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泽光大人他来琴州不为查案,又为了什么?”
“这个本县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张大人他来到琴州后并没有立即着手调查沉船的事儿,而是经常前往县城的陆家巷一带,似乎在打听着什么”。
听到张士新的话,白宇玄心中一颤,差点没将手中的酒杯打翻在地,那陆家巷不就是陆子艺在琴州老家的所在地么?这个张泽光来这里不好好办案子,往那里钻什么?
不管怎么说,在这里当着苗笑婷和那么多人的面,他绝对不能把陆子艺和他身后的秘密给抖出来。
白宇玄微微一笑,急忙将话题转开道:“也许张大人另有密差,只是不宜声张吧,我听闻张大人曾在并州任职,这次前来琴州是他进入大理寺的第一个案子,毕竟是个没有经验的新人,也许疯了对他而言反而是最好的抉择”。
张士新见白宇玄递来意味深长的眼神,立马会意地笑了笑:“也是、也是,也许疯了对他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将话题成功转移开,白宇玄端起酒杯开始了行酒令,并将屋里的气氛推向高潮,又一阵推杯换盏后,琴州知县张士新已经喝得舌头直打转,就连苗笑婷也不胜酒力,单手扶着晕乎乎的脑袋死撑着。
估计大家已经喝得差不多了,白宇玄再次拿起酒杯准备跟大家喝完这杯中酒便结束这场酒席,却不想观察四下,竟发现在场众人杯里的酒水基本没减少多少,而且见所有人愁眉苦脸、目光忧郁,似乎都藏有心事。
“怎么,我见各位杯里的酒水没有减少啊,怎么,是今日张知县准备的酒菜不合你们的胃口?”
听到白宇玄的质问,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身江湖气的槽帮帮主陈峰站起身来第一个开腔:“草民和在座的各位都有一个问题想询问大人,不知此案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结案?”
“这案子要多久才能完结我不敢言,毕竟此案关系重大,不找到沉船真正的缘由,我们也无法向皇上交代!”
见面前的众人一个个愁眉苦脸,白宇玄好奇地询问道:“不知各位为什么那么在意此案什么时候完结呢?”
一直沉默不语的漕帮帮主陈峰见知县张士新早已经醉倒在桌案上呼呼大睡,便鼓起勇气站起身,冲白宇玄抱拳道:“大人有所不知,为了协助朝廷运送精盐,我扬州漕帮特意挑选了上百名经验丰富的船夫随同出行,案发后那些船夫全部被官府羁押在监牢里等待审讯,没有了那上百名熟练工,我们漕帮人手严重不足,运输卸货的效率大打折扣,每日的损失达到数千贯啊!”。
宇文德也站起身捶胸顿足道:“陈帮主每日的损失才几千贯而已,跟我比简直不值一提,大人有所不知,琴州是运河上一个重要的站点,我从余杭使出的盐船都会在此停靠,每日来此卸货装货的货船不下百艘,但自从这案子发生后,官府将码头货仓里那还未运走的几十万斤精盐全部查封,货物无法拉走导致库房积压严重,在下从余杭驶来的来盐船无法入库,无奈之下只能在昂贵的扬州码头停靠卸货,但码头泊位和货仓有限,很多上品官盐入不了库,就这么在水上消耗着,短短数十天间,我的损失已经快百万贯了!若码头货仓里那数十万斤没有运走的精盐不能尽早移走,我怕遇了潮,就都卖不出去了!到时候,损失又有百万贯之巨!”
“我说你们怎么会那么殷勤的前来接船呢,原来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白宇玄心中暗道,并挤出一副同情的表情冲众人拱手道:“此案事关重大,白某不敢自夸海口,不过今日我在此向各位保证,将会尽早查清此案,尽量不耽误各位的买卖!”
说完,白宇玄环顾面前那些依然愁眉不展的富商,笑道:“白某第一次来到琴州,对本地的情况还不是很清楚,在座的既然有不少本地士绅,那白某就向在座的各位请教一下,这传闻中运河底下的水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白宇玄的问题,宴席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怎么,各位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呀?”白宇玄刻意将音调又抬高了几分。
还是陈峰第一个站起身,回答道:“大人,不是大家不敢说,而是水鬼一事在琴州县一直讳莫如深,毕竟大家经常要坐船在水上跑,都忌讳水鬼一事”。
说罢,坐在一旁的宇文德小心翼翼地望向白宇玄,低声道:“莫非大人怀疑弄沉十几艘官船的,是运河底下的水鬼所为么?”
