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花月离开德阳府,一路向北,向塞北草原疾掠而去。德阳行府全府陷灭,连情同姐妹的陈小凤也被死于雷秋海的手下,想到这些,她全身如背负了万千怒火,激荡难平。
晓春下的塞北草原,花红柳绿,姹紫嫣红,一望无际的碧绿草原上,野兔纵跃。花月突然咦的一声,惊奇到:“怎么如此怪事?偌大一个草原本应是牛羊成群,为什么如些冷清呢?”带着满身不解,她下马扫望。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喝赶着羊群,他手里不时还挥动长鞭,看来他应该是当地牧民了。花月拔步赶上,满脸堆笑的向那人招呼道:“大哥,你在这牧羊呢?”那人扭转回身,睁看了花月一眼,急忙道:“是啊,小妹妹,你孤身一人跑这草原干嘛?难道你也是这里的牧民?”花月扑哧一笑道:“呵,大哥,你真逗!我到草原玩玩,哪里是牧民啊!哎,大哥,你这么着急赶路,是怕天黑呀?”那大汉裂嘴一笑,突然环顾四周,低声道:“小妹,你真笨!看你都是个外来的!告诉你吧,眼下兰田知府的雷秋海狠毒的厉害,眼下正是他大寿,你看哪个还敢把羊群放在草原啊!”
说完,那大汉扬起长鞭,继续赶羊。花月听了他话,如坠五里云雾:“咦,我怎么听这大哥说的怪怪的,那雷秋海过大寿和他牧羊有什么关系啊?”心念电转,花月又掠身追上,急忙道:“大哥,你快说给我听嘛,到底那个雷秋海是如何狠毒的?过一个大寿就要捉尽你们的羊群吗?”那大汉正急着赶路,见花月喋喋不休,不禁心生厌烦,半理不理道:“哼,你一个小女子,问这么多干嘛?难道是你雷秋海的亲人?”本来对雷秋海已狠得咬牙切齿,见被那汉子误解,芳容突变,刷一下从身上掏出几两银子,塞进那汉子手里道:“大哥,你有什么苦衷尽管对我说出来好了。告诉你,我叫花月,从德阳知府过来,就是要找那雷秋海老恶霸的!”见花月情绪激昂,并且声色俱厉,还给了他银子,那大汉即时脸色一喜,拉着花月的手,低声道:“花月小姐,不瞒你说,眼下,那雷秋海大寿之时,不但派出手下抢夺羊群,而且还抢良女,所以除非必要,我们山民根本不敢出来放羊了!你年轻漂亮,更加要小心啊!”说到这里,那汉子突然一下子警醒起来,向前方张望了一下,随即从背上取出长弓道:“嘘,不要出声,有猎物!”说着,他躬步布弓,搭上箭,嗖的一声,长箭破空而出。这时,嗷的一声怪叫。花月正惊奇间,那大汉突然尖叫一声:“哎呀,太好了,又射倒了一只狐狸!”话音未落,那大汉早已窜步扑出,将一只插着箭的死狐狸提了过来。见那大汉百米穿狐,并且一发必中,花月当下啧啧道:“大哥,你真是神箭手啊!怪不得你一个人勇敢在这荒山野岭放羊啊!”
那大汉面色一红,一把抓起那狐狸,啵的一声,从狐狸身上拔下长箭,笑着道:“哈哈,花月,这个你就不懂了。不是我厉害,是这个箭厉害!”说着,那大汉递过箭头,花月接到手里,双目凝望,不禁怔住:只见那箭头上红紫交加,显示并非狐血。心念电转,她恍然大悟:“啊?大哥,我知道了,你是用药箭射倒了那狐狸,对不对?”那大汉眼波流转,尖声道:“是啊,花月,你脑子真灵,那狐狸皮厚,加上风力强劲,一箭下去,我又怎能射它倒地。但有了这个,万事俱备了!”说着,那大汉伸手从内衣取出一个红色的药瓶,阳光之下,放眼一望,瓶内液体晶莹如血,和着淡淡的波纹犹如初春的湖面,初看之下,打死你都看不出那是一瓶毒药液。花月电光疾掠,又扫视了一眼那大汉的羊群,突然满面桃花道:“大哥,问你个事:你养这么多羊群,一年能收入多少啊?”话音刚落,那大汉突然摇头长叹,遥望青天,喟然长叹道:“花月,说来惭愧,不过,看你是个善良女孩,我就实话告诉你吧!三年前,我从南洋过来,一路漂泊辗转来到这草原。看到牧民们个个衣食富足,遍地瓜果,我便心血来潮,学着他们去养羊。不料好景不长,一年后,羊价大跌,原来十两银子一只,到现在只能一两了。看着这亏本生意,我们牧民商量之下,便去那兰田知府询问,结果被那卫士持刀打出,他们喝声道:‘这羊多少钱一斤不是你们说了算,全部是那雷秋海所定的。’后来,我们才得知,原来那雷秋海如此敲诈牧民,就是因为他最爱吃羊肉。听说他一天能吃十斤,不但他一个人吃,而且他的小妾、亲人、卫士个个都喜爱。所以每天他的府上就要五十只羊。所以他就拼命压价,以满足自己的口福了!”说到这里,那大汉突然双手拭泪,顿了顿道:“哎,可怜啊,上个月我老婆生了个儿子,但我们没钱养育,毕竟高兴不起来啊!我这一百只羊,到头来也只能一百两啊!”说到痛处,那大汉哇哇大哭。