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sg特辖区。
塔中路。
当商场门口的大屏幕、街道旁的广告牌,临近车辆的车载小电视全都开始播放同一人的画面、同一人的声音、同样的话语,苏红和韩萧还在车里为了要不要请假,去不去医院争论不休。
“我说我们先去趟医院,给医生看看怎么了?说不定没啥大碍,打一针退烧针就好了,再回来工作不一样吗?”韩萧哭笑不得地劝,边打方向盘往医院的方向拐,“我记得sg医院离这就两条街,咱虽然不是哨向,挂个发烧感冒还是没问题的……”
苏红当即打断了他:“不去sg医院!”
“好好好,”韩萧道,伸手点击放大卫星导航的地图,“我们换一家,五区那儿有家小诊所,小谈他们还在那儿开过药,这总没问题了吧?”
苏红扶额:“是不是叫逸康的那一家啊?天元门来那会儿被打劫了,老板前两天就搬走了……”她烧得头晕脑胀,靠在车窗上,忍不住就想动手按开窗户。
“别开别开,”被韩萧阻止了,“忍一忍就到了,你现在最好别吹风,”他说着掉头,“那我们去人民医院,人民医院总行了吧?高速二十分钟就到了……”
“我说了我不去医院!不去医院!”苏红不知怎地一下火冒三丈,“你还要我td给你强调多少次!……算了,”她的手啪地拍在车门上,“停车,我自己打车去上班。”
“哎不,不是,小红不是我说你,”她这样杠,韩萧也有点火大,还是忍下了,“你看看你这几天,有没有两点前睡过觉?我跟你说,这就是你的身体跟你提出了严正抗议,你再不遵循它的意愿,它就要跟你罢工!难道你觉得你在实验室工作到昏过去,酋长就会很高兴吗?”
随他说着话,车里的温度似乎越来越高,苏红感到一团火就扣着她脑门在烧,而她还要忍受对方一个字一个字在她耳畔嗡嗡作响。“——fuckyou!shutup!”她忍无可忍地爆出脏话,女声愤怒近尖叫。
韩萧一怔,这还是交往这么久,第一次见苏红情绪这般失控:“……”
车还在往前开着,只是稍慢了一些。车内的空气僵了。
“……”苏红抬手挡了下脸,喘了口气,仿佛也知道自己态度不妥,好几秒没有再出声。
“对不起。”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韩萧看她一眼,苏红道:“我不是故意的,”她看了看窗外,“酋长是你的朋友,但他是我的老板……在实验室,我不能只管着我们一个研究组,作为主任办公室的学术助理,你知不知道每一天有多少申报材料要递上来?有多少项目进度要检查?马上又要月底了,接着就是过年,新宜他们spn研究组还在筛化合物,今年的评估出不来,还得给他们重新做预算,不然明年的实验批次报不了。你们组的‘和清宁’进了市场就以为万事大吉吗?药监局盯着呢,这一季的质管记录和数据分析如果有个万一,你们还得准备临四,季修远说副作用的风险在利益范围内,你就信他,你怎么不跟他一起去做市场得了?”
韩萧忙插话:“我们组的你先别管,我这两天保证重新检查,一定把记录和数据汇总做扎实。”
苏红道:“好,先不管3s,工研院那边的材料测试还在临三徘徊,上头让我们最迟六月就得出东西,梁铭天天给我发邮件,催着我安排人手,这个关头,老板带着老吴小谈去出差,有部分工作就落到了我头上,我不可能给他们拖着——一件件、一桩桩,全是排好了时间的事儿,今天如果不做,明天就做不完,明天做不完月底就没法儿交差,过了年还有人来检查……”
韩萧不能再听:“停停停!”
苏红并不理会:“加上老板昨晚来了短信,说他明天就回,你说我是选择拖延我们815的进度,还是干脆放弃实验室几个研究组的进度?你让我这么跟老板汇报?”
她一口气说完,做了个深呼吸,拿起车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韩萧真的要给她跪了:“……姐姐,啊不,你是我姑奶奶……进度进度进度,”他也要崩溃了,前面一个红灯,他索性靠边停了车,拉上手刹,“一天到晚进度,难道你的身体就不重要吗?我早就想说了,把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你们组这种工作方法就是不科学的!”
“……是啊,不科学,”苏红看向韩萧,语速慢了下来,眼底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你怎么不去跟天元门那帮向导说这话?你怎么不让他们晚几年再打来?你忘了吗?我们都只是普通人啊,韩萧。我们没有异能,可不就只能拿命跟他们拼了吗?”
