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空间开始震动,言新感觉到龙族世界正在欢呼,仿佛等待主人归家的狗狗看到主人身影时的那种激动,中央的权柄微微的抖动。
“这是第二次了。”言新抬起眼皮,为了给这个即将衰落的世界注射活力,他不惜以自身的力量维持世界的稳定,失去了自由,因祸得福也知晓了很多有关于世界意志的秘密,也有了这个世界一部分的权限。
龙族世界意志被成功篡权了,这简直是世界意志之耻,不过世界权柄承认篡位者的身份,也就意味着世界意志并不是只有世界诞生的意志,本土世界的智慧种族也能成为世界意志。
言新也想起了盖亚第一次对自己的恶意,他是怕,怕自己夺取他的权柄,从所有意义上消失。
在言新没来前,路明非是这个世界最后求生的挣扎,黑龙尼德霍格虽然获得最后的胜利,但是前世界意志拼死反抗,让他受伤过重,力量开始逃逸化为了白王和四大君王。而让他重新成为世界意志的方法就是将失去了的力量找回。
这应该很顺利的,逃逸的力量遗传了黑龙的残暴和好战,很快就会因为自相残杀而重归于天地,但让人没想到的是人类,这个在掌控规则的巨龙如同蝼蚁一样的存在,硬生生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人,龙类也隐藏在幕后。
人类本性贪婪,在赶走了龙类的抢走了世界的主人的位置后,开始觑觎龙类的力量,提纯,杂交各种方式,为的就是提纯自己的血统,从而成为真正的龙类掌握龙族的力量。
现在普通龙类根本不是混血种的对手,加上科技和言灵的使用越来越熟练,渐渐并不满足,把目光放到更高的存在上,黑龙尼德霍格只存在历史传说中,只有大量的证据证明他的存在,没有人遇到过,只是大部分混血种身上都流淌着黑龙的血脉。
白王和四大君王这是交锋多年的老对手了,龙族不死的特性家伙加上无解的言灵,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让他们重新陷入沉睡,直到今日,混血种总结前人的经验终于找到了彻底消灭龙族的办法,喜悦笼罩着每个参与者的心上,随着而来的是心思各异,紧接着就是暗流涌动,龙族的永生让很多人眼热。
他们开始谋划四大君王和白王,短暂的交锋后,他们规划好了四大君王和白王的分配,每个人脸上都浮现了满足的兴奋和期待,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已经无主很多年了,渐渐的开始衰败,没有人整理天地法则和宇宙规则,整个位面开始混乱不堪,由远到近,由次到主,在龙族世界中,除了地球的所在的太阳系,其他星系已经完全崩。
牺牲了全宇宙,就是为了世界意志的回归,地球也是靠着路明非苟延残喘。
地水火风四大元素演化世界,先如今已经回归其三,权柄的威能也开始回归。
阴阳相济,力量也趋于稳定。
路明非掏出手机,打开手机导航,源氏重工的建筑结构图出现在屏幕上。
红色光点在大厦内部闪烁,每一层少则几个,多则几十个,光点最密集的就是路明非所在的这条通道。
这是路明非特意设置的,每个光点都代表一个人,20层以上是家族高层的办公区,隶属关东关西两大支部、执行局、岩流研究所和丸山建造所的亡命之徒们根本不着急撤离,22层辉夜姬的控制室里,技术人员们镇静地工作着。
20层以下是普通办公区,蛇岐八家旗下的企业在这里办公,深夜加班的职员们没头苍蝇一样跑来跑去,显然恐惧已经压倒了他们的纪律性。此外还有些明亮的金色光点,集中在大厦的中央区域,路明非知道了他的目标就在那里!
他得找一条人少的路,他不想惹麻烦,准备追求一击毙命然后带着楚子航和凯撒远去,现在他的身份没有暴露,没有必要撕破脸皮,否者楚子航和凯撒将成为他的拖累。
路明非踌躇满志,准备去大展拳脚,楚子航和凯撒已经去搜索蛇岐八家的隐秘,他们现在应该是安全的吧,应该是的!路明非潜行着,就像真正的刺客,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加上有地图的指示,他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只要打开这个金库门,一切的麻烦将会烟消云散,一切的阴谋将会荡然无存!
