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黄忠杰愤怒地跑上前,一把将那狱吏揪起,一脸震怒,那惊魂未定的狱吏见县丞大怒,说话更是结结巴巴:“阮……阮雀在城里,联……联合城里的越人打进监牢,把人都救走了!”
似乎怕黄忠杰不信,狱吏指着远处那在雨幕里熊熊燃烧的大火,大声道:“大、大人,千真万确,他们攻破西门后在城门上纵火,那燃烧的大火就是被焚烧的西门城楼!”
听到狱吏的话,白宇玄露出一丝冷笑,他转身望向那越人壮汉,只见他也露出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笑容。
白宇玄冲面前的越人伸出大拇指,笑道:“好一个声东击西,里应外合,你们在这里看起来杀气腾腾,准备强攻,其实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为的就是吸引城里大量的官军聚集在这里,然后再让早就借参加鬼节为名潜入进城的同伙乘虚而入,攻破监牢救出你们的族长,好计谋!”
壮汉冷哼一声,道:“那也是我们没有办法的办法,你们官官相护,只想着升官发财,哪里有人愿意管我们这些外族人的死活,我们唯有团结一心才能自救!”
说完,壮汉便领着众多越人缓缓退去,待最后一点火光消失在黑暗中的森林里,刚刚还情势紧张、一触即发的县城外再次寂静下来,只留下连绵雨水砸在石板上的滴答声。
收拢队伍返回县城,白宇玄一行人急匆匆地赶到县城监牢,只见那里大部分已经被大火焚毁,只留下变成灰炭的一片废墟。
“县城监牢的情况如何?”站在雨中的黄忠杰冲几名正在废墟中搬运死伤者的狱吏问道。
“回大人的话,那伙山贼趁兄弟们不备,领着近百人围攻监牢,砍死砍伤多名兄弟后将牢里看押的犯人全部放出,然后逃至西门,跟城外的越人里应外合攻破城门逃走了!”狱吏不安地咽了口唾沫,惊恐地望着身前那黑着脸的县丞。
“那你能确认劫狱的山贼里真的有阮雀?”
“能确认,正是她领头带着那伙越人强攻监牢的!”
黄忠杰本就难看的脸上更增加几分杀意:“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匪,本官迟早攻破你的山寨,将你千刀万剐!”
“大人!”
黄忠杰突然冲到白宇玄身前,瞪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珠凶狠地直视他的双眼:“当初要是在城外你没有冒出来阻拦,也许卑职已经将那些围城的越人打退,监牢也就不会被人乘机攻破!”
身材壮硕的县丞指着地上并排放在一起,用草席遮挡的尸体,哭诉道:“这些人都是县衙里登记在册的公吏,都是等着俸禄米粮回去养家的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大周百姓,因为你的一念之仁,使得多少妻子没有丈夫,多少孩童没了爹爹,你觉得城外那些越族人可怜,那你可有想过城里的这些人也是大周百姓,他们也要活啊!”
看着眼前那些浑身是血,刚被从废墟中救出的狱吏,看着静静地躺在地上任由冰冷雨水拍打的尸体,白宇玄沉默了,如果当初自己没有中了对方的缓兵之计,而是让黄忠杰带兵杀上去速战速决,也许城里的阮雀等人就没有机会下手,这些无辜的狱吏也不会枉死。
“黄忠杰,休要对上官如此放肆!”
年迈的知县范伦在一众衙役的搀扶下冒雨来到县城监牢前,一把将黄忠杰拉到一旁大声呵斥道。
白宇玄低垂着头,冲范伦拱手道:“范大人,黄县丞说得对,当初在下说过,贵县的本地事务绝不插手干预,要不是刚才卑职冒出来阻止了黄大人,也许就不会变成这样,也不会有那么多兄弟死伤,此事的主要责任在我,请大人将此事禀明黔州府吧”。
说完,白宇玄冲正在现场忙着救助的众人弯下腰鞠躬行礼,然后转身返回驿馆。
安静的房间里,白宇玄坐在窗边低着头低头不语,苗笑婷则坐在睡榻上静静地望着那情绪低落的嘲风卫,安抚道:“这事儿也不能怪你,没想到那伙山贼居然如此狡猾,居然事先就有人潜入进城,我看就算当时黄忠杰率兵将那伙越人赶跑,城里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的!”
说完,屋里又陷入了沉默之中,苗笑婷见白宇玄依然低垂着脑袋情绪低落,她站起身抱怨道:“兄长真是的,回城后就不见他的影子,他跑哪去了,也不来帮忙开导一下你”。
“拓跋兄另有任务,回城的时候我将一个紧要的事情拜托给他了”。
刚刚还趴在窗户边低头不语的嘲风卫昂起脑袋,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冲苗笑婷笑道。
“原来你没事!我还以为你因为监牢被攻破,死伤那么多狱卒而内疚不已,情绪消极呢!”
听了苗笑婷的话,白宇玄脸上的神采又暗淡下来:“我刚才的确是在内疚,黄县丞的话有些道理,也许我当时要不是急着去和稀泥,也许那些无辜的狱吏们就不会有这场灾祸”。
片刻后,白宇玄的脸上又恢复了神采,他打开木窗,望着外面还在下的细雨,轻声道:“不过像你说的,这只是个假设,也许就算当时黄县丞三下五除二将那伙围城的越人驱散,那些狱吏也不见得能逃过此劫,毕竟当他们穿上监牢看守的号衣,成为黄县丞的帮凶后,便已经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帮凶?”
“那些越人之所以胆敢围攻县城,攻打监牢和西门,不就是衙门里那些草菅人命的官吏种下的恶果么!”
“话虽这么说,但他们也是……”
“也是什么,你真以为那个黄忠杰和他的手下是干净的?”白宇玄警惕地看了看窗外,然后将木窗关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白宇玄走上前,一把拉着苗笑婷坐到卧榻上,压低声音道:“你难道没注意么,刚刚那些在城外跟越人对峙的官军,他们一个个身材高大威猛,手里的武器精良,与县衙里那些无精打采、皮包骨头的差役差距太大!”
苗笑婷眨眨眼,点头道:“好像是的!”
“范伦和黄忠杰说过,县衙一共就一百来口子,可你回想一下,当时在城门外,有多少官军,怎么也有百吧,那些人都是哪来的,难道黄县丞会法术,拔根汗毛就能吹出几百号打手?”
“那你的意思是……”
白宇玄伸出手按住苗笑婷柔软的朱唇,挡住了即将说出的话语,左右观察一阵后,嘲风卫贴上前,将苗笑婷揽入怀中,附耳道:“没错,我怀疑黄忠杰偷偷养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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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坐在卧榻上的两名嘲风卫急忙警惕地转过身,引入眼帘的是刺眼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