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回事,这些家伙怎么来了。”看着掀开了窗帘看着街道发生的一切,卡萨曼的同僚们满脸的疑惑。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法罗尔公国的公共安全行动部门会在今天入夜时突然行动并包围了他们所在的街区,然后开始检查起来。
“我们暴露了?”从北方教区过来的矮人疑惑地问道:“不应该啊,我们为了行动能够成功,最近几天安份的不像是我们了。”
“不,不像是暴露了,如果是的话,他们不会这么搜索我们,而是会直接带着人来强攻……”有在本地一直生活的人类成员驳斥了矮人的疑惑:“看起来像是临时的巡检,针对的是所有出租房,我看到那个年轻人了,他巡检的就是出租给外地人的房子。”
“巡检?”矮人放下窗帘,扭头看向这个人类:“什么意思。”
“临时巡检,自从那位马林亲王过来之后,他就针对我们这些人推行了这种方式,对于出租房的巡检,你们快到地下层去,如果见到了太多的外来人,他们一定会起疑的。”站在打开的门前,人类看着矮人这么说道:“教主在哪儿。”
“楼上,我带他和大家下来。”矮人说完就往上跑,他的吨位走在地板上,传来咚咚咚的回音。
“要我去打开地板吗,希尔斯。”卡萨曼看着这位名叫希尔斯的同类问道。
他点了点头:“入口在厨房和客厅的走廊中间,你走过去,将墙上的壁灯往左转九十度,带着人下去之后,别忘了把门给复位了。”
“没问题。”卡萨曼走到走廊里,转动壁灯,等到盖板收走,露出往下走的台阶,这个时候二楼的各位已经下楼,他们飞快地走了下去,对于官方的这种例行公事一般的行动,大家都没有什么意外。
“卡萨曼,你也下来吧。”教主在最后面,他看着卡萨曼说道。
“不,希尔斯作为房东,需要我这个房客在场,我可以说别的同伴出去玩了,但无论如何,也应该留下一个人,至少我对付他们比较熟练,而且我需要保持我的人设,我现在是画家,一个正在创作的画家不应该离开他的国。”卡萨曼拒绝了自己家教主的好意。
“那你自己小心。”教主也不说多话,他扭头走下了台阶。
卡萨曼将盖板回复,然后走出走廊。
“你一定是疯了,卡萨曼,你又不是真的画家。”希尔斯看着眼前的同僚皱起了眉头。
卡萨曼笑了笑:“说实话,我对付这些家伙有心得,再说了,无论如何,作为你的租客,我也不应该永远都有不在场的证明,要不然万一被人认错成别国的间谍,那乐子就大了。”
“……随便你,总而言之,别乱来。”希尔斯沉默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这是一个非常有名的笑话,北方王国他们教派的一个安全屋就是因为这种倒霉的情况而覆灭的,作为安全屋的负责人,那个画家老是不在家,最终被北方王国的对付间谍的国家安全部当成了别的国家的间谍进行了抓捕。
“这事我比你有分寸。”说到这里,卡萨曼扬了扬眉头,他的视线中,那个穿着公共安全行动部门黑色制服的年轻人带着一个巨人走了过来。
“他为什么要带一个巨人?”希尔斯表达了一定的疑惑。
“也许和那些有钱人喜欢牵一条大狗出门一样。”卡萨曼不以为意地笑道。
他的这个比喻让希尔斯非常的满意,他笑着点了点头:“你这个解释很有意思,不愧是在雷根斯堡生活过的城里人。”
“哈,别提雷根斯堡了,当年要不是跑得快,我就死在那儿呢,该死的希德尼公共安全局……好像法罗尔公国就是照搬了这一套,真是一些该死的家伙,不过这是好事。”卡萨曼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希尔斯问道,同时在脸上展现出恰到好处的疑惑。
“他要真是来找事的话,就不会带一个巨人过来,他们打架可以,但是要做搜索工作的话,换成一个半身人不是更好,所以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新手,被他们的部门打发过来巡检低危险街区,我们安全了。”卡萨曼嘀咕完这些,同时对着走过来的年轻人和他的大狗脱下了帽子:“晚上好,先生,有什么事吗。”
………………
杰克·里德,法罗尔公共安全行动部门的新人,今天他被委托以一个重任——去某一条街道的几处地点进行一次表面上的巡检。
