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奥维和黑胡子约谈的地方是一个酒馆，酒馆老板在贫民区做了许久生意，向来两不偏帮，是名副其实的中立地带。

黑胡子坐在酒桌前面，心里回忆起的却是之前慕哲的一言一行，越发觉得此人不简单，又看奥维对他态度客气，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他开始有些坐立不安。

慕哲这时从外面走了进来，紧跟在他身后的是慕宁，随后才是花成萱和官诚。

官诚脑袋里已经搅成了浆糊，刚才进来酒馆之前，他亲眼见到慕哲回过身替他身后那黑衣蒙面的男人整理了一番衣襟，姿态熟稔自然。

官诚目瞪口呆地用手肘撞了花成萱一下，可是花成萱却并没有搭理他。

他们进来之后，慕哲直接走到了奥维和黑胡子中间那一台酒桌坐下，随后对他们说道：“二位请过来吧。”

奥维立即起身走了过去，道：“慕先生。”

黑胡子心里顿时打鼓，知道自己真的遗漏了重要消息，得罪了一个得罪不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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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凤会的势力并没有渗透入贫民区，可是他们却是很大程度上贫民区与外界交易的通道。兴奋剂、武器，这些在外面受到了严格管控的东西都是岐凤会从黄金星球走私然后贩卖进来的。

这些东西，也正是如今贫民区里最需要的东西。

慕宁习惯性站在慕哲身后。

黑胡子猜出了慕哲的身份，却仍然不知道一身黑衣蒙面的慕宁是什么人。他今天只是听闻奥维在外面请来了一个叫林泽的曾经的重刑犯为自己帮忙，可是这林泽和岐凤会慕家究竟有什么关系他就真不清楚了。

等待奥维和黑胡子在同一张桌子上前面坐下来，慕哲开口道：“与其先毁掉整个贫民区，不如你们两个坐下来谈一谈，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奥维闻言说道：“先不用废话，把我的女人交出来我们再谈。”

慕哲心想奥维说的女人应该就是元雁。

黑胡子为自己点燃一根烟，他知道自己刚得罪了岐凤会，可奥维他还是不怕的，冷笑一声转向了慕哲，说：“慕先生，不好意思得罪了。”

到了这个时候，黑胡子脑袋里已经转了好几圈，他和奥维今晚很难说谁输谁赢，特意抓了奥维的女人，目的是要威胁他。可是此情此景之下，他与其把那个女人交给奥维，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给慕哲好了，于是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又问道：“请问慕先生来贫民区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慕哲这回看了奥维一眼，“为了找我一个妹妹。”

奥维不禁微微蹙眉。

黑胡子心里已经有数，他说：“是不是今天厉璨带回来的那个姑娘？”

“是的，”慕哲说道。

黑胡子说：“好，为了表示我的歉意，那位姑娘我就交还给你了，至于要怎么处置，以后与我再没有关系。”

慕哲闻言应道：“多谢。”

黑胡子打个响指，叫人去把元雁给带了过来。

这时候元雁已经醒了，只是意识依然有些模糊，她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带来这酒馆，一开始还有些慌张，只是无论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

可是一进来这酒馆看到慕哲之后，便整个人都愣住了。

奥维见到元雁立即站了起来，他想要走过去时，却发现元雁的视线一直落在慕哲身上，顿时心往下一沉。

而元雁毕竟没有失态，她只是缓缓走了过来，说：“你怎么来了？”

慕哲看她完好无损，到了这时总算是松一口气，起身说道：“我来带你回家。”

元雁轻轻摇头，“我不回去。”

“别说傻话，”慕哲沉声道。

元雁却很认真，“我没有说傻话，我是认真的，”她朝奥维看去，“我答应了奥维要留下来。”

那个瞬间奥维竟然开心得像个小孩子似的，他脸上露出了欢快的笑容，随即又压抑住，道：“小雁。”

慕哲叹一口气，“你哥哥会杀了我的。”

元雁抿紧了嘴唇，她说：“说过的事情就要做到不是吗？我已经答应了奥维自然不应该反悔。”

慕哲有些无奈，他对奥维说：“能先让她回去休息吗？等会儿有些话我想私下和你说。”

奥维已经猜到元雁的身份不普通了，他一边为元雁肯留下来而高兴，一边又为了慕哲的态度惴惴不安，这时只能叫人先送元雁去休息。

等到元雁离开，慕哲看向奥维和黑胡子两人，说：“今天要如何收场你们自己商量，岐凤会愿意给你们做个见证，最不济毁了贫民区，一拍两散。”

