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仁抬起头,双眼睁得很大。
他清楚地记得,那本书不是被自己藏在了衣服里吗?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名老者的手中?
夏仁将手伸进斗篷中摸索,
结果是空的。
不仅仅是老者手中拿的那本,就连《拉莱耶文本》和《黄衣之王》也一同消失,不知去向。
“到底是什么时候……”
老者和余尘一起离开的时候?
还是自己跟随队伍的时候?
亦或是,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拥有过它们?
夏仁心中忍不住泛起无数猜疑。
明明距离阿卡姆市不远,却无人所知晓的小镇、通往小镇路上的大量坟地、空旷死寂的街道、接引他们的古怪老者、端来的诡异食物、沉默不语的小镇居民,以及道路和教堂门前的积雪,和此时此刻,荒诞恐怖的邪教仪式!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一场怪异的噩梦,充满了不真实感。
他无法判断这座小镇是否真的存在,也无法得知自己今晚的经历是否全是臆想,
要知道自己出现在海边的上一幕,他才刚刚和那个名叫牧苏苏的人一起从精神病院逃出来!
夏仁感觉自己的理智已经到达极限,他简直快要疯了!
周围的小镇居民们没有人关注夏仁的状态,当老者将那本书籍高举过头顶时,所有人都卑躬屈膝地匍匐在地上以示虔诚。
夏仁大脑还在混乱之中,但他的身体却也跟随人群一起跪了下去。
顿时,那个远离焰柱的揍敌人不再是低沉地嗡鸣,而是把音调升高,响亮地吹奏起来。
急转的音调让人顿生恐惧,夏仁的身体压得更低,双手几乎在松软的泥土中沉陷,就连蛆虫顺着爬上面庞也不管不顾。
这份恐惧的来源不属于这片黑暗世界,甚至不属于整个蓝星,只属于那星光闪耀的诡异空间。
祂来自——宇宙!
焰柱的喷涌达到了一个顶峰,随后戛然而止,没有任何征兆。
随后,便是无法想象的黑暗。
油腻的河水流淌而过,卷起层层浪潮,黑暗中随后亮起星星点点的光芒,那是巨大的伞菌释放出的孢子。
孢子的光芒虽然远不及焰柱,但也能够是人勉强看出这片空间的轮廓。
突然,伴随一阵有节奏的振翅声,遥远的黑暗里,竟飞出一群异形生物,它们带着翅膀,外形却并不像鸟类,正常人的双眼无法看清它们的全部,正常人的大脑也无法记住它们的全部,这些东西不是乌鸦,不是鼹鼠,不是秃鹫,不是蚂蚁,不是蝙蝠,也不是腐烂的人尸,它们不可名状,不可描述。
夏仁忽然意识到,刚才一路过来,看到的那些洞穴,极有可能便是这些生物的巢穴!
它们的翅膀带着蹼和筋膜,软塌塌地向前飞行。
当这些东西飞到进行仪式的人群中时,穿着斗篷的小镇居民便抓住他们的双爪翻身跃上,一个接一个地骑在这不知名的生物上,沿着漆黑一片,却坑洼不平的河流边缘,进入那深邃幽暗的廊道。
在那里,邪恶的细流汇聚成了未被探索到的、规模惊人的大瀑布!
这道瀑布便是大河途径的地方之一,但是夏仁刚才竟对此毫无察觉,盖因为这道垂直落差足有上百米的瀑布,竟然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蓦然间,其中一只飞行生物发出凄厉刺耳的鸣叫,径直朝着夏仁的方向扑来。
所有未来及乘坐飞行生物离开的小镇居民一齐扭过头,斗篷下的双眼冷漠地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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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暴露了!”
莫大的恐惧压向夏仁,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继续隐藏下去,转身便朝着来时的方向奔逃。
“歪比歪比!”
他扯着嗓子大喊,但是整片空间只回荡着他的喊声,余尘的回应迟迟未曾出现。
“该死的!”
那名老者跟随在余尘的身边,他们是最早一批乘坐上那些飞行生物的,可能已经离开。
夏仁不再等待,加快速度奔跑。
每跑一步,脚掌都会陷入那松软的泥土中,踩死大片的蛆虫,但不论踩死多少,都不足以影响它们的数量,因为整片空间都是这玩意儿,他无法想象为什么如此幽深的地底会有如此多的污秽之物,此时也没空去想。
两个小镇居民追了过来,其余人则继续乘坐那些飞行生物离开,可能在他们眼中,一个普通人类根本就不值得引起他们过多的注意力。
夏仁已经跑得很快了,甚至他自己都惊讶于在极端的恐惧中,身体还能保持如此充沛的活力和稳固的协调性,就好像是被其他人操控者的一样。
但是那两个小镇居民更快,两者之间的距离正在被迅速拉近。
夏仁回头看了一眼,差点魂都吓出来。
他们根本就不是像自己一样在用两条腿奔跑!
那古朴的斗篷下,伸出两条白色的,大约躯体般粗壮的肥硕尾巴,像是蟒蛇的尾巴,但远不及蛇尾那般长,而且摆动方式也不是左右摇晃,而是一前一后的伸缩蠕动。
就像是……
夏仁低头看了一眼脚下。
一瞬间,他明白了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的蛆虫,为什么不经意和别人碰撞的时候,触感会如此稀疏柔软,以及为什么雪地上没有他们的脚印。
“因为小镇居民根本没有双脚,他们的下半身也是蛆!
他们是——蛆人!”
这种身体构造在地底松软的土地上优势巨大,自己想要凭借着一双腿来跑过他们,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夏仁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耳朵忽然一阵刺痛。
他听到身后传来两道洪亮的吼叫。
“吽————”
这根本就像是人类的喉咙能够发出的声音,而更加像是急促的气流穿过一条弯弯的管道发出来的呼啸声。
怪不得那位老者会装成哑巴,因为他们的发声器官根本就不足以支撑他们发出复杂的音节!
“吽————”
吼叫声越来越近,如此下去,自己用不了半分钟就会被追上。
“怎么办!”
没有同伴支援,没有复杂的地形,回头也肯定打不过。
黑暗中,他脚下一软,使得脚步踉跄了一下。
本来就生死攸关的局面,因为这个失误,更是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