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轩最后隐瞒自己哨兵觉醒不报的破事还是被发现了,谁晓得这俩考完后直接就忘了要上报家长,一通电玩玩起来昏天暗地,从什么刺客天堂到拳霸1089,通关升级废寝忘食好不热闹,结果聊天的时候说漏嘴,被赵妈妈逮个正着,没办法只好招认自己用哨兵技能作弊企图蒙混过关的前情。
这下捅了马蜂窝,被赵爸爸吊起来好一顿毒打,任你哨兵日后再牛叉,也逃不过爹妈的竹笋炒肉丝。
没多少时间留下让肖少华来感怀和发小的分别,先不提这货以后逢年过节还要回来耍,光是高中的繁重课程都要压死他那普通人的小身躯了,再一想到这货去了哨兵学院每天都是体育课吃香的喝辣的还发红包!实在是……只能化羡慕嫉妒恨为动力,忙得没空悲秋风。
十四五岁是一个所谓哨向觉醒的爆发期,进入高中后,虽然一个年纪依然有近千的人数,三年时间内觉醒的人也不超过五根指头。而且都是其它班的同学,隔着肖少华的生物一班一排走廊实验室的距离,且不说鬼哭狼嚎能不能被听到,觉醒的都是哨兵,人人欢天喜地,不认真听还以为谁物理竞赛又拿了好成绩,转念一想自己的生物就业前景如此惨淡,生物班的同学们奋笔疾书,恨不得争取下场全国赛就能保送清华北大。
肖少华的日子过得越发平淡和寻常起来。
除了他依旧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人称生物一的酋长,神一样的男子,连扫两场全国生物联赛,带领一班小弟打劫实验室从不手软。好在高三后被禁止参加全国赛,不然高一二的学弟学妹们真的要深夜排队去实验室门口上吊。
周四下午放学后,肖少华手上拿着一份协议入学承诺书,坐在座位上,却仿佛出了神地望向窗外,已经入了秋的树林摩挲着树叶沙沙作响,投下一片斑驳倒影。只是协议书尾部那块签名栏依旧空白着。笔尖在上方停顿,似乎不知该如何往下走。
“酋长,你还没走啊?”同班同学林诚就像阵旋风一样捞着件白大褂冲了进来,打断了对方的思绪。“那实验室的门我给你留着了?”
“嗯。”肖少华挑眉一笑,做出个“去吧”的手势,“明天见啊。”
“好,明天见!”林诚将白大褂塞进书包,往肩上一甩,朝肖少华手上的协议书投了个挤眉弄眼的表情,“快点定啊,就差你了!”
“哈哈,”肖少华乐道,“行了行了,赶紧地!”
“三缺一啊!”拐到门口林诚又回首一喊,才跑远。
肖少华将目光从少年朝气蓬勃的背影上收回来,又想起了昨天教导主任跟他说的话。
“小肖啊,我知道你有能力,能考好。但这也是个机会,清华那边也愿意给你个保障,实在不行,你先上了医学院再转生化。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吗?哎,回去好好考虑,别为了一时冲动,意气用事啊!”
“又要……打仗了吗?”肖少华喃喃着自语。其实他并不在意当一名医生或者科研人员,与其说他喜欢学生物,不如说他更好奇的是生命本身。人类为何会进化出哨兵以及向导?精神外放和屏障都是如何形成的?具体生理上的可观测变化有哪些?他们的神经传导递质和化学成分与普通人有何不同?什么原因?两者的不同和共鸣又是何原理?
然而这些问题都不是他现在一个只有高中水平的生物班学生能够解答的,他只能让自己不停地往上攀爬,以求能够看到更多的知识风景。
只是三年前那次顾雪的觉醒,那场不长的对话,都在他心里埋下了颗种子。就像盘旋着一个阴影,不断吞噬着某些情绪,让他对前路越来越迟疑。
赵明轩偶尔发来的邮件,也只是说一说他在哨兵学院的水深火热,任务的具体内容虽然不便透露,肖少华也能猜到对方已经涉及了某些……机密。
还有,向导素。
为了稳定未结合哨兵精神屏障,sg研究所在五年前开发的一种神经系统药物。目前已稳步投入使用,赵明轩他们是他的第四代使用者。尚未发现严重的不良反应。因此在邮件里,还能看到赵同学时不时吐槽,有时候感觉向导和向导素好像也没啥差别啊。
最新一期sg科学报显示,服用过向导素的哨兵,除了单兵作战能力更强,精神屏障更加稳定,对敌方未结合向导的抵抗力也更高,并且更少陷入结合热的困扰。
那么,向导们呢?如果不再被哨兵需要了,就会被放回家吗?