奥维和黑胡子对视，神色都凝重起来，这一场争斗最终草草收场。毕竟多年的冤家，本就不是要你死我活，现在对奥维来说，有更重要的事情摆在眼前。

黑胡子不愿得罪岐凤会先让了步，奥维便也没有得寸进尺。

两个人当着慕哲的面握了握手，算作今晚言和。

黑胡子临走之前，问慕哲道：“慕先生什么时候离开？有空的话不如去我那里做个客？”

慕哲说：“天亮就走，恐怕没有时间了。”

黑胡子神情讪讪，勉强笑一下拄着拐杖离开。

在那之后奥维将慕哲请了回去，屏退所有手下，只剩下慕哲、慕宁还有花成萱、官诚之后，他才问道：“小雁究竟是什么身份？”

慕哲坐在沙发上，沉声道：“是你不能招惹的身份。”

奥维有几分心急，“到了这时候，又何必跟我卖关子？”

慕哲看他神色焦急，这才身体微微前倾，在奥维耳边低声说道：“她姓元。”

奥维在听到这三个字之后，慢慢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说道：“怎么可能！”

慕哲对他说：“不信你可以问慕宁。”

慕宁就坐在另一边沙发，他伸手掀下了面罩，甩一甩有些凌乱的头发，见到奥维朝他看来，只是点一点头，算是肯定了慕哲的说法。

“元雁？”这两个字仿佛太沉重，一时间砸得奥维头晕眼花，他开始猜想小雁的身份，可能是慕家的小姐，又或者是哪位将军的亲眷，他想着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把小雁留下来，哪怕付出些代价。

可是元雁这两个字瞬间破灭了他的希望，他知道哪怕以整个贫民区为代价，他也不可能把元雁留下来，何况贫民区并不是属于他的。

奥维与慕宁一样，从小在贫民区长大，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属于这个地方的，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在这里享受着特殊的权力，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低人一等的，他甚至觉得相比起外面那些所谓的自由人，其实他们才享受着更大的自由，直到这一刻听到元雁这两个字。

奥维第一次清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无能为力。

慕哲清楚看到奥维的脸色变得苍白。

慕宁静静坐着，他突然伸手拍了一下奥维的肩膀。

“能给我一些时间吗？”奥维再开口时赫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

“当然，”慕哲应道，“不过你应该清楚有些事你能做，有些事你不能去做，害了自己不要紧，别害了别人。”

奥维点头的动作显得茫然无力，随后便起身先离开了。

看奥维离开，花成萱走到慕哲身后，小声问道：“你有话要和慕宁说吗？”

慕哲点一点头。

花成萱于是道：“那我们先出去了。”

官诚看到花成萱往外走去，自己却有些挪不动脚步，他还在偷偷打量慕宁，直到花成萱停下来喊他的名字。

“我知道了，”有些无奈的，官诚只好跟着花成萱一起从客厅里出去。

只剩下慕哲和慕宁两个人，难得安静的场所，慕哲希望能好好和他说些话。

“慕宁——”他喊慕宁的名字，心里想着应该怎么开头。

却不料慕宁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

慕哲仰起头看他。

慕宁伸手摸上他的脸。

慕哲叹一口气，问他道：“你这些年过得好吗？”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在那种地方，怎么可能过得好。

“不好，”慕宁的答案毫无掩饰，他面无表情地说，“我一直在等你。”

慕哲只觉得胸口一痛，他说：“我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

慕宁说：“我不需要你保护，我可以保护你。”

慕哲摇头，“不，有些事情你并不知道。”

慕宁在他面前半跪下来，双手撑在他腿边，“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

那一瞬间慕哲有些茫然，他想要什么？想要星寰能健康长大，想要岐凤会在自己手里平稳发展，想要和慕宁在一起。

只是这些答案说出来都没有意义。

慕宁见慕哲不愿意回答，把额头贴在了他的胸口。

慕哲伸手抚摸慕宁的头发，低声道：“你再给我一些时间。”

这时奥维从楼上下来，见到这暧昧情景有些尴尬，低咳了一声。

慕哲转过头去看他，慕宁却仿佛无所谓，站起身时还亲了一下慕哲的嘴唇。

奥维走下来说道：“我带你们去见小雁。”

慕哲问他：“你想好了？”

奥维点点头，“我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