都说了人生病的时候最脆弱,可韩萧觉得自己健健康康一大好男儿,就要被苏红这几句话击的粉碎。
“如果不是这样,天元门这一仗……你以为我们赢得了吗?”
苏红望着他问,伴着越发灼热的空气,有什么淌入了耳内,隐隐人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我们将共享……”
“我们将会成为所有人……彼此的……”
“再也不会有……”
“谁?”苏红警觉,问韩萧,“你听见了吗?是谁在说话?”
“什、什么?”韩萧没反应过来,“不是你在说话吗?”
苏红摇头,捂住了一边耳朵,抬手示意他先安静:“……”这般听了一会儿,她重新开口,“你没开广播吧?”
韩萧更加莫名:“没有啊,我什么都没开。之前你不是嫌交通台太吵了?我就把它关了啊。”
说着他再次探手去摸苏红的额头,“你这样不行,我说真的,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吧。”谁知还未触到,便被苏红一巴掌挥开:“别碰我!”她大口喘着气,整个人像被看不见的火焰炙烤着,大汗淋漓,即将缺氧或脱水了一般,“哈……哈……别、别说话……”
韩萧:“苏红!”
他阻拦不及,苏红“咔嚓”推开锁栓,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无人注意到,一个小小的屏蔽器从她大衣口袋边滑落,掉在了地上。
霎时间,她仿佛一个陡然被治愈了眼疾的盲人,有人终于从她面前拿走了那一块遮挡视线的毛玻璃,或是一个突然不再失聪的聋子,有人总算从她耳中拔出了耳塞。
霎时间,所有的妨碍通通不存在了,那些话语带着无比的力量与声响灌入苏红脑内,与此相随而至的还有潮涌般的喜悦,覆没了她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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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将共享彼此的思绪,彼此的秘密,彼此的经历,是的,就像绑定后的‘哨兵与向导’……”
“而我们将会成为所有人彼此的‘灵魂伴侣’……”
“再也不会有说着同一件事却无法沟通的情况,也不会发生因意识形态不同而导致的对立与纷争……”
新疆,阿拉木村。
篱笆里旅馆内。
“认为自己愚蠢的人,将拥有聪明人的才智,出身底层的人,将获得顶层人的眼界,生活贫穷的人,将懂得如何创造财富,富有的人,将明白当权者的想法,经验匮乏的人,将掌握丰富的经验……”
电视上的男向导依然在用一种平静的语调,发表着他的演讲,一字一句,莫不蕴着令人信服的魅力:
“我们之间,阶级将不再存在,宗教将融合,国家的概念将消失,财富将不再只为少数人所占有,战争与流血将湮灭。”
“嘟……嘟……嘟……”拨给刘美和的电话里传来长长的忙音,不一会儿便转了语音信箱,赵明轩对肖少华道:“不行,还是没有人接。估计技侦组是收到消息了,正忙得人仰马翻。”
“……”肖少华与他对视一眼,也放下联络苏红的手机,对吴靖峰说,“小吴,机票改签。等不到明天了,我们今天下午就走。”
“是,主任。”吴靖峰一边击键如飞地操作着笔记本电脑,一边应道,总算让他登上了vpn,“有了!主任,您看。”他马上打开了推特的页面,光标点击最新的一条对肖少华道。
肖少华顺着他所指望去,念出了上面的英文:“weirdcheseprograoupiedtvscreen……”(译:古怪的中国节目占领了我的电视)
赵明轩跟在他俩身后,也看到了这条:“……洛杉矶时间?看来不止是我们遭了殃。”
这时,张涛也查到了:“报告长官,微博上找到了几个海外华人刚刚发布的秒拍和照片,根据定位,可以确认是分别来自法国、新西兰、澳洲、埃及,以及英国。”
他说着,吴靖峰面前的笔记本屏幕上bbc官网已经更新了他们的首页标题,译为:迎新年,中国黑客的恶劣玩笑?
“黑客么……”赵明轩原也这么以为,但现在,“少华,你怎么看?”
