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尖的白宇玄见武承嗣神色紧张,眼珠不安地左右晃动,便断定昨晚他突然出现在通利坊果然有问题!看来自己将他出现在通利坊和袁守义中毒一事连在一起是赌对了。
“魏王,你说说你昨晚为什么要去通利坊啊?”武则天看着武承嗣的眼神越加犀利。
就在白宇玄在一边幸灾乐祸,等着武则天收拾他的时候,守候在殿门口的宦官大声禀告道:“陛下,梁王殿下和上官大人求见”。
一听来人禀报,白宇玄心中一紧,梁王武三思跑来估计是给武承嗣站台的,那上官婉儿跑来是做什么?一联想到后世对上官婉儿与武三思私通的记载,白宇玄不禁皱起了眉头,难道这个时候上官婉儿已经和武三思有染了吗?
仓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白宇玄回头望去,只见一身朝服的梁王与上官婉儿并肩而行朝自己走来,不过武三思的眼睛一直在武则天和武承嗣之间来回打量,而上官婉儿的眼睛始终都盯着自己。
向武则天行礼后,武三思首先开口:“陛下,臣听闻冥捕司的白宇玄殴打魏王世子,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还望陛下明鉴!”
听到这话白宇玄第一个纳闷了,本以为这家伙是来帮武承嗣一起收拾自己的,但怎么听着像是来和稀泥的?
上官婉儿则冲武承嗣说道:“白宇玄殴打世子罪无可恕,但求魏王念在他正为陛下侦破要案之际,还请魏王暂且网开一面,待破案之后我冥捕司定会严罚”。
站在一旁的白宇玄心中有些郁闷,自己刚刚好不容易把局面扳回来,但这俩人跑来为自己求情,这场面一时间怎么感觉犯错误的又变成自己了?
武则天没好气地望了二人一眼,然后继续向武承嗣问道:“承嗣,你告诉朕,昨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通利坊啊?”
跪在殿上的武三思听到武则天的问题立刻跑上前,跪在地上回答道:“陛下!其实昨晚魏王兄出现在通利坊是因为侄儿!”
武三思此话一出,白宇玄和武则天纷纷将目光对准了他,这事儿怎么跟他还有关系?
见自己成功将女皇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武三思淡淡一笑,继续道:“陛下,是这样的,七夕将至,侄儿和魏王兄商议,决定在南市举行灯会,并邀请百名高僧准备在七夕当夜从南市出发环城祈愿,一路上诵经念佛求上苍护佑陛下青春永葆、国泰民安,这百名高僧届时将会穿过大半个神都,直到天堂宝殿,昨夜魏王兄就是同臣一块儿在南市监督灯会的搭建工作,而魏王兄回府时,走的正是通利坊方向”。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直说啊?”
武则天似乎并没有打消心中的顾虑,双眼依然有些警惕地望向武承嗣。
“陛下,这是臣等准备在七夕当夜给陛下准备的惊喜,本不想那么早让陛下知道”。
武承嗣抬起头,老泪纵横地冲武则天解释道。
“也罢,难为你们一片苦心了”。
武则天眨了眨眼睛,眼眸中原本犀利的精光也柔和下来。
顿了顿,武则天双眼瞥向白宇玄,高声说道:“白宇玄殴打宗室成员理当问罪,但念及其是为了天枢命案不外泄而动的手,故而予以轻判,责罚俸三月以儆效尤,魏王世子武延基出入烟花之地有辱皇室威仪,责令在王府面壁思过半年,不得外出”。
说完,武则天冷冷地冲武承嗣说道:“魏王回去也多加检讨,儿子要管好,嘴也要管好,有些事儿是不能乱说的!”
在场众人纷纷伏地领命,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作为最大的输家,武承嗣脸色煞白如纸,而作为胜利者的白宇玄脸上却没有过多的喜悦之色,倒是那突然冒出的武三思和上官婉儿脸上倒是挂着欣喜的笑容。
走出徽猷殿的大门,武承嗣怒气冲冲地回过身,指着白宇玄威胁道:“这次算你运气好,白宇玄,咱们没完!”
