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沅水之畔
“此处道路崎岖,这一路我们又赶得太急,这几匹马到底还是支撑不住了。”方宇开叹道。
熊倜也叹道:“不错,这几匹马即便是死不了,此刻也已筋疲力尽,无法再赶出哪怕半里路了。”“不可耽误,快走。”方三江话音方落,人已跃了出去。
“此处距离沅水之畔尚有七八十里路程,或许能够赶上。”方宇开看了一眼在地上挣扎的马匹,终于转身跟随而去。
熊倜与白若谷也展动身形,紧随他们二人之后。
将近亥时时分,熊倜等人终于赶到了沅水之畔,只见江面之上寂静一片,江风徐徐,远远望去,一叶小舟泊在江水之畔,一盏风灯悬在船舱之外,随风轻轻摇曳。
白若谷深深吁出一口气,道:“看样子我们来得还算及时,那一叶悬挂着风灯的,定是沅水渔翁的小舟。”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熊倜紧盯着江面之上那一盏风灯,说道。
方三江此刻也是眉头一皱,却并不言语,向着那一叶小舟悄悄逼近了过去,熊倜心事重重,亦是紧随方三江身后。
方宇开不解地望了白若谷一眼,道:“难道事情有变?”“或许是吧。”白若谷也大惑不解。
那一叶小舟只是普通的小舟,与普通渔家的小舟并无任何区别,但此刻这一叶小舟的样子却很特别,因为它只剩下了半只,所以舟身已斜,那盏风灯倒是完好无损,正悬挂在倾斜的桅杆之上,随风摇曳。
方三江仔细地查看着舟身之上整齐的切口,道:“这小舟是被人一刀砍断的。”
方宇开与白若谷此刻已赶了过来,见此情形,二人顿时脸色煞白,惊得目定口呆。
白若谷细细查看四下情形,紧接着道:“除了这小舟被人一刀砍断之外,此处再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不用打斗。”方三江道。
方宇开紧接着道:“一个绝世高手,若是要杀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年近百岁的老人,只需一刀,绝不用打斗,所以也并不会留下任何打斗的痕迹的。”
熊倜并没有说话,而是细细查看了一番舟身的切口,再摘下了那一盏风灯,紧接着他便跨入了水中,绕着舟身缓缓巡视一周,随后他又将那盏风灯挂了回去。
“沅水渔翁或许并没有死。”熊倜忽然道。
方宇开,白若谷,以及方三江他们三人闻听此言,大惊道:“哦!”
熊倜道:“此刻此处风并不疾,所以水面之上原本并无波澜,异常平静。”“不错。”方三江一点头,目光坚定道。
熊倜知道经他如此一说,方三江已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他还是接着道:“所以从水面之上的水波,便不难看出这小舟是方才不久被人一刀砍断的。”
见到方宇开与白若谷一脸疑惑之色,方三江又解释道:“这小舟被人砍断,绝不会超过十个呼吸的工夫,所以环绕着小舟不断扩散的水波才会如此明显。”
如此说来,即在熊倜他们赶来之前,有人一刀将这小舟截为了两段,随即又转身离去,也或许此人并未走远,甚至此人便潜伏在不远处的夜幕之中。
熊倜道:“所有这一切能够说明了一个问题。”
“是何问题?”方宇开惊道。
熊倜道:“沅水渔翁并没有死,他定然毫发无损,此刻或许正在与唐锲在某一处既安静,又整洁的地方把盏对饮,观赏月色。”
白若谷又惊又疑,忍不住问道:“熊大侠为何如此肯定?”
熊倜道:“因为我有三点理由。”
“哦!”众人又惊又喜,俱都紧盯着熊倜。
熊倜道:“第一点,人人俱都知道,沅水渔翁日夜俱都守在他的小舟之上,多年来从不离开。”“不错。”方三江一点头,道。
“第二点,此处绝无一丁点血迹,我方才在水中搜寻,也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所以并没有被人杀了。”熊倜道。
方宇开道:“看来确是如此。”
熊倜紧接着又道:“第三点,那人能够一刀砍断小舟,正是说明他并未找到沅水渔翁,所以心中愤恨,便一刀将这一叶小舟断为两截,一泄心头之恨。”
白若谷欣然道:“如此说来,沅水渔翁并未遇害?”
熊倜点了点头,道:“沅水渔翁定然毫发无损,安然无恙。”
方宇开似在思索着熊倜所说的这一切,随后缓缓点了点头,道:“看来熊大侠所说定然不错,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熊倜道:“想必是唐锲得到了消息,所以便将沅水渔翁带至了安全之处,因为只有唐锲能够说服沅水渔翁,沅水渔翁也只可能跟随唐锲离开此处。”
众人听罢连连点头。
熊倜又道:“倒是你们,应该早些赶回天心庄,张嘴老大神秘失踪,暗中此人又不知是何目的,所以你们还是尽快赶了回去,以防不测。”
方宇开道:“这怎么可以?难道熊大侠不与我们一起回去?”