他又可以回到学院和零两人享受以后的生活了!
他将手机放进金库门边的卡槽里,金库门自动连接这部手机,庞大的解码工作开始。
路明非四下顾盼,屋子里堆满各种急救设备,从最简单的氧气罐和心电图机到一般人根本想不到的血液过滤车、心肺复苏机、高压冲栓泵、心脏震击车……重症监护病房中应有的设备这里一应俱全,甚至包括了核磁共振仪、血管造影x射线机、直线加速器这种价值上百万美元的大型医疗设备。
看来这些家伙挺惜命的,对自己的身体健康无比的看重!路明非脑海中又浮现海中那个女孩,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感觉忽略了什么,但很快没有去想,眼前的清除麻烦的任务是头等大事。
解码完成,金库门开始释放阀门里的高压氮气,路明非退后几步,警惕着四周,手持着利刃,门上方的灯由红变绿,十二道保险栓同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厚达20厘米的硬质合金门缓缓打开,扑面而来的居然是清新的白檀香味,赤身裸体的女孩站在门背后,一边看着路明非,一边用大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长发。
她的头发是暗红色的,路明非感觉自己从她身上看到某个熟人的影子。
女孩一边擦头发一边刷牙,满嘴都是牙膏沫,看起来是习惯睡前洗个澡。
路明非手持着利刃,戒备着看着她,女孩不可能看不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淡定刷牙的人,该冷漠到什么样的地步?
女孩冷冷地看着路明非,继续刷牙。
“抱歉,我走错路了。”路明非鞠了一躬,随即转身就走。
他终于知道了自己忽略了什么,蛇岐八家的人间兵器,他们背叛的资本,人间的天灾,地狱的死神。
女孩刷完了左边的臼齿改刷右边的,看起来她很听牙医的话,刷牙流程一丝不苟。
路明非松了一口气,身体慢慢的向后退,生怕惊扰了她,这女孩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甚至他手中的利刃能划破她娇嫩的喉咙,刺穿胸无长物的胸膛,路明非知道自己动手的后果,自己将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女孩闻到熟悉的味道,眼睛忽然活泼起来,跟普通女孩看见街边的猫猫狗狗时差不多,但当她抬头看向路明非时候,目光又恢复到冷漠的状态。
她自上至下扫视路明非全身,每一处都不放过,就像古代的刽子手用小刀一寸寸地割裂死刑犯的身体,鼻翼微动细细的嗅着味道。
女孩忽然伸手成爪,按在路明非脑袋上!
路明非身形闪退,女孩不依不饶,如同猫抓老鼠的游戏。
感受到女孩没有恶意后,路明非停止了反抗,女孩满意了,运爪如风,把路明非的脑袋挠成一个鸡窝,然后凑近了盯着路明非看。
渐渐地她露出了笑容,虽然那笑容稀薄又寒冷,就像是雪地上的浮光,但出现在她那张漠然的脸上,却有种抹了腮红般的美丽。
路明非忽然想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浸泡在海水里的时候他的头发是散乱的,女孩是要把他恢复到水中的状态才能认出他来……妈的!
大众脸有错么?难不成老子的本体就是乱糟糟的头发么?