“本官不信是水鬼所为!”
白宇玄撅起嘴,高声道:“我最不相信的就是那些所谓的鬼神之说,一个水鬼就能将十几艘大船全给拉下了水?这纯属无稽之谈!”
“可是,我们听说那沉没的盐船与被水鬼拉沉的船只一样,都是诡异的沉到了水底”。
“这案子定然有人在背后装神弄鬼,混淆视听!”
“大人果然也认为此事定是有人刻意而为?”听到白宇玄不相信水鬼之说,陈峰的双眸闪过兴奋的神采。
“怎么,陈帮主对此案有什么看法么,说来听听,你认为此案背后应该是何人所为?”白宇玄饶有兴致地盘腿坐在地上,与陈峰四目相对。
陈峰一拍腿,从坐垫上站起身,冲白宇玄道:“张大人一直认为此次官船沉没是水鬼作祟,可我们却不认为,大人,此次官船倾覆一案根本不是什么水鬼作祟之说,分明是这老庙山下的水匪所为!”
“水匪?”
“回大人的话,这琴州境内有座老庙山,山下的芦苇荡里盘踞着一伙水匪,他们经常在运河上劫持商船,抢夺财物,有时也会干杀人越货,凿沉船只阻塞河道的大案,光是从年初至今,他们已经在运河上害了十几条人命,还望大人明鉴!”
其他几名富商见状也急忙起身,附和道:“陈帮主说得对,我们的货船经常被那伙水匪打劫,这次官船倾覆一案,定然是那伙水匪所为,他们利用琴州水网密布的特点,经常打劫来往的商船和官船,这次,他们为了盗取船上的精盐,居然胆敢袭击悬挂龙旗的船队,作案后还到处散布所谓水鬼的说法,企图掩人耳目!”
见那么多人起身附和,一脸义愤填膺的表情,看来那伙潜伏在老庙山下的水匪没少打这些款爷的“谷草”。
众人如此群情激愤,要是让他们在吵吵下去今晚自己就别睡了,白宇玄只得高声安抚道:“请各位放心,白某定会尽快结束侦办,还各位一个太平,若此案背后真是那伙水匪所为,我们定会将其剿灭!”
第二天晌午,白宇玄和苗笑婷二人离开驿馆,迈着悠闲的步子朝城外的船坞走去,既然来琴州查案,第一步自然要查看那些沉没的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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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依然有些昏沉沉的苗笑婷皱着秀眉摇头道:“昨晚我真是喝多了,就连昨晚怎么回房睡下的都记不清了”。
走在身边的白宇玄没好气地瞪了身边的美女一眼:“亏你还是经常闯荡江湖的人,竟然才这么点酒量,昨晚喝得不省人事,还是我把你抱回房的!”
苗笑婷突然抱着自己的身体,死死地盯着白宇玄,恶狠狠道:“你昨晚、昨晚不会趁我睡着了做什么不轨之事吧!”
白宇玄冲身边的同伴露出一丝淫笑:“我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昨晚有如此佳人在怀,你觉得我能把持得住?”
这下可让苗笑婷羞恼不已,她抽出腰间唐刀杀气腾腾地追着白宇玄大喝道:“你这个登徒子,居然趁人之危,我今天不收拾你就不姓苗!”
被撵着到处跑的白宇玄一边逃跑一边大声求饶“苗大人饶命啊,我刚才骗你的,昨晚我跟驿馆的人将你送回房就自己睡去了,没有轻薄你!”
“这不是白大人和苗大人么,没想到你们这么早就来到船坞了!”张士新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嬉闹。
二人定睛望去,只见琴州知县张士新身穿便衣,在几名随从的护卫下站在船坞门外朝二人打招呼。
二人在张士新的带领下走进了位于运河边上的船坞,三人缓步走近一艘刚刚被打捞出水的运盐船前,望着那在水下浸泡数日的大船,白宇玄和苗笑婷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