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隐姓埋名
一道刺骨的寒意隔空而来,侵入肌肤,以此看来卜鹰的内力竟也高深莫测,他的刀锋之上所发出的刀气竟也能够伤人,甚至能够杀人。
熊倜已感到这股刀气,但他的剑却仍未出鞘,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他原本并不该如此轻视,但他此时为何还不拔出长剑?难道他仍有必胜的把握?还是他有何顾虑?
后撤半步,侧身,熊倜竟然连招式都未出手,那一道强劲的刀气“嗤”的一声一闪即过,带得他的衣袂飞扬而起。
熊倜的眉头微微一皱,他显然并未想到卜鹰的内力与刀法竟已到了如此境界,但他仍未出手。
关暮雪已看得目定口呆,她实在想不通熊倜为何还不出手,如此危急时刻,她喊又不能喊,只有攥紧双拳,心中默默地祈祷,额头的冷汗已渗了出来。
柳静山此刻也是焦急万分,他使尽全力想要坐起身来,伤口却因用力过度而迸裂,殷虹的鲜血渐渐渗了出来,他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住手,都住手。”
没有人听到他的呼声,即便熊倜与卜鹰其中任何一个听到,也并不会住手的。
卜鹰却已道:“你为何不拔剑,也不出招?”
熊倜再次避开卜鹰的刀锋,道:“我不拔剑自有不拔剑的道理,我不出招也有我不出招的道理。”
这样的回答,等同于并未回答。
但世上有一种人总能够自“没有”当中领悟到“有”,卜鹰便是这样一种人,至少他自认为自己正是如此聪明绝顶,悟性绝世的一种人,所以他似乎已明白了熊倜不拔剑、不出招的道理。
于是卜鹰虚晃一招,忽然竟向后跃出两丈之外,紧接着他凝气精神,侧耳静听,随后呵呵一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原来熊大侠真有帮手赶来,恕卜鹰不奉陪,告辞。”
他又一个纵身,消失在夜幕之中,驿站之外的夜空中传来他的声音:“熊大侠,时机一到,你我二人定会再次合作的。”
柳静山见卜鹰突然之间远离而去,顿时放心下来,当即便躺了下来,闭上双眼长舒一口气。
关暮雪却惊道:“熊大侠,他为何又突然离去?他所说的帮手又是怎么回事?”
熊倜吁出一口气,道:“我不知道。”
关暮雪不解道:“你不知道?”
熊倜叹道:“这几日我们三人在此躲避,并没有人知道,哪里会有什么帮手?而且我此刻经脉之内真气波动,似是拘魂散毒性作怪,所以不能凝聚真气,所以也听不到是否有人赶来。”
关暮雪大吃一惊,道:“难道你经脉之内的毒性又要反噬?怪不得方才你迟迟不肯出手,原来你只要一出手便会露出破绽,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熊倜无奈笑道:“正是如此,暮雪姑娘虽然武功造诣并不出众,但如此精绝独到的眼光,当真是江湖少见。”
关暮雪叹道:“好在卜鹰此人生性多疑,他竟然自己将自己骇得远远逃离开去,否则今日当真难以善了。”
熊倜道:“不错,卜鹰算是自己骇走了自己,但他方才所说的有人向此处赶来,却多半是真事。”
关暮雪神色一暗,默然点头,道:“那倒也是,难道那些杀手又赶回来了?”
熊倜道:“那倒不会,方才卜鹰尚未离开,所以他们也绝不敢再回来的。”沉默片刻,他又忽然道,“难道会是他们?”
关暮雪道:“他们是谁?”
熊倜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大头娃娃?”
关暮雪点了点头,她自然记得九宫五行洞之中的那个大头娃娃,若不是他,他们二人绝不能轻而易举地离开九宫五行洞,于是她道:“那个大头娃娃一直在暗中跟着我们?”
熊倜点头道:“他们共有五人,与我颇有一些渊源,据他所说,他们五人一直试图暗中跟着我。”
关暮雪道:“那么多半便是他们了。”
熊倜道:“我此刻内力不稳,柳公子又重伤在身,此处绝不可久留,若是再出什么差错,便后悔莫及了。”
关暮雪道:“那么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得好。”
熊倜道:“我们赶快收拾收拾,离开此处。”
其实也并没有多少要收拾的行李,最要紧的是柳静山,而且他们必须将柳静山用那块木板抬着走。
柳静山却无力地道:“你们走吧,不用管我,我死有余辜。”
熊倜并没有理会柳静山所说的话,他与关暮雪已将他抬了起来,但当他们正要走出屋子的时候,却又突然停了下来,他们二人俱都像是石像一般,一动不动。
因为月光之下已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的身后同时紧跟着六七名黑衣人,那高大的身影很熟悉,不但熊倜熟悉,关暮雪也同样熟悉,那是一张丑陋至极的脸。
他正是太湖离魂坞的石面郎君。
石面郎君丑陋的脸在月光之下泛着青森森的光芒,他的脸在微微抖动,脸面之上石块状的斑块每动一次都像是要掉下来,令人不但看着胆寒,而且竟有阵阵作呕之感。
他沙哑的声音道:“你们走不了的。”
熊倜冷冷道:“石面郎君?”