肖少华静静注视着电视屏幕,那上付昱凌的影像浑然不觉,或者是胸有成竹地带着淡淡微笑,仿佛一切尽在他掌握:
“与此同时,我们的科技与文明将会得到一次前所未有的迁跃式发展,个人的知识库将会爆炸,学科与学科之间,不再会有边界,所谓‘内行与外行’,也不过是一次‘意识传输’就能解决的问题,这颗星球上的所有资源,将真正属于……”
向导言及此顿了顿,笑意变深:
“我们每个人。”
首都,sg特辖区。
塔中路。
苏红跌跌撞撞地走着,朝不远处商场大门的方向。因门口的大屏幕,那里的人聚得愈来愈多了,渐渐形成了人海中的一个漩涡。她第一次知道人类的大脑可以这般嘈杂,吵闹不休——惊讶的、困惑的、期盼的、恐惧的、欣喜的、激动的情绪,穿插着窃窃私语,听得到的听不到的,模模糊糊、虚虚实实,逸出了笼着他们身上的“毛玻璃”,此起彼伏,犹若暴风雨之夜的汹涌波涛。这之中,唯有那个声音是清晰的:
“如果你们拒绝,你们现有的一切都不会改变,一如往昔,意识上的连接也好,共享大脑也罢,只会发生在我们之间……”
于是明明知道危险,仍忍不住接近,像受到了向心力的牵引,苏红不由自主地迈出了一步,又一步。
“……我之前所描述的一切迁跃式发展,也只会发生在我们之间。”
像踩在了棉花上,那令人神魂颠倒的声音:
“而当我们完成了这一步,你们与我们之间的战力比,将达到一个恐怖的倾斜,战争发生的结果也将毋庸置疑。不仅仅是因为我们高速的科技发展,无损耗的信息传递……”
所学的知识都不再管用了,其他的一切虚化成了无意义的噪音,她感受着自己的脚步越来越轻快,随时可以飞起来般,向着那个地方,向着那个声音:
“更因为我们是一个‘整体’……”
直到一股力道从背后一把拽住了她,同时视线中突兀出现了一张焦急的男性面孔:“你乱跑什么!”
韩萧的话语如同一柄重锤哐当砸在了她的脑门上,砸得苏红眼冒金星。
“……而你们是一盘散沙。”
那声音倏忽地远去了,恢复了原本的距离。
从那庞然的喜悦中清醒过来,苏红有些茫然地想:我刚刚在做什么?
看着她已然烧得神志不清,下一秒就能晕倒不省人事的虚弱模样,韩萧简直要吐血了,他们刚刚停车的位置根本不是能停车的位子!但他能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这路口这么多车!根本就不会减速!”
——他在担心我。
这是涌入苏红胸膛第一时间的感受,极近的距离,通过交握的双手,她呆呆地,只因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过对方这般鲜明的情绪。
——接着便是愤怒:
“你他妈到底还想不想跟我过一辈子了!”
新疆,阿拉木村。
篱笆里旅馆内。
“当然我们理解,所谓的‘隐私’与‘秘密’对你们而言,是属于需要好好保护的珍宝,你们难以舍弃,但我更希望你们明白,个人的意志在‘群体’中微不足道,它与你们即将获得的一切相比,一文不值。”
除了赵明轩还在盯着电视上向导的演讲,以期从对方的微表情或音调变化中找出些许线索,其他人都在肖少华安排下有了各自任务。
“找到了!”张涛道,“报告长官,上一次类似的情况发生在零二年,xx功通过发射非法电视信号干扰覆盖全国的一颗相关卫星,当时那台的所有节目都受到了影响,黑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赵明轩道:“很好。”
“小同志,你说的这事儿我知道,”声音从吴靖峰手旁的电脑笔记本里传来,说话的是来自高能所的张教授,“那会儿受干扰的还不只是电视节目,因为那个台是个教育台,它还得向多所大学同时输送远程教育课程,黑屏的时候还有‘xx功’几个大字,影响极其恶劣。不过,我想强调的是,”张教授神色肃穆道,“此一时彼一时,我们如今的卫星加密技术与当时已不是一个量级,再想用单纯的信号干扰替换视频实乃天方夜谭。”
视频中的另一个名专家问:“张老的意思是……”指了指上方,“内部出了问题?”
肖少华道:“如果说我国电视台有可能因内部泄密导致卫星被破解,那全球范围各大视频网站的服务器都被一锅端了?它们中有的用户甚至只是在点击观看他人上传好的视频时便遭遇此事……”
赵明轩自然而然地将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就像非会员看电视剧时突然出现的十分钟广告。”
令吴靖峰稍感宽慰的是,因为要开视频会议,赵明轩与肖少华都去换回了较正式的衣服,除了背景的床单或许还有些凌乱,再看不出一丝端倪。
“难道是全世界的顶尖黑客们联手干了一票?”屏幕上的谈有为猜测道,“这也不能啊……就算他们中最牛叉的那位,光听cpu噪声就能知道密码了,这工程量也太大了……这么多服务器,就算病毒扩散也没这么快的……”
“不管怎么样,”肖少华道,“现在距离屏幕被火凤霸占已经过去了十分钟,我相信国安的同志们还在积极寻找解决办法,他们比我们更急……小谈,你确认我们的云端系统没有任何问题吧?”
