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 监视和交底

在远处的一个小房间里面，一群人挤在窗台边上，窗台后面放着一排仪器设备，有硕大的钢丝录音机，有如同一把雨伞的远距离监听器。

那边说的每一句话，这边都听得清清楚楚。

“还好我们派了一个人过去，这家伙的嘴巴太大了。”多诺万摇了摇头。

“如果能够有一个遥控器就好了，能够随时控制他的那张大嘴巴的遥控器。”旁边的一个老特工叹了口气，因为那张大嘴，他们的工作量不知道增加了多少。

但是又不能不这么做，因为天知道那个大嘴巴的家伙什么时候会闪出灵感来？那说不定又是一项发明，能够改变战局的发明，偏偏那个大嘴巴的家伙记忆力不怎么好，说过些什么很快就忘了，他们还得事后从旁听者那里去了解……十有八九还不全，因为听过的人有时候也记不住。

“局长，要不要派人监视那两个人？特别是那个女人，她的背景有点复杂。”一个特工问道，他就差自告奋勇说自己很乐意负责监视海蒂拉玛了。

“还监视什么？直接把那两个人保护起来不就行了？”旁边那个老特工翻了翻白眼。

“就这么干，那个大嘴巴的家伙既然说这项发明很重要，就必须重视起来，他的眼光还是挺准的。”多诺万采纳了老特工的意见。

“他又多了一个项目，也就是说，我们又得分出一个小组。”另一个特工很无奈地说道。

多诺万同样头疼，他又不敢不这么做，当初成立美英苏三国联合试验小组的时候，他们没有插手，结果出了这么件大事，弄得所有人一阵鸡飞狗跳，他们绝对不敢再有第二次了。

他甚至知道胡佛那边也一样。联邦调查局也专门分出来一堆小组，每个小组盯死一个项目。

正说话间，旁边步话机里面发出了沙沙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传出了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局长，洛杉矶那边的分部刚刚报告，诺斯洛普公司的一个试飞员死了，他开车的时候出了车祸。”

“查，必须查清楚这件事。”多诺万感觉头都快裂了，这绝对是他的疏忽，他忘记了试飞员也是可以接触到机密的人。

“另外国防部那边刚刚传来通知，他们已经决定向苏联提供援助了。”中年人继续说道。

“我知道了。”多诺万淡淡地回答，他其实早就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因为他很清楚罗斯福是有这个想法的，而罗斯福对国防部有着绝对的影响力。

“国防部希望我们能够跟进，希望我们随时掌握苏联人的动向，知道他们对这些技术的理解程度，还有苏联人会不会在这基础上更进一步。”中年人说道。

“开什么玩笑。”多诺万怒了。

现在他的人对付德国已经捉襟见肘了，哪里有多余的力量从苏联那里挖掘情报？

“我怎么回答他们？”中年人问，反正他只是一个传话筒。

“告诉他们，我知道了。”多诺万根本没兴趣搭理。

………………

在美英苏三国联合试验小组，在专门为苏联人准备的小会议室里面，一个美国方面的代表此刻正拿着一堆图纸和报表在那里解释着。

这次才是真正开诚布公的合作。

“时速一千公里，最高爬升高度一万七千米以上。”苏联代表团团长彼德罗维奇已经无话可说了。

其他苏联人也差不多，他们已经猜到美国人对他们留了一手，却没想到留了那么大一手。

“我们是不是应该感谢那个德国间谍？”一个苏联代表团的成员低声用俄语说道。

没人接茬，不过很多人确实是这样想的。

“和这种飞机配套的是一挺加特林机枪。”负责给苏联人解释的是美国海军航空队的飞行员，也是这个小组的一员。

“加特林？非常古老的武器。”彼德罗维奇不能不怀疑美国人是不是藏起了什么？又或是某种误导？

“老东西未必就是没用。”那个美国飞行员一语双关：“这挺加特林机枪是用电动机带动的，另外重新设计了供弹系统，所以每分钟能够发射六千发子弹。”