花月见状,眼光疾掠,心生一计,拍着他的肩膀道:“大哥,既然你家中境况不好,老婆又要用钱,这羊群又卖不上价钱,那就高价卖给我吧!”花月长袖一抖,三锭雪亮的银子哗啦啦荡在手里。那大汉突闻喜讯,眯眼瞟了一下花月手里那足有五百银两的锭子,尖叫道:“好啊!太好了!花月,你如此高价买我的羊群,我给你叩头了!”那大汉扑身跪地,砰砰的叩得山响。花月飞身一步,伸掌将他扶起,力大无比,那大汉神色一惊,险些跌倒,急忙道:“啊?花月小姐,你身子轻轻,一个女子,竟然力气如此之大?”花月一把将三锭银子递到他手里。那大汉接得银了,像亲儿子一般,飞速揣进怀里,正欲起身,花月探身一步,拦着他道:“大哥,还有,我高价收了你的羊群,此事你可不能声张啊!要不就这样!”花月随即一个倒悬柳,双手一探,一把将大汉高过头,在空中晃了三晃,大手又在他身上一拂,才将他放在地上。那大汉被花月一把举起,转了几圈,又放下,顿时弄得晕头转向。急忙扑能跪倒道:“花月小姐,你放心,你买羊这事我绝口不提!你放心去好了!”花月见那大汉言语肯切,急忙一把执起长鞭,喝呼着羊群,疾速离去。此时,天色渐暗,幕色渐降,草原上人声空寂,花月赶着羊群,悄然来到了兰田知府雷秋海的王府。她头戴大毡帽,身披虎皮裘,脚蹬牛皮靴,俨然一位草原青年。
华灯初放下的雷秋海王府内,流光溢彩,歌乐飘摇。大堂内,百张酒桌长长摆起,上面奉着大红贴,每张长桌旁都坐满了宾客。花月让门人进去禀报,稍缓,花月跟步趋入。那雷秋海端坐大堂之上,左右两侧各站了一百名持刀大汉,个个都是虎背通熊腰。花月扑步一揖,长声道:“雷老爷在上,在下阿尔汗听闻大爷今日大寿,所以特意带了一百只羊前来给老爷祝寿来了!”雷秋海突听闻是过来给他送羊群祝寿的,顿时欢容大悦,走下龙虎交椅,一把抱住阿尔汗道:“小伙子,太谢谢你了!你对我真象亲儿子一般。”说到这里,他一把推开阿尔汗,眼色对手下一抛,道:“你们还不赶快将那一百只羊宰了,等下客人都要到齐了!”话音甫落,数名手下早已窜出大堂,赶着那阿尔汗的一百只羊去宰杀去了。一柱香功夫后,大殿内宾客云集,座无虚席。见宾客到齐,雷秋海挨桌将赏银收好,急忙吩咐手下道:“手下们,佳时已到,快快呈上大肥羊,大家都享享口福!”喝令刚出,五十名红装女仆早已跑着窜入伙房。不大功夫,盘盘肥羊肉散着热气,喷着浓香,放到桌上。雷秋海大口的吃着肥羊肉,又吞喝着西北烈酒,高兴得像个大佛爷一样。一碟又一碟,眨眼间,二十碟肥羊肉被他吃了个精光。他揉了揉撑得像大鼓的肚皮,正想再来几碟,突然他眼前一黑,团团黑沫带着臭味夺口而出,众手下尖叫着一冲上前,正惊望间,雷秋海突然两眼翻白,即时亡命而去。几位长者宾客见状,即时大声道:“不好!这羊肉有毒,都不要吃了!”惊雷之下,众食客个个吓得呆若木鸡,正想移步去冲水消毒,突然扑通扑通,众宾客、卫士们悉数倒地亡命而去。众宫女闻声急忙跑来,见地上雷秋海及众人死得像算子一般,吓得脸色泛白,惊叫着冲入兰田知府报信去了。兰田知府冯世荣突然听得宫女们报来恶耗,怔得面如土色,浑身打颤。众手下拥护着冯世荣来到雷秋海大院察看半晌,突然道:“小的们,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有人对武士官送毒羊。你们回头给我查查是谁人送羊来?我叫剥了他的皮!”声声喝厉,几名手下颤抖着去了。这知府哪里知道:花月从那牧民手里买了羊群后,又在转身挺举那大汉里,伸手从他身上取下那瓶毒药液,混入了羊的草料里,让它们吃饱后,才带到了那雷秋海王府。
这一日,见武士官雷秋海被毒死后,冯世荣满腔怒火。但一想到他今天就要娶那妻子了,所以他面色兴奋,完全没有了生气的味道。他早早起床,在手下们的护理下,全身披红挂绿,富丽堂皇。毕竟他今天要娶的这位妻子是小他五十岁的杜小青。由于他权力过天,那杜小青刚满十八便被他抢了来。虽然那杜小青的家人不同意,但在冯世荣的威势之下,他们又怎能不从。眼见得一个时辰后就要后冯世荣洞房花烛,那杜小青却依然如秋霜茄瓜,忧容惨色,泪眼汪汪。这时,大门后三声炮响,一顶黄轿在二十名卫士的喝呼下进得大院,放到了正门口。见得大轿到来,杜小青的父母都哭哭啼啼的前来护送杜小青上轿。杜小青挥动无力的胳膊。泪眼汪汪辞别父母,乘轿驰向冯世荣王府大宅。二十名卫士抬着大轿沿着逶逶迤山路,一路疾奔,转眼便来到了松阳坡。他们招头一望,心头一喜道:“哎呀,爷啊,太爷了,再过一个山头,就到了王府了!”他们迈开大步,疾走如飞,一顶大轿在肩头上晃来晃去,就像一片风帆迎风飘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