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巷尾小店
杀人算盘叹道:“不错,泉眼的脾气愈来愈是古怪,恐怕神仙也难以猜透他的心思。”
鬼刀手亦是轻叹一声,道:“谁说不是?所以我能够跑腿送信已是万幸了,两日之后我还要去水中山领取密令,就此告辞。”
熊倜原本想要跟踪鬼刀手,意图了解一些有关“暗河”集团的信息,但杀人算盘尚且留在隔壁客房,他若是轻举妄动,一不留神被他发觉,便会弄巧成拙,前功尽弃。
而且杀人算盘所等之人尚未到来,他就此离开便会失去查探柳氏双雄底细的机会,权衡利弊之下,熊倜只有放弃追踪鬼刀手。
不多时,果然又一人前来找寻拿着算盘之人,此次熊倜听得真切,那人正是前些日子给杀人算盘送信的柳府三十六名暗探之一。
只听杀人算盘道:“情况如何?”
那人道:“我家公子飞鸽传书已到,请阁下过目。”
片刻之后,又听杀人算盘疑惑道:“既然绝世魔人并未当场杀了他,那么此事尚不能定论。”
那暗探急道:“怎会如此?我家少爷难道并未将他诱入死人谷魔洞之中?”
杀人算盘道:“柳氏双雄确是将他引入了魔洞之中,且他亦被魔人与狼儿前后夹击。”
那暗探抢道:“难道他竟能够敌得过魔人与狼儿联手?”他惊叹一声,接着道:“多亏了我家少爷有先见之明,并未于双柳镇擅自动手。”
熊倜心中大怒,果然柳氏双雄对他百般殷勤是假,原来他们打一开始便为他设了一个圈套。
柳氏双雄若是光明正大前来向熊倜寻仇,以报华山派师门大恩,熊倜或许会敬重他们有情有义,但他们利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实令他难以容忍。
此刻杀人算盘又道:“他的剑法之快无人可比,且内力不知何故也突飞猛进,但他却依旧敌不过魔人与狼儿联手。”
那暗探不解道:“哦?”
杀人算盘道:“他被魔人一掌打伤,又被狼儿打下无底深渊,生死未卜。”
那暗探长舒一口气,道:“如此一来他岂不是死定了?”
杀人算盘道:“无底深渊乃是天然地穴,其深无比,即便是魔人与狼儿亦不知其下方地形,所以并不能断定他必死无疑。”
那暗探道:“既然如此……”
杀人算盘显然知道那人要说什么,只听他截口道:“万万不可,即刻通知你家少爷,绝不可再插手此事,切记切记。”
紧接着一片沉默,气氛异常的沉闷,熊倜甚至能够想象得到杀人算盘阴沉沉的脸色。
那人再没有问一句话,杀人算盘亦是不再言语,良久之后,熊倜听到他们先后离开了客栈,熊倜却并没有追踪而去。
因为熊倜丝毫不了解杀人算盘是怎样一个人,他的武功到底如何?但他却又听得出来,即便是鬼刀手亦对此人毕恭毕敬,且此人言语之间甚为严谨,绝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夜已深,明月西沉,人却毫无困意。
如今整个事情愈来愈明显,柳氏双雄正欲为华山双剑一雪耻辱,恰好杀人算盘前来为他们提供周密的方案,并付给他们丰厚的酬金,柳氏双雄自然求之不得。
杀人算盘所说的绝世魔人定然便是那巨人仇恨天,却不知他与柳氏双雄是何关系,竟愿意与他们合作?
回头想来,“暗河”集团数名杀手围追堵截,想要熊倜性命,想必不会是为了东皇剑之事,因为“暗河”集团要杀人,只会为了一个字,“财”。
却又不知背后雇佣“暗河”杀手,要取熊倜性命的又是何人?