熊倜道:“我要前往蜀中唐门,找到唐锲,与他当面说清天雨血灵花的事情。”“可是……”方宇开方才说出两个字,便又被截断。
因为熊倜一抬手,阻止他道:“你们尽快返回,切勿耽搁,我此去蜀中唐门并无危险,况且随后我还有其他事情,我们就此作别,各位珍重。”
方宇开等人见到熊倜说得如此坚定,便不好再作争辩,于是他们与熊倜互道珍重,方宇开等三人随即折身返回东南衡山方向,熊倜则是沿着沅水之畔,向西跃身而去。
两个纵身之后,熊倜站定身形,回头见方宇开等人已消失在夜幕之中,便对着黑暗之中道:“你可以出来了。”
江风徐徐,沅水之畔寂静一片,除了缓缓流淌的江水之外,便是一排排不知名的高大树木,在江风吹来之际,木叶沙沙作响。
熊倜是在对何人说话?此刻这沅水之畔除了他,还有何人?那人又在何处?此人为何迟迟却不现身?
没有人现身,除了一阵沙沙的木叶声响,别无其他,夜幕之下的沅水之畔竟是如此的空旷。
“既然如此,熊倜便只有告辞了。”熊倜忽然一转身,向着东方跨出两步。
一阵衣袂之声响起,只见一个身影自黑魆魆的树木之上飘然而落,那身法竟轻盈如木叶,又如一片微风之中的轻纱。
那身影落地无声,月光之下,其面容虽然看不清楚,但那婀娜的形态,乍看起来,竟似是一个女子,远远见到那身形,熊倜便知道此人正是天心庄内,他所见到的那个陌生怪人。
朦胧的月光之下,那人体态婀娜多姿,双手似在拨弄着自己的一缕长发,一面妖声妖气道:“啊呦,当真是想不到,熊公子竟然还是个急脾气,这么片刻见不到奴家,便发怒了。”
熊倜虽然见此人搔首弄姿,但见其一身天心庄家丁打扮,一时半刻还不能断定其是男是女,但她此刻已自称“奴家”,想必自然是女子无疑,于是他道:“姑娘是何人?又怎会认识在下?”
那女子“嗤”的一笑,接着道:“中原第一快剑,熊倜熊大侠,俊秀倜傥,一把东皇剑无人能敌,又有谁不会认识?”
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
虽然熊倜听着那女子嗲声嗲气便欲作呕,见到她搔首弄姿便心生不爽,但她如此一说,熊倜也只有谦道:“姑娘过奖了。”
那女子随后又道:“奴家姓胡,熊公子叫奴家九妹就好了。”
“胡九妹?”熊倜并未听过这个名字,于是疑惑道。
谁知那胡九妹忽然一噘嘴,嗔怪道:“要死啦!熊公子好没有情趣,为何叫得人家的名字如此生硬?都说了要你叫人家九妹了。”
熊倜干咳了两声,道:“胡姑娘,你……你为何会在此处?”
胡九妹头一歪,一面拨弄着那一缕长发,一面道:“我为何会在此处?熊公子这个问题好生奇怪,难道只有熊公子可以来这里,而我却不该来?不能来?此处难道归熊公子所管辖?”
熊倜被她呛了一句,道:“那倒不是。”
胡九妹紧接着又向前挪了两步,嘻嘻一笑,道:“难道熊公子是在体贴奴家,见这沅水之畔空旷荒芜,唯恐奴家孤身一人,在此受了歹人非礼不成?”
熊倜见她言语轻俏,当即问道:“天心庄内那个人可是你?”
胡九妹笑声一顿,当即又道:“不错,熊公子在天心庄内见到的人正是奴家。”
熊倜绝没有想到胡九妹会承认得如此干脆,于是他又问道:“方才将水畔那一叶小舟一刀两断的,难道也是你?”
胡九妹似乎很得意,很自豪,道:“不错,正是。”
熊倜忽然间觉得这个胡九妹很难对付,他又问道:“你为何会藏身在天心庄内?”
胡九妹收敛了笑容,一副很无辜的表情道:“奴家之所以藏身天心庄内,自然是要救你了。”
“救我?”熊倜不解道。
胡九妹又佯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道:“你难道不相信?”
熊倜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胡九妹似乎也并没有要他回答,因为她忽然又道:“奴家这便证明给你看。”
话音方落,也不见胡九妹有什么招式,只听到夜空中突然响起一阵诡异的声音,那声音并不尖锐,也并不响亮,听起来却让人毛骨悚然,紧接着便是一片黑影迎面疾驰而来。
“铁飞蝗!”熊倜大惊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