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懂的争执声在脑海里回响不休,清凉的液体从双唇间渗入嘴里,甘甜的水珠与舌尖接触,刺激着白宇玄麻痹的神经,他贪婪地吸吮着甘甜的液体,好似久旱的戈壁遇到了难得的甘霖。
意识渐渐恢复过来,睁开双眼,白宇玄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名面目清秀的越族少女的腿上,女子正手持葫芦给自己喂水,那甘甜的液体便是从那葫芦里流出来的。
见到白宇玄睁开眼,那女子一脸惊喜地扭头大叫起来,并说着听不懂的语言,不一会一张熟悉的脸走了过来,白宇玄认出来,那是当初在县城卖草药给孩子治病的女子。
“大人,您终于醒过来了!”那女子蹲下身,示意身边的少女先行退下,然后将白宇玄放回软垫之上。
总算恢复点力气的白宇玄左右观察,见自己正身处一间干净整洁的竹屋里,身下是用动物毛皮制成的软垫,躺在上面十分舒适。
“我这是在哪?”
那中年女子握住白宇玄的手,安抚道:“大人放心,村寨里很安全,您身上的毒我们已经处理了,并不会有性命之忧!”
白宇玄这才发现自己的裤腿高高挽起,被毒箭射中的伤口也被包扎起来。
双手抱拳,嘲风卫感激地冲面前的女子谢道:“多谢大姐救命之恩,只是不知道我现在何地啊?”
中年女子抬起头冲白宇玄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笑道“大人,您切放一百个心,这阮雀寨可比那不见天日的县城安全的多!”
“阮雀寨?!”
白宇玄听到这个词觉得十分熟悉,细思一阵后猛然想起阮雀寨不就是黄忠杰口中那经常对抗朝廷,劫取来往官银官粮的越匪么!当初自己初来龟州县,半路还跟他们山寨的人动过手。
使尽全力坐起身,白宇玄紧皱着眉头望向身边的女子,问道:“这里是阮雀寨?就是那个经常对抗朝廷的越人山寨?”
不想跪坐在身边的中年女子点点头,冲白宇玄跪伏道:“小女子阮雀,见过大理寺上差!”
“你就是阮雀!你怎么知道我是大理寺的人?”
“回大人的话,民女在给大人包扎伤口时,发现了大人的官徽,这才确定大人是从神都来办案的大理寺上差!”
说罢,阮雀双手将白宇玄的腰牌奉上。
白宇玄接过腰牌,重新挂回身上,眯起眼睛望着面前那跪伏在地的女子,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弱女子居然是当初那个身形矫健,差点要了黄忠杰性命的女悍匪。
“你既然是阮雀寨的债主,那在密林里袭击我们的人,是你阮雀寨的人么?”
伏在地上的阮雀急忙摇着头,大声回答:“回大人的话,袭击大人的那伙强人不是我们阮雀寨的人!民女跟随同伴在外采药的路上见到大人被人伏击,那伙人还戴着我们的面具定然是想栽赃给我们,见大人情况危急,阮雀吹响竹笛,唤来附近的同伴出手,将那伙强人击退,并将大人救回”。
“笛声?”
白宇玄眼睛环顾四周,见房间的墙上挂着一张面具,那面具上绘制的怪物青面獠牙,形象狰狞,与前两次袭击自己的人所戴着面具一模一样,而当目光扫视到桌上的竹笛时,脑海里顿时想起自己当初在密林里准备低头赴死时听到的悦耳笛声。
“你说他们戴着你们的面具准备刺杀我,你可有证据?”迈着蹒跚的步子,白宇玄走到前边望着墙上那熟悉的面孔。
“民女……拿不出证据,不过大人,若是我们想杀您,您又能在这里跟我交谈么?”
思虑片刻,白宇玄晃晃悠悠地走到桌前拿起那根竹笛观察一阵,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若真是你们将本官相救,那我还得谢谢你们啊!”
“大人客气了,深山里有人遇险互相帮扶是我们山民约定俗成的规矩,而且民女看得出大人是个好人,我断不能让这个世上又少了一个好官!”
白宇玄将竹笛放在唇边,轻轻吹奏出清脆的笛声,那声音果真与当初在密林里听到的笛声一模一样。
放下竹笛,年轻的嘲风卫将身子依靠在竹门上,高声问道:“县城里的人都说你经常率众袭击过往的商队,劫取官粮官银,可有此事?”
匍匐在地上的女子沉默片刻,将脑袋重重地磕在竹制的地面上,大声道:“回大人的话,此事……基本属实,但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村寨里的耕田稀少,产的粮食本就不够吃,县里的贪官污吏又经常封锁村寨外出的道路,我们不能跟其他寨子换粮食,只能铤而走险,带领大家劫取商路上的官粮求生”。
“那这次龟州运往黔州的一千石粮食也是被你们劫走的咯?”
阮雀沉默半晌,缓缓抬起头,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站在自己身前的朝廷官吏,轻声道:“那一千石粮食,的确是我们劫走的”。
龟州县里,苗笑婷瘫坐在桌案前,红肿的眼睛痴痴地望着手中的青莲剑,而坐在一旁的拓跋石灵神情焦虑地在屋里走来走去,而知县范伦和主簿刘墨林则坐在一旁不敢吱声。
黄忠杰捧着一份公文急匆匆地跑进屋里,冲拓跋石灵拱手道:“大人,卑职派人骑着快马连夜前往刺史府将白大人遇害之事禀告了参军,可是参军说……”
“他说什么!”拓跋石灵走上前,一双大眼珠子仿佛能喷出火来。
黄忠杰支支吾吾地小声道:“参军大人说,刺史不在官衙里,他一人也做不了主,不敢轻易动兵”。
“白宇玄不可能会死,他经历了那么多危险,哪次不是逢凶化吉,这次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我要再去找一次!”
苗笑婷抱着青莲剑站起身要往屋外跑去,却被拓跋石灵一把抱住。
“笑婷,你清醒一下,你现在进山只可能会步白兄的后尘,当务之急还是及早向黔州府借兵搜山!”
拓跋石灵双眼转向黄忠杰,怒吼道:“他一个参军做不了主,老子去给他做主,你们速速备马,我跟苗大人这就动身去黔州,我不信还调不来兵了!”
“这个好说,只是大人,来回又调兵,又搜山,定要耽误不少时日,可是这官粮失窃的案子……”范伦捧着案卷走上前来,冲拓跋石灵无奈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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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卑族汉子见怀中不断啜泣的少女,长叹一口气:“袭击我们的杀手都戴着跟那伙越人一模一样的面具,他们如此胆大妄为袭击官府的人,那官粮失窃案多半也是他们所谓,也罢!就依你们所言,签字定案吧!”
说罢,拓跋石灵拿起笔,将自己和苗笑婷的名字签在案卷书上,放下笔,拓跋石灵抬起头高呼:“速速备马,我们这就连夜前往黔州,调兵搜山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