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易靠着落地窗旁边的墙,坐在地板上,他侧着头吐了一口烟雾,眼睛瞟向旁边落地窗外面的都市。天气晴朗,楼宇上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发出漂亮的光泽,但是楼下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的游荡丧尸也依旧充斥着街道,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杨易将嘴里的烟蒂在腿边的烟灰缸里按灭,从烟盒里又摸出了一支烟来。
他在思索着,今天碰到“侯小飞”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仅仅是一个运气不佳导致的偶然事件还是说变异丧尸在尸群中出现的比例,远比他预计的要大。
忽然一长条的黑影在杨易眼前的地板上一晃,如树藤的影子一般,杨易一惊,立马缩身躲进了墙体的阴影里。
杨易缩身在墙后的阴影里,凝目向外望去。
一条一米多长的大舌头忽然把住了落地窗的边沿,接着另一条大舌头便把住了楼层间的凸起处,在两条舌头的一接一换之间,一个大约只有一米二左右的瘦小身影,从写字楼的表面,攀援而下。
杨易这里已经是三楼了,“侯小飞”如丛林的猿猴一般,快速地攀援而下,很快就站到了写字楼前的大街上。
街道上密密麻麻的游荡着的丧尸,遇到“侯小飞”便自动绕开了,“侯小飞”的三条大舌头在他头顶扭曲盘旋飞舞着,他从尸群中穿过,向远处的街道走去。
杨易趴在地上,将一双眼睛伸出落地窗的边沿,望向街道上远去的“侯小飞”的背影,杨易的眼底涌起一抹浓重的恐惧。
如果今天在八楼的时候,“侯小飞”冲出821房间追杀他们,他们绝对一分胜算也没有。
变异的丧尸的弱点应该就是他们眼洞内的那两点萤火,但是“侯小飞”的三条大舌头在头顶身前盘旋飞舞,将他的周身笼罩,完全无法近身。
虽然杨易的口袋里有一把手枪,而且是满弹匣的8颗子弹,但是他自问不是神枪手,站在三条盘旋飞舞的大舌头笼罩之外的位置,让子弹穿过三条飞舞着的大舌头,射中“侯小飞”眼洞中萤火,即便是有机会让他把弹匣内的8发子弹打完,他也没有把握打中一次。
杨易并不清楚如果用手中的唐刀砍向那挥舞着的大舌头会怎么样?能不能将那舌头砍断?但是说实话,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去尝试。
总之,这个被丧尸围城的s市已经越来越危险。
杨易的手攥成了拳头,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狠色,他已经想明白了,他们必须尽快出城。
“你趴在那干什么?”侯健的声音忽然在杨易的身后响起。
杨易立刻抽身、站起、退后,动作迅疾流畅,他拉着站在他身后的侯健,目色警惕地,远离落地窗了一些。虽然“侯小飞”已经走过了一个街口,但杨易依然害怕他和侯健离落地窗太近会被其发现。
“你过来干什么?”杨易将侯健拉到后面,看着他问道。
侯健将一个盒子递给杨易,说道:“这盒子弹,说过给你,一共50发。”
那子弹盒竟然只是一个普通的纸盒子,杨易将盒子打开,黄亮的子弹就直接摞在了盒子内。不知道是胡益华他们从黑作坊买来时就是这样的盒子还是他们后来又倒腾着这样的纸盒子里的。
杨易曾经在一些资料里看到过,二战时装子弹的盒子都是皮革制成的,打开里面分成两个空间,随身携带非常方便。
杨易目色动了一下,将子弹装进了口袋里,看着侯健问道:“这盒子弹你藏在哪里?”
侯健笑了一下,说道:“藏在厕所里。”
“厕所里?马桶盖下面吗?”杨易猜测地问道,如果是藏在马桶盖下面可不算是什么高明的地方,而且长时间放在那种地方,子弹会受潮。
侯健笑着摇了摇头。“是在女厕所那具腐烂尸体的裤子口袋里。严格来说,我并不是将这盒子弹藏在那里。那把枪和这盒子弹原本就是胡益华的,那盒子弹他原本就装在裤子口袋里,我只是拿了两颗子弹将弹匣装满,然后重新放回了他的裤子口袋里而已。”
杨易的眼睛眨了眨,那具爬满蛆虫的腐烂尸体,他在排查女厕所的时候看到过,如果这盒子弹是放在那腐烂尸体的裤子口袋里的话,老实说,他就是将这层楼翻找再多遍,他估计自己也不会想起来去翻那具腐烂尸体的口袋。
三楼的会议室内,中间是两张红木大桌板拼在一起的大长桌子,一张张的座椅沿桌边排着,四周的靠墙的位置也放着不少座椅,这些座椅如果全部坐满,大约能容纳五六十人在这里开会。
会议室内放满了各种物品,墙上粘着各种气球彩带,侧面的墙体上还挂着横幅,庆祝公司成立六周年。
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天光慢慢地开始暗淡下去,但是会议室的两面墙体上的窗户全部拉上了帘子。
经过上午八楼和“侯小飞”的遭遇事件后,杨易他们显然更小心了。
此时,会议室内只有杨易和李奕霖就坐。
杨易刚刚叫住了王国隶让他把其他人都喊来会议室,然后杨易走进会议室,李奕霖就已经坐在这里了。
李奕霖双手托腮,目色闪动,显然是在思索什么。
看来李奕霖是像杨易一样,躲在一个安静的地方,思考他们该如何应该接下来的局面了。
李奕霖双手托腮的样子终于有了几份女儿家的可爱,这是杨易第一次见到她这样,杨易不由地笑了一下。
杨易将李奕霖侧对面的一张座椅从大长桌下面拉了出来,坐了下去。
杨易坐下后,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向李奕霖白净的脸上看去。
一贯杨易看向李奕霖时,她都是冷眼看向别处,但是这次她竟然顺着杨易的目光看了过来,两人四目交汇,凝视着彼此。
李奕霖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心田里泛起异样的感觉,这种久违的感觉,她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有感触过了。
由信任和安全为基底构建起来的一种亲密感,大约在她父母离异以后,她就将自己心里柔软的部分层层包裹起来,用她柔弱的力量拒斥着她面前的整个世界。
她的父亲母亲各自组建了家庭,而她成为了一个多余的人。
她当然恨过这个世界,但是她并没有一直恨下去,因为恨只会让一个弱者更加弱,她学会了冷漠,不仅是对这个世界冷漠,对自己其实也是一样的冷漠。
但是此时面前的这个叫杨易的男子,他最初就是以那样不一样的姿态进入她的眼里,然后似是春分化雨一般,他竟然在一点点融化掉,她在内心深处为自己筑起来的高墙。
如果你是真的爱一个人,对方是一定会感觉到的。
更何况李奕霖是一个敏锐的人,她的敏锐甚至是一种类似野兽的敏锐,那些藏匿在笑容或者眼神中的善意或是恶意,她早就学会了快速地辨别区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