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 愤怒的父亲

卡尔索斯已经站了二十多分钟，庞大的体重全部压在两条腿上有些难以承受，尽管皇宫的建筑物内是恒温恒湿的，可汗水还是顺着鬓角往下流。

他不敢动，也不敢出声，房间另一端高大的座椅中有个瘦小的身影也一动不动的坐了很久，好像连呼吸都停止了。

皇帝自打回来之后就一直这么坐着，但卡尔索斯知道，这位老皇帝不是在假寐，应该是遇到了难题。此时最安全的做法就是什么都别干，更别去试图出谋划策，凡是觉得比皇帝聪明的人全都变成了肥料。

卡尼迪二世确实没有睡，而是在回忆、在思考。睡觉这个词太陌生了也太落后了，对于精神体而言，传统的睡眠是无法恢复的，而这具身体又不能提供太多意识力。

“难道你们还活着？”可是越想就越无法让意识进入休眠状态，如果自己的判断没错，这个世界上不止自己一个精神体存在，当年那些和自己分道扬镳的伙伴们，说不定有在本体被奇点辐射转化器大爆炸摧毁之后，又及时找到了合适的寄生体。

这些年来他或者她也像自己一样蛰伏了起来，现在终于有了踪迹。如果不是这样，歌集团主脑和神经元系统里怎么可能有沉睡者技术和零部件呢，除了精神体之外没人能从沉睡者基地里活着出来。

真是这样的话，自己的麻烦就大了，几百年的蛰伏隐忍也就白费了，独霸这个富饶世界的理想全会随着大星门的连通化为泡影。

“陛下……帝国海军部发来了战损统计……”听到皇帝在嘀咕着什么，卡尔索斯觉得是时候了，轻声禀报着。

“我看看……”卡尼迪二世微微抬了抬眼皮，调出虚拟屏幕。马上有大量数据在屏幕上滚动着，让人目不暇接。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卡尔索斯赶紧垂下眼皮。如果仅以数据处理速度衡量，皇帝确实和克隆飞行员相似，外界盛传他已经成为了克隆体，应该就是从类似生活细节上推理出来的。

但卡尔索斯心里清楚，皇帝绝对不是克隆体，而是神的化身，但这位神会吃人！上百年来通过自己用秘密渠道送到卡尼迪空间站里的放逐者就有上千人，他们都被这位皇帝吃光了大脑。

每次吃到合格放逐者大脑之后皇帝都会容光焕发、精神抖擞，像是一下子就年轻了几十岁。要是长时间没有合适的人选，他就变得萎靡不振、脆弱衰老。

自己也曾偷偷试过食用放逐者大脑，但除了恶心之外什么效果都没有，可见吃只是个形容词，放逐者的大脑还在，只是细胞活力丧失殆尽。

“卡尔索斯，最近找到特殊食材了吗？”好像是读懂了自己的心思，皇帝马上询问起这件事儿。

“陛下，近半年食材数量突然出现了断档，我几乎找遍了所有渠道，他们的手里全没有货源……听说阿狄莎波家族在那里损失了几艘封锁战舰。”

卡尔索斯脸上的胖肉猛地抽搐了几下，甩落了好几滴汗水。这个回答肯定不能让皇帝满意，如果皇帝不满意，那自己这个宫廷大臣就不那么好过了。

“哦，封锁战舰……知道是为什么吗？”卡尼迪二世果然有了反应，满吞吞的坐直身体。

“他们这段时间忙于应付战争，还没来得及调查……但我觉得食材的突然消失很可能与战舰损失有关联……”

失察的责任肯定不能落到自己头上，那就只能用阿狄莎波家族顶雷了，破鼓万人捶嘛，卡尔索斯小心翼翼的扔出一个替罪羊。

“不用等他们了，这件事你来专门负责，可以调动特勤舰队协助……还有事吗？”对于阿狄莎波家族的遭遇卡尼迪二世没什么感触，如果不是因为寄生体提供的能量太弱、自己恢复的太慢，早就该把这个愚蠢的家族从帝国抹去了，自打他们攻击了沃申行星那天起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命运。

“我马上就去办……”卡尔索斯恭恭敬敬的抚胸施礼，拖着两条已经有些发麻的胖腿，费力的向大门走去，转身的瞬间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伴君如伴虎，新伊甸人的辞典里没有这句谚语，但这个道理卡尔索斯懂。那可以选择不去陪伴这头猛虎吗？卡尔索斯会马上给出否定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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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天生就不是一头虎，但却生在一大群凶猛的老虎中间，想不被吃掉就只能陪伴在最强大的老虎身边，只怕一个人总比谁都怕要容易的多。而且这样做还有个好处，可以借助这头老虎的能力去欺负其它老虎，即便是借势，过程也非常令人享受。

“埃姆雷先生，陛下刚刚睡了，有什么事请改日吧……”比如说现在，就有一头老虎在等着被欺负，埃姆雷阿狄莎波正惴惴不安的在皇宫大殿里来回踱步，看到自己之后立刻迎了上来。

这位阿狄莎波家族旁支里的佼佼者在尤尼斯父子入狱后，马上站在了新皇帝卡尼迪二世一边，把阿狄莎波家族出卖的干干净净，导致十多位家族佼佼者全被以谋反罪抓捕下狱。如果说是卡尼迪二世击败了阿狄莎波家族，那让这个庞大家族一蹶不振甚至走向毁灭的就是这位内奸了。

不过他倒是卖出个好价钱，在皇帝的默许下把觊觎已久的族长职务收入了囊中，还恬不知耻的说是临危受命。只是他有点太贪得无厌了，又惦记上了最高法院院长的空缺。

“卡尔索斯阁下，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陛下当面汇报，事关重大……”埃姆雷笑得很和善，可心里已经苦到了极点。往常如果见到这个废物自己连正眼都不会瞧，更不会称呼阁下。

但时过境迁，家族突遭变故，尤尼斯和威伦斯六世因为参与了刺杀女皇事件而被信徒议会和枢密院联合废黜，卡尼迪二世横空出世大权在握。

如果按照惯性发展下去，阿狄莎波家族将会很长时间笼罩在新皇帝的阴影下，会不会受到尤尼斯父子牵连丢掉选帝侯资格也不得而知。

要是放在以前，埃姆雷肯定会坚定的站在家族立场上抵御外敌，无论对方是皇帝还是选帝侯，坚决不能有一丝退缩。可马尔蒂没了，随之也就宣告了自己这支阿狄莎波将成为历史，没有合格继承人的家族是无法延续的。

而且马尔蒂死得很是蹊跷，据自己从统合部用私人关系搞来的情报显示，当时在那个星系里并没有艾玛达人和乌鲁克舰队出没，整整一支家族精锐舰队是不可能被海盗剿灭的，甚至连求救信号都发不出来。

这让人不得不联想起之前发生在天使联合体佣兵和以撒抓捕队身上的怪事儿，他们也都是遭到不明身份飞船的袭击，对方不光作战方式诡异，还有非常强悍的电子干扰能力，能造成飞船主脑暂时瘫痪，部分丧失抵抗力和通讯能力。

如果马尔蒂也是遇到了这艘飞船，那他的死就不能被视为战死，杀死他的人不管是什么都必须受到惩罚！

为了查清此事，埃姆雷再次找到戈登，付出一大笔对方不能抗拒的佣金之后，终于拿到了以撒抓捕队被意外袭时的数据备份。

通过和家族舰队在事发星系里搜索到的线索比对，马上就发现了相似之处。这些飞船全都不是被击毁的，而是被生生拆散的！

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