苏联人顿时说不出话来了，他们已经明白美国人为什么重新采用这种古老的设计了。

“这么高的射速，子弹恐怕几秒钟就打完了吧？你们用的是多大口径的机枪？”彼德罗维奇敏锐地感觉到这里面不对头。

“765毫米口径。”美国飞行员回道。

彼德罗维奇立刻就明白了，这只可能用在太平洋战场上。

苏联人同样也和日本人交过手，所以很清楚日本人的飞机性能不错，但是防御很薄弱，换成德国人就不一样了，德国人的飞机很结实，口径稍微小一些的机枪根本就打不动。

“在西线战场上，我们肯定会适当放大机枪的口径。”美国飞行员并不希望引起苏联人的误会。

“德国人已经得到了这些东西？”彼德罗维奇问道。

“是的。”那个美国飞行员原本并不想回答，这太丢脸了，但是没办法，上面让他表现得尽可能坦诚。

“这种发动机应该也不是很难造吧？”彼德罗维奇继续问道。

“是的，比脉冲喷气发动机要难一些，但是和活塞发动机比起来，那就容易多了，不过……这种发动机的寿命很短，几十个小时就要大修。”美国飞行员说道。

“当初帕克罗中校说的发动机其实是这种，而不是脉冲喷气发动机，我没说错吧？”彼德罗维奇随口问了一句。

“这个……只能问他本人。”美国飞行员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恐怕现在的他，什么都不会回答。”彼德罗维奇异常遗憾地说道，苏联人在美国也是有间谍的，他们已经知道了很多有关马丁帕克罗的事，知道这家伙是个大嘴巴，即便是现在，美国情报部门还在拼命帮这家伙擦屁股，想要从英国人那里知道这家伙到底说了些什么？

另外他也已经知道马丁帕克罗对苏联有一定的好感，甚至他的女朋友，麦金利家族的一位女性成员对苏联也有一些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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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本来是可以合作的。

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他也听说了，马丁帕克罗身边多了一个专门拍背的人。

………………

所有的图纸全都被送回了莫斯科。

为了安全起见，图纸是由那位团长彼德罗维奇亲自开飞机送的，一下飞机，他就被接去了克里姆林宫。

和原来的历史完全不同，此刻的克里姆林宫基本上已经成了一堆废墟。

彼德罗维奇是通过地铁，然后走临时挖掘出来的隧道进入克里姆林宫底下的防空掩体，刚刚走到一半，他就听到头顶上传来的沉闷的爆炸声。

“最近都是这样？”他冲着旁边负责迎接他的卫兵问道。

“是啊，自从德国人得到那种嗡嗡弹的设计资料，这样的轰炸就再也没停过，更糟糕的是这种武器可以使用酒精作为燃料。”那个卫兵叹了口气。

彼德罗维奇并没有感到惊讶，他可以说第一批接触到脉冲喷气发动机的苏联人，很清楚这种简单到极点的发动机的可怕之处。

最可怕的就是不挑食，煤油，柴油，酒化气……只要是烧得起来的燃料，全都可以使用。

这也是最让他们忌惮的一件事，因为德国人非常缺油，但是绝对不缺酒精。

制造酒精的原料有很多，木屑、碎纸、秸秆……甚至包括秋天的落叶，全都可以拿去发酵。

“总有一天我们的飞弹也会落在他们的脑袋顶上。”彼德罗维奇恶狠狠地说道。

他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一刻钟后，这位代表团团长站在了钢铁同志的面前。

“美国人总算是大方了一把，居然把最新的东西给了我们。”钢铁同志满脸揶揄地说道。

“我想他们肯定还藏了很多东西。”彼德罗维奇连忙说道。

“说说你的理由。”钢铁同志一边让人把那些图纸交给特定部门的人去处理，一边问道。

“发明这些东西的马丁帕克罗隶属于太平洋舰队，他设计这些武器的目地就是为了和日本人打，我这一次带回来的图纸里面有一挺加特林机枪，口径只有765毫米，很明显，这只对日本人的薄皮飞机有用，用来对付德国人，那肯定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同样他似乎也和日本人一样，非常在意飞机的航程，我曾经听他亲口提到过，飞机的航程少于三千公里，就没有任何意义，但是美国人拿出来的这些设计，航程都很短。”彼德罗维奇同样也挺擅长捕风捉影。

现在美英苏三国联合试验小组的成员都学会了这招。

“这对于我们的用处不大。”钢铁同志毫不在意地说道，苏联的飞机从来不追求航程。

“你对那个发明者的印象怎么样？”他继续问道。

“这是一个很务实的人，当初造成误会的那番话就是务实的证明，事实上他的这种想法不只是用在了飞机制造上，还用在了船舶改造上，我很怀疑美国人可能在大规模地把驱逐舰改成航母……用他的话说，就是袖珍航母。”彼德罗维奇一边回忆，一边回答。

钢铁同志点了点头：“这或许对我们比较有用，我们肯定要建设一支强大的海军，你暂时别回美国了，把听到的，看到的，接触到的东西全都写下来，整理一下，说不定将来都会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