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声叮咚,宛如清泉,凉亭古典婉约,立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正对着一个从山涧流淌出来的小河。
河上泛着几叶扁舟,扁舟上撑镐的狐男狐女身披蓑衣,经过一个浅浅的桥洞,向凉亭这边缓缓而来。
小河两边的都是高耸不见天日的大山,大山之间,宛如一线天,悬空密布的索桥将山与山、树与树相连,就像密布的蛛网一般。
山体两侧,是狐族在无底洞、悬空山外的聚集地,一线天下的小河就是进出的主路,凉亭就是门户。
乐声中,雾气翻腾,水气弥漫,一个个深衣广袖、古典盛装的狐女位于凉亭两侧,手持各种迎宾的器具,在雾中影影绰绰,望之宛如仙境一般。
马亮和龙一位于最前方的扁舟,一个狐男在身后趁镐,一个狐女在身后煮茶,其他扁舟上,除了随行人员,还有麒麟团和官方的各色礼品。
龙一,这个出生神秘部门,担负神秘使命和职责的男人,就算是面对马亮也是不卑不亢,荣辱不惊的,但此时此刻,他那刚硬的脸部轮廓松动了,冷冽的眉头从一开始就紧皱着,沿途所见,让人不能置信,却偏偏又在真实发生。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
马亮朗诵的桃花源记起头,身后的扁舟上,一个学者气质的老人情不自禁的应和:“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马亮哈哈一笑,点头道:“不错,不错,倒是应景。”
舟上的狐女薄纱蒙面,身姿婉约曼妙,一举一动都带着出奇的美感。
她缓缓行到马亮身前,托盘下是一双如雪的皓腕,托盘上是一杯热气渺渺的灵茶,薄纱内是一张朦胧的俏脸,一双含羞带媚的眉目盈盈而视,微微的一个蹲礼后,等他接过灵茶,慢慢起身,柔声说:“尊者倒是好兴致嘞。”
马亮笑道:“我这是触景生情嘛,再说,你家也配得上一个桃花源记。”
“尊者既然喜欢,何不在此长住,姐妹们都很仰慕尊者,必定是极为欢喜的。”
这话听得怎么这么古怪,像是意有所指?
马亮摇头一叹,说:“恐怕是不行哦,我就是一俗人,恐怕配不上这出尘之所。”
“尊者太过自谦了。”
马亮笑了笑,一回头看见龙一正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入乡随俗嘛,有时候装一装风雅,也算是陶冶一下情操,哈哈……”
龙一咳嗽一声,这时,狐女端来他的灵茶,一声:贵客请。
这姿态虽然依旧有礼,但他马亮的可谓天壤之别。
龙一有些别扭的接过茶杯,在狐女身前,有些窘迫的对马亮说:“那狐贞贞也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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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亮舒展的在船头坐下,望着越来越近的凉亭水榭,放松无比的答道:“不错。”
“这可真是……”
马亮笑了笑,说:“这天下还有比这更精彩的事儿正在发生呢,我们都是坐井观天,只是看到了身边方寸之地的变化,有时候连这方寸之地都看不分明,所以啊,万事不要绝对,也不要太过悲观。”
“……我记下了。”
“你这人……倒不是那么的固执。”
“你说的有道理我当然听……万事万物,总逃不过这个理字。”
马亮闻言失笑,说:“好嘛,刚夸了你就回怼我一次。”
龙一不再说话了,有些沉默、有些复杂甚至有些沉重的看着身边的一切。
他的表现,应该说是极其镇定了。
第一次来这里,见到这些狐族,领略到她(他)们的人情风物,正常人的三观恐怕都要来一次颠覆,没看见后面的随行人员已经“闹”开了,特别是那个学者气质的老者,简直就像进了个女儿国,身边的狐女已经被他缠的有些不耐烦了。
这么一静一闹间,那凉亭水榭依然近了,但那乐声还是不远不近、不急不缓。
一行七八艘扁舟在小小的码头靠岸,顿时就有一群宫装云摆,簇拥着一个神仙妃子般的身影出现。
等不及马亮上岸,狐贞贞那热情而独特的声音就先一步传来:“道友……果然是信人。”
前一个“道友”有些急切、有些焦灼、有些复杂,中间停顿了一瞬,应该是身边有人在提醒,后面话就“端庄自持”多了。
马亮哈哈一笑,从船头一跃而起,这次他特意的做了一次古装打扮,凌空缓步而来的时候,儒袍深袖,就在风中飘逸猎猎,望之也像是一个踏空而来的修行之人。
“娘娘,别来无恙否?”
狐贞贞面纱的脸色潮红,一双美目却含羞带怯的躲闪开来,微微低头,俯身轻道:“贞贞安好,只是分别已久,很是想念道友。”
“咳咳……”
狐春娘在一旁小声咳嗽,大煞风景的用警惕的眼神注视着马亮,还将狐贞贞半保护在身后:“你晋升了?序列6!!”
“然!”,马亮点头笑道,“春娘还是老样子,你们主仆二人,让我想起白蛇传里的白娘子和小青……白公子,你说她们二人像不像?”
狐贞贞的左边多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还是一个极其俊秀、妖异的年轻男人。
马亮看他的第一眼,就从他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很多丰富而复杂的东西,灵光一闪之间,就认出来这男人是谁。
白公子已经化形。
还成了和狐春娘一样的序列7
“尊者昔日恩情和教诲,十三一直铭记!”
白公子,也就是狐十三低头行礼,恭声回应。
马亮有些复杂,有些感叹:“时间过的真快了,刚见你的那天还恍若昨日,一眨眼,就到了今天。”
“物是人非,大约也就这般了!”
“是啊,是啊!”
“道友,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还请……啊,忘了还有贵客,真是失礼,失礼之极!”
狐贞贞的一声提醒,才让现场注意力转移到一群木偶般呆立和震惊的男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