白宇玄脸上继续保持着轻松的笑容,他冲武承嗣拱了拱手,缓缓道:“魏王殿下息怒,殿下的话语白宇玄句句谨记于心,但见殿下脸色苍白,眉宇间晦气凝结,还请殿下多多保重身体,好好珍惜剩下的几年光阴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想咒本王时日不多吗!?”武承嗣听了白宇玄的话老脸瞬间涨得通红。
“哎呀!罪过罪过,白某多嘴、白某多嘴!”白宇玄假惺惺地给自己一个轻轻的耳光然后一个劲地冲武承嗣作揖道歉。
武承嗣气得全身直哆嗦,但在皇宫里又发作不得,只能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在随从的搀扶下气冲冲地走下大殿的阶梯。
“白大人,你刚才对魏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武三思走上前望着武承嗣正渐渐远去的背影,笑嘻嘻问白宇玄。
白宇玄思虑片刻,在武三思耳边小声道:“白某今日就透露一点,魏王的阳寿还剩下不到四年,请梁王殿下没事多多宽慰魏王,让他多多珍惜光阴吧,毕竟生气易伤肝,对身体不好”。
被称为知晓前后千年事的天降之人这么说,相当于被提前判了死刑,难怪武承嗣走前脸色如此难看,武三思听后也是一脸惊愕,不过一转眼这条老狐狸的脸色便恢复如常,并笑问:“那我倒要请教一下白大人,本王的阳寿又是什么时候到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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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宇玄抬起眼皮扫视武三思,缓缓道:“我看魏王命数已定才敢断言,但此时下朝廷之跟本还未定,梁王殿下的命数也未定,白某不敢妄下结论”。
武三思意味深长地看着白宇玄,小声回道:“那本王就试试与自己的命数搏上一搏,看看能否应验白大人心中的天命”。
说完,武三思轻抚衣袖,转身走下徽猷殿的台阶,而就在他转身的同时,身前的白宇玄脸色却是有些紧张,因为在武三思转身的同时,双眼暧昧地瞟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上官婉儿,那眼神是那么熟悉,在南市妓坊里,那些选中了姑娘的嫖客望向自己中意女子的眼神都是如此。
“上官大人,你是怎么跟梁王一起过来的?”
见武三思走远,白宇玄这才回过头望向自己的上司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大理寺来人通报,说你因殴打魏王世子被抓进宫来,我这才着急来看看什么情况,结果没想刚到宫门口就遇到了也听闻此事匆匆而来的梁王”。
“不过真没想到,梁王这次竟然会选择袒护你,看来你很受他的器重啊!”
上官婉儿脸上重新换上了小恶魔的表情,嘴角微抿眼神戏谑地看着眼前的手下。
“哪里哪里,梁王此人爱才,这神都里只要有点名号的人哪个没受到过他的恩惠啊,倒是这次因为白某的鲁莽害得上官姑娘亲自进宫求情,实在愧疚得狠啊!”
“既然心中有愧疚,那以后哪天本姑娘有事找你的话,你可不能推却啊!”上官婉儿柳眉轻扬,迈着轻松的步子走下了台阶。
“梁王应该是从武崇光那听到的消息才匆匆赶来,这个武三思,从来都是不做亏本买卖,他这次进宫既给魏王一个台阶下,维护了武氏一族的颜面,又替我求情让我欠他一个大人情,真是两头都讨好,不知道以后我要怎么样才能还了他这个人情啊!”
想及此,白宇玄望向远处武三思和武承嗣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心中暗道:“可惜了,可惜了,我好不容易将武承嗣逼到墙角,眼看就能问出他昨晚到底在通利坊密谋着什么,结果功亏一篑,全被这个武三思给搅和了,没想到这次交锋,最后的赢家竟然是他”。
此时已经走下台阶的武三思正搀扶着浑身颤抖的武承嗣笑道:“兄长,小弟今日来的够及时吧?”
“嗯,多亏你来得及时,要是让那个白宇玄在问下去,恐怕通利坊里面的秘密就藏不住了!”
武承嗣感激地望了武三思一眼,但转脸有恶狠狠地感叹道:“只是便宜了白宇玄那厮,总有一天我一定要他跪在我的脚下!”
“兄长还是多多保重身体,现在通利坊已经被盯上,里面的人已经不宜久留,为保险起见,我看还是先让五毒门的人先离开神都避避风头”。
“也罢,就依你了!”武承嗣长嘘一口气无奈地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