谈有为道:“检查过了,所有视频数据显示正常。”
肖少华神色凝重:“那就先不要动了。”
他们开会时,电视上的图像再次一变,出现了一张灰色的世界地图,肖少华问赵明轩:“什么情况?”
“付昱凌发布了一个投票通道,”赵明轩说着,给他写下了一行网址,肖少华注意到该域名的后缀是xy,“说要到十二点才能打开。简单来讲,他就是将投票分为了两个部分……”
首都,sg特辖区。
塔中路。
在韩萧扑面而来纯粹的怒火中,苏红化作了冰天雪地泡在了温泉里的疲惫旅人,一种融融暖意从她的胃部升起,流向了四肢百骸,使她周身发软,一步都不想动了。
“……想……”
她竭力挤出了声音,却小若蚊蚋,生怕叫人听清了似的。
“扑哧”,仅这一句,韩萧满腔的怒火便像被什么一下浇熄了,而他还佯怒着,做出凶巴巴的表情:“那你就跟我去医院!”
“我……”苏红站在原地,委屈地,“我……走不动了。”
这是自认识以来,鲜少会出现在苏红身上的小女生情态,是以韩萧立马便投降了,剩余的那丁火气也消失无踪,有点无措地:“那、那我……抱你走?”
旁的人早越过他们,都跑去看商场门口的大屏幕去了,人潮攘攘如闹市,无人注意这街边闹别扭的一对小情侣。
见苏红含羞带怯点了点头,韩萧心也跟着砰砰跳起来,他一边骂自己真是丧病啊,竟然觉得女朋友高烧红扑扑的脸蛋可爱极了,一边将人打横抱了起来。结果没走两步,苏红便听到了他的心声:卧槽,好重……不行,再坚持几步!
成天除了做实验便是看小说的宅男,哪儿来的锻炼机会?她将头紧紧挨着他的胸膛,想哭又想笑,再听到韩萧等绿灯时假装不经意地与她聊道:“今儿又不是过节,你说那商场门口挤那么多人干嘛?都不上班了吗?”
苏红蜷在他怀里,答非所问:“去完医院,我们就去领证吧。”
“什么?”韩萧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红没有重复,因为她感到在这一瞬,一股巨大的喜悦从对方的胸膛内轰炸开来,她喃喃出声:“……傻子。”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韩萧咧开嘴,牢牢抱着她,并不撒手。
“傻子。傻子傻子傻子。”苏红连说了几遍,不知在说对方,还是在说自己。她将头埋进韩萧衣襟,听着那沉沉心跳,不觉间泪水淌落。就这样吧,她心想,什么工作进度,什么实验项目,这一瞬通通都不存在了,她只想趁着这一瞬,还有这一瞬,牢牢抓住自己的幸福。
新疆,阿拉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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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叫‘全民公投’,给了三个月期限。”
赵明轩用手机打开录音,按了快进后暂停,解释道,“即是对方希望我们所有普通人民众能前往最近的当地塔投票。愿意跟他们连接大脑的呢,就按左边的红色按钮,不愿连接的按右边的蓝色按钮,这样一来,”说着他指了指那边电视机屏幕上全灰的世界地图,“到最后一天,如果哪个国家选择‘意识连接’的人比较多,那个国家就会在他们这地图上呈现为红色,反之,就是蓝色。”
赵明轩说完这一段话顿了顿,见众人暂时没有提问的意思,便开始了下一段:
“姑且不论这个所谓‘公投’的可行性有多高,他们那个网址能不能越过我们网安办被成功打开,我认为需要重点注意的是他所提到的第二部分——”
赵明轩再次按下了播放键。
于是付昱凌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二部分,精英代投。”
“同样是这三个月内,各国若对我们的做法有任何疑问,可以派遣五到七名精英人士代表该国前来我们的‘基地’与我们进行一次对话……我在此郑重说明,精英们必须通过我们的考核才能成为获选者,而获选者则在对话后拥有直接投票的权利,占该国总票数百分之二十五权重。所以希望你们慎重考虑人选。”
“……考核?”谈有为喃喃出声,“获选者?”