按照方才鬼刀手送来泉眼密令的情形,结合杀人算盘对柳府暗探的交待,熊倜猜测“暗河”集团多半已撤了追杀他的密令,而且是泉眼所发布的极其重要的命令,如若不然,杀人算盘也不会如此重视。
若要“暗河”集团撤掉追杀目标的计划,也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原本出银子的人,再付出原本的价钱买回那份追杀密令,这是“暗河”集团的规矩。
这些自然是封三手告知熊倜的秘密。
既然杀人算盘与鬼刀手这两条线索俱都无法查下去,熊倜索性直接前往双柳镇,因为柳氏双雄显然与此事脱不了干系,以此展开调查,显然更易拨开团团迷雾。
心念一定,熊倜自然睡得香甜,直至日上三竿,他方才起身收拾,饱餐一顿之后,避开大道,临近黄昏时分,方才赶至双柳镇。
虽然时候已不早,但大街之上人多眼杂,熊倜还是选了一处背街小巷,作为歇身之处,因为那小巷尽头正是一处简陋小店,油烟熏黑的橱窗,毫不起眼,关键这是一处饭铺,正好解决肚饿之困。
小店里除了面,还有酒,却没有菜,因为这样的小店并不是应该有菜的地方。
有时候以面下酒,要比以菜下酒吃起来还要有滋味,尤其是一个人赶了近百里路,饿了足足三个时辰的时候。
熊倜已吃了大半碗面,喝了半斤酒,出神地望着最后一丝余晖中,不远处那一角青砖碧瓦,双柳镇柳府看起来依旧是那么肃穆儒雅,但却透出一种神秘之气。
他在默默望着柳府之际,另一个人却在不停地打量着他。
忽然之间,熊倜已发觉这小店的老板怪异的目光。小店的老板已有五六十岁,无论他的容貌,还是他的衣着,都好似小店的橱窗一般油黑发亮。
这小店一点也不特别,与其他小店一样普普通通,这小店老板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但熊倜却发现有一点并不普通,那便是这老头的目光,那一瞬间,好似一道剑的光芒,锋利,逼人。
熊倜的目光迎了上去,那老头的目光躲闪,想要回避,却已来不及,熊倜道:“你绝不像这家店的老板。”
老头也盯着熊倜,道:“我以前并不是,但已做了这家小店老板好多年了。”
熊倜并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所以道:“哦?”
老头道:“但你却并不像一个应该在这种地方吃饭的人。”只有一天只能赚几个铜板的苦力才会在这样的小店吃饭,熊倜显然并不是一个老老实实的苦力。
熊倜道:“这并不像一个老板该说的话,你难道怕我会吃霸王餐?不付给你饭钱?”
老头并没有回答熊倜的问话,但他却避开了熊倜的目光,也远远地望着柳府那一角青砖碧瓦,叹道:“你最好不要招惹那家府上任何一个人。”
熊倜道:“你是说柳府?”
老头用抹布擦了擦手,道:“不错。”
熊倜惊道:“你怎会知道柳府的底细?你到底是何人?”
老头忽然间好似情绪异常低落,他紧接着以一种异常伤感的语气说了一句原本应该自豪的话,他道:“我知道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一点。”
熊倜不解道:“愿闻其详。”
这原本普普通通,但此刻却令人感到异常神秘,无比奇怪的老头又忽然话锋一转,道:“总之你要听我的劝告,绝不要意图招惹双柳镇柳府。”
熊倜突然觉得想笑,好似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于是他讥诮道:“哦?难道你是双柳镇柳府的保护神,只要有谁图谋不轨,你便会要了他的命?”
老头道:“我与双柳镇柳府绝不瓜葛,我只不过是在提醒你,以免你引火烧身。”
熊倜佯装大惊,道:“哦!原来柳府竟如此可怕。”
老头道:“不错。”
熊倜一本正经道:“在下绝对相信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那么敢问老先生,我为何要相信你?”
那老头显然神情一滞,沉默良久,接着又道:“因为,因为我与你有缘,所以有必要提醒你。”
熊倜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多谢老先生,你实在是个大大的好人,但是,但是有一点我有必要告诉你。”
老头道:“你说吧。”
熊倜道:“虽然你是个大大的好人,但我却是天底下最最不识好歹的人。”
那老头听完这句话,紧紧闭上了嘴,他却打来两壶酒,坐在了熊倜对面,缓缓为自己斟满一杯,一饮而尽,随后道:“若是这柄剑的主人在这里,他必然会相信我说的话。”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手里还举着酒杯,双眼却紧紧盯着熊倜那把长剑,那把以麻布裹得严严实实,只留剑柄在外面的长剑。
熊倜心头一颤,他不明白这奇怪的老头怎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但他隐隐觉得他必定对这把剑的来历清清楚楚。
于是他道:“你认识这把剑的主人?”
老头轻轻放下酒杯,叹道:“我并不认识他。”
熊倜一愣,道:“但是……”
老头道:“但是我们却见过面,而且我知道他是个不错的人,他对我也绝对的信任。”
熊倜愈听愈是糊涂,索性问道:“老先生这话越说,我越是不明白了。”他此刻称呼这老头为“先生”,却是的的确确对他毕恭毕敬,想要请教他的意思。
老头道:“你知不知道江湖之中曾经的两大铸剑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