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认真的在心里想,他一定是想等九荒雕好小鹤以后,抢先砸掉?
那也不对,他抢着砸,也会惹恼九荒的。
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这贱人准备干什么,皮皮索性挪挪屁股,站在贱人与九荒与之间,略微炸起双翅,保护住自己的小冰雕。
元化一却背着手绕去大雕像背后,目光一冷,趁着九荒不防备,出手干净利落,一掌拍在大雕像肩膀上。
“嘭!”内劲儿灌入,曲悦的雕像应声崩碎。
皮皮惊呆,他疯了吗?!!
九荒豁然抬头,亦是满眼惊色,旋即杀意骤升,一掌朝他天灵盖拍过去,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他也拍个粉身碎骨。
“韭黄!”曲悦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制止他出手杀人。
九荒手掌猛攥成拳,硬生生将力量收了回来,但逸散出去的威势,仍将附身晏行知的元化一震飞出去。
后背砸在廊柱上,有法力加持的廊柱都被撞出几道裂纹来。
元化一吐出几口血,嘴角却勾起一抹弧度,配着粘在唇上的血珠,显露出几分妖冶。
“找死!”九荒疾步上前,震怒之下,手里的边角料被他摔在地上,摔的粉碎。
拽起元化一的衣襟,不使用任何法力,单纯以拳头揍他。
牙都给打掉了几颗之后,曲悦才开门出来,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慢慢道:“不要打了。”
“六娘,他……”
“我来处理。”
九荒拳头攥的咯吱响,但还是放过了他,给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以后,不浪费时间,直接出了门,重新去做冰块儿。
元化一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拂去嘴角的血沫子,微微一笑,狼狈又优雅:“先生,我合格么?”
曲悦看向他,与他对视良久,点点头:“合格。”
元化一本想拱手,身体左摇右晃站立不稳,笑了笑,将乱发拨去背后,趔趄着走出院子。
途径皮皮身边时,啧啧嘴,摇摇头,却并未说话。
元化一走出去好半响,皮皮仍处于懵怔之中,回过神以后赶紧跑来曲悦身边唧唧喳喳:“先生,他怎么就合格啦?他砸碎了冰雕,惹九荒前辈动怒,还挨了一顿打,分明是输了!”
“他是输了没有错,但你也不可能再获胜,九荒需要重新用棺材去采集干净的雪水,而且在雕好我的冰像之前,他不会再分心。”曲悦瞧一眼满地的冰渣子,心里有些生气,也有些心疼,因为这是她不曾算计到的,“五道题只剩下四道,此题直接被废了。”
皮皮思忖着,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招玉石俱焚!
“瞧见没有,九国试炼的确需要脑袋够聪明,但并不是个钻空子大赛,也并非友谊赛。上场之前,每个人都要签下生死状,每一届都有人丢掉性命。你的对手,在已知赢不过你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与你玉石俱焚,也不让你有机会出头。”
曲悦一直都很清楚这些,但元化一方才的举动,更令她预见到了稍后比赛的残酷,“任你聪明过人,能够玩转规则,也耐不住对手心狠手辣,防不胜防。”
皮皮深深吸了口凉气,用小翅膀抱紧胖胖的自己,装模作样的抖了抖:“先生,外面的世界好可怕呀!”
“是你从未出过学院的缘故。”曲悦趁机教训道,“不知何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早就知道啦。”皮皮小声嘀咕,它都被曲悦提溜起来吊打这么多回了,哪还能不知道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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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皮皮隐隐约约也能感觉的到,曲悦待它虽凶,却并不是真想害它,甚至一直都在提点它。
若真遇到一个像曲悦一样聪明的,又想害它的,它可能已经成为灵植的肥料了。
经过这档子事儿,皮皮是真想去参加九国试炼了,它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这次试炼恰是一次好机会。
“今儿的教训,皮皮全都记下来了。”它以翅膀搔搔头,试探着询问道,“先生,那现在怎么办呢,我和他一起输了,需要再比一场么?”