这在行动部门内部几乎可以肯定这几处地点之中肯定有一处是有问题的,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才会让一个新人负责,同样地,杰克被下达了命令,一定要平安无事的完成这次巡检。
换而言之,不许出事,哪怕你看出什么也要当没看到。
于是杰克最终叫了行动小组的一个巨人作为自己的助手,这些大块头突击房子砍几个人有一手,但是你要让他们巡检房屋,发现点什么,那就不是巨人应该做的事情了。
说难听一些,换一个半身人来也比巨人管用,至少他们能够更快更好的发现一些细节,而不是和巨人这样完全对细节不在意的种族。
所以,杰克力争将自己变成一个完全的新人——就是那种完全不懂巡检,带着一个巨人的粗心鬼。
第一户住着一个三口之家,父亲是那不勒斯人,是作为新城区的地下水道的设计员而获得了这处居所,他的妻子漂亮,儿子非常可爱,杰克看着他那张丑脸,努力让自己笑得更自然一些。
检查过他的证件,杰克自然不会去和他探讨父子遗传之类的尖端科学问题,说了一句没问题就带着他的巨人助手走了。
这个巨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任何问题,他反而拿着一个小本子,写着些什么。
杰克看了一眼小本子——杰克·里德巡检官工作非常认真细致。
拜托了,各种意义上的大哥,您真的觉得我是在认真做事?快点给认真这两个字道歉啊。
第二户是五口之家,父亲来自雷根斯堡,是希德尼联合的人,证件上说他是马林亲王从雷根斯堡带来的工程监督员,他平日负责督促新城的施工,每周有一天休息,真好啊。
他这个该死的入职新人每周无休,天天都是007。
这个007还是马林亲王在参观他们部门时,听说了他们的工作环境之后脱口而出的。
三个数字,道尽一切。
“先生,您的证件没有问题。”杰克将证件交还给这个男人,同时努力不去看他大着肚子的妻子与三个嗷嗷待哺的女儿。
“那就好,说起来,我隔壁的家伙要巡检吗,他们每天都闹得很晚,生怕这条街上有人睡得比他们还早,真是一些麻烦精。”
“呃,我们今天巡检的是出租屋,他们是本地艺术学院的学生,不过我可以将您的抱怨转给负责维持治安的部门。”
“那谢谢你了,年轻人。”
一番不客气与客气的客套过后,杰克带着他的助手来到了第三家。
记录上写着这是一家两口老人住的,开门的是老妇人,注意到杰克身上的制服,她立即来了兴致:“是巡检官吧,我跟你们说,路对面的那些艺术生真是令人头痛,这些家伙的天天在夜里发出一些怪叫,我的丈夫问过他们,结果他们告诉他,那是在唱歌,如果他们称呼他们的噪音是在歌唱,那我得说艺术都在哭泣。”
“知道了,您与您的丈夫,我这边的记录上说,你们是从北方王国来的?”老妇人穿着很好,看起来人也精神,身子骨也硬朗,看起来应该是有一位有序列的超凡者。
“是的,南方适合我们这样的老人,孩子们都在北方王国,而我们受不了那样的寒冷,原本我们是想在卡特堡的,但是那个鬼地方和我们北方差不多,有时候甚至比我们北方还要冷。”这位老妇人说话就像是最新款的连珠火枪一样快速,这样的年纪还有如此灵活的思维,杰克愈发相信自己的判断。
“记录上说……你们是歌唱家?”他看了一眼记录上的条目。
“当然,正因为如此,我与我的丈夫觉得那些小鬼完全就是教育的失败品,我们可以容忍他们的鬼哭狼嚎,但是他们不能玷污艺术。”老妇人说完,让出了大门,让杰克看到了坐在客厅和他们打招呼的老人,还有那一客厅的各种奖杯:“在我们退休之前,我们都是北方王国最好的歌剧团中最好的主唱。”
说完,这位老妇人指了一下杰克身后:“您看看。”
杰克扭头,看到了正从对面走出来的……所谓艺术生们。
糟糕的卷发,破烂的斗篷,还戴着一个覆盖着上半部脸的面具。
还有那糟糕的画着莫名十字的护臂与绑着皮带的皮靴。
“最近他们迷上了假面晚会,会玩得很晚,然后唱着非常糟糕的歌回来,那种走调的东西我真得很难将它们称之为歌。”老妇人说到这里叹了一声:“我知道我和您这样的巡检官提这个的确是有些过分,但是请您一定要让维持治安的部门去和他们谈一谈,如果有问题,最好将问题掐死在摇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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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这位老妇人伸出左手,虚空用力一握。