与会的研究员们皆交换了一个眼神。
与此同时,电视上的演讲约莫到了尾声,地图消失了,切回了向导的影像:
“最后为了证明我所言非虚,亦是我们的诚意,接下来的三个月,每一天我们除了将暂时占据你们的屏幕,重复以上的发言两次,我们还将送你们一份小小的礼物。”
付昱凌笑道,像将一个什么移到了镜头前:
“这是今天的礼物,希望你们能够喜欢……”
紧接着,众人便观看了一段现任美国总统如何嫖|宿幼女的大尺度不雅视频——
首都,sg特辖区。
塔中路。
街那边的商场门口陡然爆出了一阵惊呼。
然而对于苏红与韩萧而言,红绿灯转换的间隙是这般短暂,斑马线也不过十米,待他们一个抱着另一个过了马路,韩萧就发现一台警车已经停在了他们的车屁股后,显是等得有一会儿了。
“卧槽,警车!交警来了!”
韩萧大惊,忙往副座的位置加快了几步,一边要打开车门将苏红放下,一边对朝他们走来的一男一女两名警官尴尬地笑道:“抱歉、抱歉,警察同志,我们这就走,马上走!”
他才说着,便被苏红拉住警惕地倒退了一步。
“你看到了是不是?”
女警官轻声问,视线越过了他,看向苏红,眼神有点奇异。
随着跟在她身后那名男警官一声口哨,一头金色皮毛的美洲狮从警车车顶一跃而下。
苏红没有回答,韩萧下意识地看向了她方才盯着的地方,只看到了寻常的警灯和天线。
“我知道你能看到……”
女警官说着,朝他们又走近了一步。
随着距离缩短,韩萧这回总算分辨清楚了,他们虽都穿着警服,可一个戴着的是向导的袖章,另一个则是哨兵的肩章——这是一对执行特殊任务的哨向!
他心中不由地警铃大作:“你们想干什么?”不顾手臂酸疼,去推苏红上车,“快走。”
到底迟了。
男哨兵的动作利落非常,未及韩萧反应过来,已有一支手|枪抵住了他的太阳穴,配以冷冰冰的语气:“请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不承认也没关系,”女向导继续用一种过来人体谅的口吻,安抚苏红道,“因为我也看到了你的……”
说着,她终究将目光投向了韩萧。
新疆,阿拉木村。
篱笆里旅馆内。
近乎十几秒的目瞪口呆后,谁也没想到会是头发花白的张教授先大笑出声:
“会玩!”
笔记本显示屏上的老专家拍着大腿,笑得毫不客气:
“哈哈哈,你们年轻人真是会玩!”
其他上了年纪的专家们闻言也纷纷附和:
“哎呀,实在太乱来了!”
“看着道貌岸然,谁知道这么禽兽?”
“唔……”一人摆手,“记得大选前就爆过,不过那会儿没人信。”
“这下他美该炸锅了……”
可这轻松也没能持续几秒,就见坐于他们间的高教授脸色变了。
“什么?!”
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消息,高教授一接手机就站了起来。
有人问他:“老高怎么了?”
“小……小同学……”高教授颤抖着嘴唇说,视线失去了焦距般,摇摇晃晃走向了谈有为,“你的猜测成真了……”
后者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对自己说话。随即,谈有为的脸色也变了。
“什……什么!”
他起立时不慎一脚踢到了椅子,发出“哐啷”碰撞声。
谈有为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胳膊,“您说的——依据呢?!”
“监、监测站刚刚给我电电话,说他们捕捉到了……新的能量波动,是相似的曲线……”摄像头前,高教授的五官皱成了一团,像哭又像在笑,分不清那眼中是惊喜更多,抑或恐惧更多,“‘光阴冢’那个空间……不是消失了!是被吸收了啊——”
首都,sg特辖区。
塔中路。
也许难以置信,也许恍惚不定,苏红注视了女向导几秒,方慢慢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接着一点一点睁大了眼睛——
小小的红喙,青色的羽毛,精灵可爱。
这绝不可能出现在城市中的鸟儿品种,毛茸茸的一只此刻逸逸然地停在了韩萧的头顶,像将他的头发当成了自己的鸟窝,又仿佛和她心意相通,在她看过来时,朝她微微歪了歪头。
识得春风望好景,闻有青鸟候佳音。
青鸟——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一下跃入了苏红脑海。
象征着幸福的鸟儿啊……
苏红却在见到它的一瞬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耳畔响起声音:
“呼啦。”
有什么扑扇着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