“不用比了,晏行知会自己退出的。”
那位“外挂老爷爷”动怒了。
……
如曲悦所料,第二日傍晚考核结束时,晏行知自己申请退出了。
瞧他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模样,没人多嘴询问他为何退出。
时间还剩下两个月,曲悦更是制定了一套魔鬼计划来训练他们几个。
四人一鹤被|操练的身心崩溃,尤其是夏孤仞,如今幻波只要一瞧见他,必定赋诗骂他一顿。
尽管已经解释了是场考核,而且是皮皮出的馊主意,幻波压根儿不管,就抓住他一个人使劲儿骂。
不知不觉中,夏孤仞被骂的脸皮越来越厚,任尔东西南北风,眉头都不皱一下。
“师姐,我听说咱们十日后就要出发去天风国?”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除了来王都的一路,就没出过王都,江善唯难免有些兴奋。
而且,他已经忘记他跟着曲悦来这里是干嘛的了,被爷爷养在身边,没去异人学院上过学,如今倒是在覆霜学院全补了回来,整天去混课,还挺有意思。
“恩,举办试炼一直是九个国家轮着来的,此次轮到天风。”曲悦正好要去调查唐家。
“我真的能和你们一起去?”上次去冰月谷都不带他去,江善唯本以为这次自己也会被抛下。
“这次去的久,你跟着一起。”曲悦忌惮着恶果子,不敢让江善唯远离视线。
何况居不屈和君执都会前往天风国,还有九荒在身边,曲悦不担心自己照顾不过来,又问,“小唯,你最近又做过奇怪的梦没?”
“奇怪的梦?”江善唯愣了下,不明白“奇怪”是什么含义,想了好半天,“师姐是说我梦里的‘弟弟’?”
“恩。”
“没有了。”江善唯摇摇头,“就梦见过一次。”
曲悦皱起眉,放下手里的九国攻略,看向窗外的簌簌大雪,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聊了一会儿,江善唯起身准备离开曲悦的房间时,推开门,又退回来问:“师姐,盖世前辈真奇怪。”
曲悦好笑,重新将九国攻略拿起来:“他哪天不奇怪?”
江善唯指指门外的冰雕:“我半夜里醒来,好几次看到他坐在外头的院子里,一动不动的,坐成个雪人模样,他是怕有谁将冰雕偷走嘛,天天夜里守着?”
曲悦一怔:“半夜里?”
江善唯点头:“是啊,后半夜里,早上天不亮又不见了。”
曲悦还真不知道,因为她后半夜里要去帮君执疗伤,夜间疗伤的效果会更好一些,天亮了才回来。
听江善唯提过一嘴以后,曲悦记在心里,半夜时她照旧去隔壁岛上。却听着自己岛上的动静,果然听见九荒走出了房门,去到院子里坐下。
曲悦杀了个回马枪,见他盘腿坐在雕像前:“你大半夜里跑出来干什么?”
九荒被她吓了一跳的样子,从雪地里爬起来:“我这就回房去。”
“等等。”曲悦走上前挡住他,盯着他的眼睛,瞧见他躲躲闪闪,一副心虚的模样。
上次露出这幅表情,还是因为她经常去给君执疗伤,他心里不舒服,又不会说出口,跑去将君执打坐了几十年的石头给扛回来,雕成一条赖皮狗。
“小唯告诉我,你每天半夜跑出来?”和九荒说话,最忌讳拐弯抹角,那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我一出门,你就跑来院子里?”
“我没有盯着你。”九荒解释。
“那你半夜在院子里干什么?”曲悦心里是明白的,他依赖心很强,却没有掌控欲,从来由着她随心所欲,一个“不”字也不会说。
“总之我没有盯着你。”九荒沉默。
他说着话,脚步还略微往后挪了挪,不想曲悦靠他太近。
曲悦愈发意识情况不对,突然出手抓住他的手腕,“嘶”的一声,烫的她倒抽一口冷气。
曲悦瞠目:“你是怎么回事?”
“我没事,练功出茬子了。”九荒慌张着又往后退了一步。
他会出来打坐,正是因为近来烈火烧魂,越烧越厉害,连带着身体都变的滚烫,夜间多在雪地里吸收些水阴气,能令他稍微好过一些,第二天也不会露出太多的破绽。
而这种被灼烧魂魄的感觉,和在天罗塔里时一模一样。
他心里明白,应是离开天罗塔的日子有些久了,烙在他神魂里的印记开始发作。
他藏着掖着,只是不想被六娘发现,不然六娘一定会将他送回塔里去。
他死都不要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可能要十点啦,姨妈来我肚子还有点儿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