杰克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看在随便什么的份上,这位老夫人的右手掏出来的公正教会荣誉服役徽章好吓人啊,她和她的丈夫到底是什么人啊,是歌剧团的主唱,还是公正教会战斗到荣休的突击队成员啊。
在老妇人地注视下告辞离开,杰克看了一眼表上的记录。
嗯,新的目标房东名字叫希尔斯·克林顿,本地人,将房子租给了一个从雷根斯堡过来的画家,记录上来说这位租客还有几个朋友……看起来没有别的什么问题。
房门还开着,看起来像是卡萨曼的先生向他脱帽:“晚上好,先生,有什么事吗。”
“晚上好,先生,你看起来像一位希德尼人。”杰克将手里的记录件递给他的助手,然后接过另一位先生递过来的证件:“希尔斯·克林顿先生,晚上好,您怎么会在这儿。”
“收租,您也知道,我有十几处房产,每个月都得抽出几天来拿租金,要不然我会无聊死的。”希尔斯先生穿着很得体,是一位体面的绅士,记录上面说他有十六处房产用于出租,他的手里还有两处农庄,刚刚还掏出一大笔钱投入了马林亲王的戎马南部新田庄开拓计划,可以说是非常有钱的绅士。
他的这句无聊死了,让杰克在心底泪流满脸——大家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巨大的差距,他在每天007,而这位先生却为了不无聊到死而选择来收租。
“卡萨曼先生,您最近有新的作品吗?”一边在心中流泪,一边还要继续工作,杰克做着标准的问询。
“当然了,您看。”这位叫卡萨曼的先生让开了门口的位置,在这里,杰克看到了已经画了一大半的油画。
不得不说,哪怕是一个艺术白痴,杰克也能够从画面中看到一位的女士,她躺在躺椅上,背对着画师。
“我将她命名为露茜,是附近的一位热爱艺术的未亡人。”卡萨曼先生说到这里似乎在回味什么:“她真的非常热爱艺术。”
画家真好啊,可以打着艺术的旗号,做着别的职业来做肯定要被人打死的工作。
杰克再一次在内心深处拷问自己的职业选择是不是出了问题,同时笑了笑:“确认了,谢谢您的坦诚。”
杰克与卡萨曼先生握手,然后又与希尔斯先生握手,然后又看向卡萨曼:“对了,您没别的问题了吗?”
“什么?”租客与房东异口同声地问道。
“呃,就是你们斜对面的那些家伙,已经有两位邻居投诉了他们,你们呢。”杰克指了指那些‘艺术家’所住的小楼。
“呃……”卡萨曼先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了起来:“是那些孩子吗,怎么了。”
“他们投诉这些年轻人噪音打扰到他们生活了。”杰克看着卡萨曼先生说道:“您有这样的困扰吗。”
“并没有,我觉得他们唱得挺好的啊。”这位卡萨曼先生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样吗?”杰克本能地怀疑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是的,因为我觉得他们比我唱得好。”这位来自雷根斯堡的画家先生表情严肃地点头回答道。
杰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打扰你了。”
唱得比你好?杰克觉得自己明白了这位画家为什么是一位画家了。
人总是有极限的,在一些方面有着超出正常的才能,就必定会在另一些方面有所补偿。
所以,离开了这一家,杰克伸手从助手那儿要到了记录板。
夜还长,工作还有很多,杰克扪心自问。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一个和他一样,姓里德,没有家人,老的将要死掉的远房亲戚好让他不用再努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