路明非愤愤然,来日本后他就懒得打理头发,之前都是零一手操办。
“绘梨衣?”路明非试探性的问,他在海水中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一个黄皮鸭子,“绘梨衣のduck”,用防水的粗笔写在橡皮鸭的肚子上,当时路明非看了一眼随手塞进女孩的手中,就当是哄小孩的玩具。
绘梨衣点点头,继续刷牙。
“我叫sakura路”路明非决定用假名,看着纯洁如同一张白纸的女孩,他心中升起一种罪恶感,这种父亲逼不得已欺骗女孩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绘梨衣还是点点头,路明非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身上现在除了一条大浴巾就什么都没有了,罕见的羞涩尴尬出现在他身上,面红耳赤的转身。
通道忽然传来巨响和浓烈的血腥味,熟悉的气味,熟悉的疯狂和渴望,路明非想起之前的金属管,那是尸守,日本分部这么疯狂竟然敢做人体试验,这是想当保护伞公司,想要在日本上演一场升级版的《生化危机》,不过还有子弹不限量的“芝加哥打字机”。
绘梨衣扫视那些浸在自己鲜血中的死者,哀凉的表情一闪而逝。原来她也并不是对死亡完全没有感触,只是太淡太淡了。
她从嘴里拿出牙刷随手扔了出去。
牙刷划着抛物线落在通道里,滑到死侍群的面前。
那只是一柄普普通通的塑料牙刷,但在死侍们眼里好像随时会爆炸,它们惊恐地退到牙刷后面,不敢踏过那条并不存在的警戒线。
就像亚当和夏娃被驱逐出伊甸园之后,神在门外设置了旋转的燃烧的剑,从此人类再不敢踏入伊甸。
死侍对绘梨衣的畏惧便如罪人对神的畏惧,不是害怕某个能杀死它们的强劲对手,而是在至高的存在面前下意识地臣服。绘梨衣扣住路明非手腕,转身走进长长的步道中。
金库门之后就是这条步道,地下铺着木板,两侧都是木质拉门,拉门后面点着蜡烛,温暖的烛光把格子阴影投射在路明非和绘梨衣身上。
不知什么地方飘来白檀的香味,这条步道本该出现在那种旧式的大房子里,每根木条上都沉淀着时光,木地板因为长年累月的擦洗而明亮如镜,一尘不染。
路明非赶紧把自己的鞋子脱掉,踩在地板上微微发凉。
这种时候去偷看女孩的背影显得有点太贱格了,不过他还是忍不住看了两眼,绘梨衣的背影玲珑浮凸,肌肤在烛火中呈淡淡的金色。
他们穿越了那些格子阴影,就像是穿过月夜中的竹林,竹子的影子在他们身上历历可数。
有点像《倩女幽魂》,在这血腥的地界,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遭遇孤单了千年的女鬼,不过那个书生是儒道至圣的书生。
绘梨衣拉开一道拉门,指了指铺着榻榻米的地面,大概是示意路明非坐下来等自己,然后转身走进了里屋。
屋子中间是一张被炉桌,路明非在桌边坐下,环顾四周。
素白的墙上没有太多装饰,只悬挂着三幅造像,分别是天照、月读和须佐之男。
天照站在万道阳光中,手持八阪琼曲玉;月读站在一轮漆黑的圆月下,手持八咫镜;须佐之男则是男神,呈现出少年的面目,手持日本神话中究极的神剑“天丛云”,站在八首巨龙的尸体上。
这是神道教的三个主神,也是核心所在。
除了这三幅造像外客厅里就没有任何其他装饰品了,甚至连日本人家里常见的插花都找不到,也没有什么家具,打开的壁橱里整整齐齐地挂着巫女服。
绘梨衣走进里间的时候并未关门,里面也是同样的风格,只不过被炉桌换成了铺地的床铺。
唯一能用来“享乐”的就是那台巨大的液晶电视了,它连着一台ps3。
这间房间不可谓不奢华,单那条年代久远的樱花木走廊就价值不菲,谁家里要是有这么一条走廊那是值得向每个宾客炫耀的。但住在这个屋子里的不该是绘梨衣,而是某个上了年纪皈依宗教的老大妈。
路明非挺得直直地坐着,想象自己要是生活在这间屋子里该是什么样的心情……大概是木头人一动不动地坐在旷野里,感觉阳光雨露日升日落,自己渐渐生根发芽长成一株大树的心情……
看年纪她和诺诺差不多大,她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
十五年还是二十年?
没有一颗木头人的心,住在这里是会发疯的。
绘梨衣从里屋走了出来,已经穿上了内衣,旁若无人地从橱柜里拿出一套巫女服穿上,她似乎只穿这么一种衣服。
路明非怜爱的看着绘梨衣,他可以肯定她基本没有离开过这间屋子,这种感同身受的孤独,让他不免对着女孩有一点呵护。
“走吧。”绘梨衣在小本子上书写,举起来给路明非看。
路明非知道了女孩情况,她并不是不能说话,而是言灵审判的力量太霸道了,让她言出法随,每一次开口就代表死神的举起了镰刀。
“去哪里?”路明非问。
“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