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州县城外,拓跋石灵与苗笑婷骑着县衙的快马朝黔州方向绝尘而去,望着那远去的烟尘,知县范伦一脸紧张地走到黄忠杰身旁,低声道:“要是这件事捅到刺史大人那,可如何是好?”
县丞黄忠杰一脸无所谓地冷笑两声,回头冲范伦道:“怕什么,往年我们给刺史上报那么多次本地越人作乱,他可有派一个兵来此剿匪?这次我们正好可以借白大人之死大做文章,只要刺史府派兵前来将阮雀寨剿灭,我们不就省事儿了么?”
“可是……可是白大人的尸体不是没找到么,要是让他活着出了山,或者被那些越人给救了去,只怕你募集私兵的事儿可就包不住了!”老知县说到此,干瘪的双手害怕得颤抖不止。
黄忠杰握住范伦颤抖的双手,眼中崩射出冰冷的杀意:“不是我募集私兵,而是我们!除了事儿您可别想脱身!白宇玄无论如何也要殉职在此,大人放心,我已经命人严守通往县城外的所有道路,只要见到白宇玄立马杀死,绝不留活口!”
说完,黄忠杰的眼中闪过一丝焦虑之色:“私兵的事儿好对付,参军那边我也打了招呼,这两个大理寺的人不会那么快借来兵的,我们只要再坚持几天,过了中元节,咱们就不用再整日在这破烂县城里提心吊胆了!”
白宇玄翻看那泛黄的破旧书页,无奈地摇头道:“这本账册上记载的事儿都过去多少年了,就算当初他黄忠杰真的挪用了县衙的官粮,到现在怎么也补齐亏空了吧?”
阮雀跺着脚,一脸焦虑地望着白宇玄:“那可怎么办啊,大人,你可有办法帮民女伸冤!”
嘲风卫挠了挠头,心想自己既然被阮雀救了一命,理应还她这个人情,而且他也很想弄清楚那伙神秘的官军是怎么回事,正巧现在自己身边没有那些贴身的护卫,这不是正好去一探究竟的机会么?
想到此,白宇玄笑呵呵地冲阮雀低声道:“要找证据还不简单,阮雀,你可敢随我一同去探访那伙私兵的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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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静谧的森林里突然草木晃动,白宇玄与阮雀等人在山林里快速奔跑,冲着龟州城西的军营跑去。
那些越人彷如黑夜的精灵,他们在沟壑纵横的山林里如履平地,虽然都光着脚没有穿鞋,但是所有人在满是碎石的山沟间依然快速奔跑,速度甚至远在穿着官靴的白宇玄之上。
由于身体上的伤还未痊愈,白宇玄没跑两步便气喘吁吁,无奈之下只好被那当初领头围攻县城的壮汉背着,在密林里一路飞驰。
数十人在夜晚的密林中行动迅捷,阮雀作为领队,嘴里含着一片树叶,每当走到岔道时,都靠吹响树叶发出的夜莺般的叫声,指挥所有人向着正确的方向移动。
这些越人熟悉地形,身体健壮,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狂奔了半个时辰便绕过龟州城,来到城西的山头上。
望着山下那熊熊燃烧的篝火和传来阵阵笑声的营房,白宇玄等人闻到了烤肉的香味,定睛望去,只见远处的密林被人为地砍出一大片空地,一群壮汉正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个个篝火前有说有笑,数量足有数百人之众,流着香油的烤乳猪正被夹在火上发出诱人的香味。
身边一名越人愤怒地发出当地的语言,似乎是在咒骂,阮雀瞪了对方一眼,示意他小声一点,然后低声对白宇玄翻译道:“这群狗腿子白天刚刚去城南的徐家寨收粮,这些吃的一定是从村寨里抢来的口粮!”