怀着这样天真的疑问,做完第一次模拟考的肖少华收到了一封匿名的来信。
只是那熟悉的笔迹很快揭示了对方的身份。
肖少华:
你好,我的同桌。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快撑不住了。想起以前一直骚扰你,问问题,你明明觉得很不耐烦,还要忍耐着回答我的情景,真的很高兴。那也许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了吧。每天学习,写作业,虽然学得不太好,但是充满了希望。
还记得你当时问我“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这么拼”吗?因为我不想只当一个玩偶,一个宠物,一个被人送来送去,毫无尊严和自主权的物件。我的妈妈就是向导,不过那是认识我爸爸之后才觉醒的,他们为了结婚,就瞒下了这件事,可惜生完我之后还是被发现了,向导之家的人就来把她带走了。妈妈虽然喊得撕心裂肺,痛苦挣扎,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军队的人毫不客气地把爸爸的腿打断了,于是他开始每天酗酒,打我,问我为什么要是向导。他把我当成了妈妈,我很难过,我也不希望妈妈是向导。可是外面的人都告诉我们,当了向导才会被哨兵宠上天,我妈妈现在肯定过着很好的生活,让我爸爸赶紧再找一个。我信了,现在想起来,我就是全世界最大的大傻瓜。(笔触到此留下一个巨大的墨渍和泪痕。)
妈妈后来找过我一次。可怕的是我见到她的时候都快认不出她的模样了,她离开我们才五年,已经落得形销骨立,满身伤痕。她试图朝我做出微笑的样子,可是我只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泪水和悲哀。我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因为那顿饭还没吃完,她就被一个哨兵带走了,我只记得她拼命地对我说,“不要觉醒,千万不要觉醒,不要当向导!”
后来我才知道她之前嫁的那位哨兵在一次任务中意外失感之后,他们强行解除了她的绑定,造成了她的精神壁垒差点崩溃,随后更强制将她配给了现在的哨兵。而这位哨兵却一直对她的精神状态很不满意,服用向导素后几次申请解除绑定。我无法想象,如果她的精神壁垒再一次崩溃,会变成什么模样。或许,那就是最后一次见到我的妈妈了。
初三那回其实并不是我第一次觉醒热,初二的时候我有一次低烧我也听见了好多人的声音,可是我藏得很好,没有被婶婶她们发现,我以为初三这次我也能扛过去的,没想到却被你揭了出来。你知道吗,那一刻我其实很恨你。恨你们所有人。为什么?要发现我!让我安安静静地考完不好吗!为什么要给了我希望,再将我扔回绝望的地狱!
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向导吗?!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中间隔了继几段空白行。)
对不起,同桌。我不是有意的。(画了一个笑脸)
我现在在西南边境的军区塔服役。我这一队有十个哨兵。我需要服务他们。其实我是被分配到这里来的,因为我在向导之家的表现不太好。既没有什么背景,也没有什么天赋。就算努力……大概也没有什么用。抽完了签,就到了这里。我知道导师那同情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她对我说:“好好体谅那些哨兵,他们都不容易。”
因为西南这边生活艰苦,人穷,分不到向导素,湿热,临着金三角,毒贩凶猛,任务频繁,大家每次去配合缉毒大队回来都像打了场大仗,精神网络中全是各种不堪入目的影像渣滓。我要做的,就是用精神力梳理它们,抚慰对方的情绪。必要时,使用伪结合方式。就是我的肉体。
所以,他们会轮流使用我,就像使用感官稳定剂和充气娃娃。这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任务。
可是,谁能告诉我,一个所谓珍贵的向导,和二战时的军妓,有什么区别?
我的大脑千疮百孔,我的躯体残破不堪。有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大概只是一台机器,失去了自己的思想,或许会更加幸福。报废后,直接处理就好了,不需要考虑对方的心情,也没有必要。
对了,你想看看我的精神图景吗?(她在下面画了一幅画,是一只乖巧的小白猫躺在草丛里睡得一脸安逸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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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变成精神向导就好了,可惜我能力不够强,它出不来。它的眼睛真好看,是蓝色的,跟波斯猫一样。
不知道我妈妈的精神图景或向导是什么样的,忘了问她,有点遗憾。不过,我们也许很快就可以地下相见了,哈哈。
就这样吧。
祝好,
你的一个老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