石面郎君道:“不错,正是我,石面郎君,太湖离魂坞的石面郎君。”
熊倜道:“你要怎样?”
石面郎君道:“我什么也不要,只要带走一个人。”
熊倜道:“带走一个人?难道你还是要难为这位关暮雪姑娘?”
石面郎君道:“不错,除了带走她,我其他的什么要求也没有。”
关暮雪忽然斥道:“你这个妖魔,你为何非要与我一个弱女子为难?难道你们所谓的江湖好汉都是些欺软怕硬的货色?”
石面郎君嘿嘿一笑,那笑声竟如同哭般难听,他道:“要怪只能怪你是关无月的女儿。”
熊倜总算是听出了一些眉目,太湖离魂坞的石面郎君处处要寻关暮雪的难处,追根到底是因为与关暮雪的父亲关无月有仇。
于是他道:“石面郎君,你也算是江湖中有名头的英雄,若是寻仇,也该直接找你的仇人才是,为何要采取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石面郎君冷哼一声,道:“哼,我若是要杀了这位关姑娘,她此刻还能好端端的站在此处么?”
熊倜想了一想,倒真是如此,那日他们数人围住关暮雪,只要任何一人出手,便能够轻而易举要了关暮雪的命,但他们却迟迟并未动手,最终却让那位紫荆绣庄的庄主白白杀了他们几个人。
关暮雪也想到这一点,于是她道:“既然并非是乘人之危的那种人,却为何非要找我,而不直接去找他?”她所说的他自然指的是她的父亲关无月。
石面郎君道:“因为只有以你为筹码,方才能够逼得关无月出手,否则他绝不会与我决斗的。”
熊倜惊道:“决斗?”两个人只有为了同一件事情,方才会决斗,难道石面郎君与关无月之间有些不能解决的事情,定要以决斗的方式拼个你死我活,才能做个了断?
石面郎君语气忽然变得凄凉无比,道:“不错,我隐姓埋名多年,为的就是要与关无月一决生死,方能血洗耻辱。”
熊倜点了点头,却道:“我明白了,你要与关无月决斗,这本无可厚非,但是今日你要带走关姑娘,我却绝不会同意。”
石面郎君哼了一声,却并未说话,他轻轻一挥手,那六七名黑衣人已分散开,将整个驿站围了起来。
他道:“请亮剑。”
熊倜缓缓放下柳静山,他死死盯着石面郎君,并已向前走出了两步。
忽然一阵疾风乍起,一阵“咕咕”的鬼笑声响起,一道黑影自天而降,只听一人怪叫道:“嘿嘿嘿,你们打你们的,不用管我,我要带走一人,即刻便会离开。”
那人一身宽袍大袖,凌空身形一转,脚尖一点屋角砖瓦,竟如风筝一般忽然又改变了方向,“嗤”的一声滑落下来,却是向着木板之上平躺着的柳静山飞了过去。
熊倜大惊,连忙后撤,想要回身阻止,关暮忽见凭空落下一个人影,如同苍鹰一般抓了下来,也挥掌打了过去。
谁知此人身形尚未落地,只是轻轻一探手,便将关暮雪抓了起来,凌空一抛,便砸向了熊倜。
熊倜猝不及防,连忙伸手接着关暮雪,谁知那人身形不停,一只脚尖轻轻一点地,顺手一捞,便将木板之上的柳静山拎在手中,如同拎了一条小鱼一般轻松。
那人手腕一抖,便将柳静山揽入怀中,嘿嘿一笑,道:“近来炼药少了一颗人心,我拿去用用,回头有空你来庙中把他领会。”
说话间他已纵身窜出窗口,还不忘回头冲着熊倜鬼森森的一笑。
熊倜当即愣住,关暮雪惊魂未定,问道:“他说什么?什么挖心炼药的,如此恐怖?他难道是鬼不成?他还要谁去庙里领会柳静山的尸身,是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