“这么多人在这里安营扎寨,附近一定有粮仓,你让大家分散开来小心查探,发现后立刻回报,切记,不要惊动了那些人!”白宇玄冲阮雀低语完,蹑手蹑脚地摸近朝军营。
隐藏在草丛中的嘲风卫不声不响地靠近那群正在烤肉欢庆的官军,见他们身披短褂,刀插肉块,聚在一起一边讨论哪个寨子的姑娘水灵、哪个寨子的寡妇有味道,一边大快朵颐。
“大人,你快退回去吧,咱们距离他们太近了!”阮雀摸上前来,在白宇玄的耳边低声道。
“阮雀,当初你在县城里迷倒我和拓跋石灵的东西有带在身上么?”白宇玄扭过头来说道,却不想由于自己与那越族少妇的距离太近,扭过头来与对方冰凉的鼻尖相抵,差点就亲上嘴了。
面前的阮雀虽然已是中年,但也许山里的水土好,适合养人,明明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但皮肤依然细嫩,再加上她本就不错的姿色,若是细心打扮一番,定能令周围山寨里不少小伙子忍不住想入非非,与她如此距离对视,白宇玄的心也猛然悸动不止。
阮雀愣了半秒,急忙羞红着脸扭过身去,从腰间口袋里拿出一团刺鼻的红色的泥土,结结巴巴道:“大、大人,这、这个、这个是我们村寨自制的药泥,若是涂抹在鼻孔里,人闻了之后会失去知觉,若是将药泥搓成药丸随着热水服下,会令人头疼不止,还有短暂失忆的功效!”
“你们这些人整天瞎琢磨这些鬼头鬼脑的药,快赶上我们冥捕司的那个老不死的仵作了!”
白宇玄自言自语地伸手抓起一把湿乎乎、发出刺鼻气味的药泥涂抹在手上,双眼如潜伏的猎手,炯炯有神地盯着正在聚集一起吃肉聊天的众人。
“大人,这里危险,咱们还是……”
白宇玄抬起手打断了阮雀的话语,指着不远处一名搓揉着大大的肚腩,正往山林走去的官军笑道:“瞧见那家伙没,我们需要抓个活舌头回去!”
白宇玄和阮雀猫着身子,悄悄朝那官军走去,只见那官军似乎吃饱喝足,解开裤腰带蹲在地上准备解大手,白宇玄看准无人注意的机会突然跳上前,一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出声呼救,同时将那刺鼻湿乎乎的药泥强行塞进对方的鼻孔里。
别说,这玩意儿的药效倒是立竿见影,将药泥塞进鼻孔后那官军眼珠一翻,立马瘫倒在地。
搞定了那解大手的大汉,见自己这里并没有惊动其他人,白宇玄急忙和阮雀一起拖着昏迷的汉子没入密林中。
将昏迷的汉子交给其他人,阮雀嘱咐他们将汉子速速带回阮雀寨,不一会,有几人跑上前冲阮雀小声嘀咕几句,阮雀听闻一脸惊喜地冲白宇玄道:“大人,他们发现粮仓了!”
一个个用木栅栏和竹席裹成的粮垛位于军营的边缘,而负责看守的人都跑去篝火处吃烤乳猪了,此时的粮仓没有人把守,白宇玄几人有惊无险地潜入粮仓。
掏出匕首在粮垛上戳出一个窟窿,只见一粒粒饱满雪白的大米如流水般从窟窿里往外流出。
白宇玄抓起一把白米仔细查看,然后迅速掏出布袋子将部分大米装入袋中,系上口子,嘲风卫将布袋往身后潇洒一抗,冲身边的越族少妇低声道:“阮雀咱们撤!”
白宇玄继续坐着那壮汉的人肉轿子与阮雀等人返回阮雀寨,刚走进寨子的大门,阮雀兴奋地跑到白宇玄身边,指着那身穿短褂,昏迷不醒的汉子笑道:“大人手段高明,咱们抓了个活口回来,不愁他不招供黄忠杰私募私兵的罪行!”
不想嘲风卫板着脸摇头道:“仅凭他一人的口供还不够,咱们还需要别的证据!”
说罢,白宇玄抬起头望着满是星光的夜空,拉起阮雀的手,笑道:“不知待天亮后,阮雀姐愿意陪白某去一趟龟州县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