出,底下的臣子们都吃到了甜头,这是开始放飞自我了吧。
瞧瞧他们拟下的策略,说得可好听。帝国出钱出技术修建码头,属国的王公大臣们只要叩谢万岁就好了。当然,码头是属于帝国的,在码头停泊产生的效益也是属于帝国的,特别是因此而兴起的港口城市,帝国抽一部分的商税也是很合理的吧!再内陆的帝国就不管了,帝国还是很大方的,对不对?
既然属国有了帝国的财产,那么帝国派遣驻军前来保护也是很应该的。强大的帝国军士在保护了帝国财产的同时,也保护了尔等的安全。既然如此,尔等负担一部分因此产生的军费,也是应该的,对不对?
在这样的诏令之下,就算是那些国王有心想说不对,面对帝国军队抬起的枪炮,他们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还要满面堆笑地表示,说得好说得对,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服软能怎么办,隔壁倭国的可怜下场已经经由往来商人传到了所有周边国家的王公贵族耳朵中,连具体的赔款数字都已经由报刊登出来了,还能有假?赔款是一项,那倭奴王一家子回去之后的下场更是叫他们胆寒。
原本在帝国京城还住得好好的,说句实在话,还长胖了的倭奴王,在回到倭国京都没多久之后,就因为成为了他们这一系‘史上前所未有之耻辱’,而羞愤自杀了。
倒没有人觉得是帝国动的手,毕竟如果真想要这一家子的命,又何必好吃好喝的养着他们直到使臣的到来。既然都已经收了赎金将人放了回去,那就更没必要杀人了。都是邻居,倭国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谁不知道,这是德川家眼瞧着国王一系声望已经前所未有地降低,这才落井下石。
不得不说,还真是挑了一个好时候。林瑜接到消息的时候,看都没多看一眼就把那消息扔在了一边。他对着身边的人道:“既然人都已经死了,那就别叫他们里头的闹得太过了。”这大概是他少有的失策了,原本想着这让他们鹬蚌相争,他正好坐收渔利。没想到,低估了这个民族对于失败的容忍度。本来就因为没有什么实权而受到了士族公卿的冷落,后来又是俘虏又是签条约,还被帝国低价贱卖,面子里子全耗光了。
幕府觊觎王位数百年,怎么会不趁着这个机会动手。哪怕名声再不好听,机会可只有一次!
如今事已至此,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倭国国内闹得太过,这反而不符合帝国的利益。林瑜需要的是合格的看门犬,而不是光顾着互相厮杀的疯狗。
他想起留下的倭国使臣一行,据说他们是为了后面即将到来的遣汉使做准备,就没有和倭奴王回去。可见伊藤此人还是有点心计的,他留在帝国,反而没有沾上国内的乌糟事。就算条约的事情早晚还要翻出来,但是现在有更大的新闻盖了过去。过了一段时日,时过境迁了,他岂不是更没什么事了。
林瑜心里转了几转,随即就唤来管云飞,可怜管云飞好不容易歇息了一段时间,又忙起了户部、工部、鸿胪寺乃至于兵部的联合事宜,为的就是之前所说的对外驻军一事。据林瑜说,码头的操作模式就是给火车打个前站。等全国范围之内普及的差不多了,就是‘帮助’属国建起铁路系统的时候。
总之,码头都已经建到印度去了,他也能松一口气,然而,消息传来,赴欧船队快要回来了。
“忙完这一段事情,云飞也可以好好休个假。”林瑜难得良心发现,很是诚恳地道,“朕听闻倭国虽小,但也有美景几处,去看看也不错。”
管云飞一抹脸,道:“皇上这是有什么吩咐?”倭国都被打残了,皇帝陛下却又提起,可见有事。至于休假什么的,反正他是不信的。
林瑜就笑,然后指着地图上道:“越是遥远的地域,帝国的影响力就越低,全民征兵并不妥当,也耽搁过国家发展的好时机。”无论他多讨厌这个国家,有一件事情得承认。只要能吃饱饭,倭国武士阶层的单兵素质还是不错的。“我想着雇佣倭国武人组成雇佣兵,将一些不方便的地方交由他们去。”
管云飞这才知道为什么林瑜需要自己亲自往倭国跑一趟,实在是这样的事需要他和德川幕府面谈。因为名为合作,实则却是将这个国家化作帝国的鹰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还真是会使唤人,管云飞在心中哀叹,但是皇帝陛下一颗拳拳之心都是为了帝国,他一个臣子难道还能出声抱怨不成。他便道:“只不知是个怎样的雇佣法子,武器怎么说?”钱粮都是小事,就是这武器比较敏|感,需要林瑜亲自下主意,那占据了兵部的军士们才会服气,闹不起来。
“库里不是有很多淘汰下来准备熔炉的制式武器么,别浪费了,擦擦干净照样能用。”那些武器早就被用惯了好东西的帝国军队给换下来了,在他们的面前那是不堪用,但是放在世界上,杀伤力依旧很不错,“雇佣方式你去拟个条陈来。”
说到这里,林瑜想起了还留在国中的倭使,便道:“那个伊藤不是削尖了脑袋想得个国籍么,你去跟他了解了解倭国的行情,想必他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对于效忠打败了他们的大汉帝国,这些倭人可不会有什么心理压力,更扯不到什么卖国上去。就算伊藤这一趟的出使遭遇了差点丧命的危机,但是国内羡慕他的人依旧如过江之鲫。
雇佣武士还只是第一步,随着帝国版图的扩大,雇佣兵团也会随之扩大,接下来就是雇佣普通民众了。雇佣军的训练自然由帝国军士来,指挥官也由帝国军士领着,再穿插上帝国军队。还有能比一道战斗的军队,更适合在他们的脑海中塞进为大汉帝国效忠理念的地方吗?
“倭奴王一系全都死了个干净,德川幕府若还想要那个位置,还不得好好的巴结帝国。”条约中刚再次强调了两国的宗属关系,若是他们想要名正言顺地得到王位,帝国的封王诏书是必不可少的。因此,管云飞并不是很担心,笑道,“那臣下就走这么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