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纯钧洗尽铅华,脸上多了三个硕大鲜红的蚊子包,周身上下共数出来三十余处蚊子将军留下的战绩。
幸而有未婚妻特意送来的风油精。
他捧起风油精涂遍全身所有能看到的地方,再喊师兄来帮他涂看不到的后背。
施无为替他涂了。
苏纯钧浑身上下弥漫着风油精的香气,眼睛都有点刺得要睁不开了。
他呼扇了两下扇子,哎哟,那叫一个凉快!
nb178g冻得人都有点哆嗦。
他拿起风精油对施无为说:“转过来,我也给你涂点。”
施无为说:“我没被咬。”
苏纯钧:“……”
施无为没办法,说实话:“我们乡下厚,蚊子咬不动。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才容易招蚊子。”
苏纯钧气煞,说:“那明天你把我家大姐送你的风油精还回去啊!别白饶我家的东西!”
施无为将风油精的小瓶子抓在手心里,说:“你这二姑爷还没进门呢,别管得太宽了。”
苏纯钧:“嘿,你还不想还?”
两人正斗着嘴,代教授也洗完了,穿着背心裤叉子,摇着一柄大蒲扇进来了。越过两个同室操足的同窗师兄弟,代教授坐在唯一一张床上,往上一盘,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本书来,翻开,做睡前。
苏纯钧在下面说:“教授,你别看了,一看就放不下来,又该看到天亮了。”
施无为也这么说,在小红楼待过的学生都知道代教授的这个毛病。
代教授没办法,只好放下dzgrdjt书,无事可做,就问:“我进来前你们吵什么呢?”
苏纯钧说:“施无为骗人东西不还!”
施无为:“苏剑嫉妒我不招蚊子。”
代教授盘问一番,对施无为刮目相看。
哟,铁树开花。这小子开!开窍了?
大学校园中,青春的少年少女聚在一起,很容易发生爱情。施无为虽然没钱,但有才,并非没有少女对他t0u'zhu目光,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并非施无为不解神女之意,而是他说自己没钱没房出不起彩礼,又不愿意入赘改了祖宗姓名,所以遇上女孩子对他有意,他就直言:我没钱出彩礼,我不入赘。
学校中的女学生大多只想谈爱情,并不想这么快就进行到婚姻的地步,见施无为毫无风情,不够浪漫,都纷纷离他而去。
他也没有丝毫流连后悔。
跟苏纯钧这类人不同,施无为很害怕占别人便宜,别人给一分,他必要还一分,还不起就干脆不要。
可现在他却不想把他用不着的风油精还给杨玉蝉。
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代教授思前想后,觉得杨玉蝉与施无为是很合适的一对男女。
杨玉蝉这个女同学是很单纯的。她的心思直来直去,从来不会转弯,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很少多想什么。换句话就是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跟她妹妹不同,杨玉燕是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信。
这一对姐妹竟然养出完全相反的脾气性格来,真是有趣。
所以,杨玉蝉是很容易被人骗的。在感情上,在生活上,她要摔很多次跤,才能记住教训,学会避开危险。
他是如此爱这些学生,却对他们天生的性格束手无策。万幸杨玉蝉身边还有家人在,能帮助她警惕危险与陷阱。
而施无为天生就不会骗人,性格又软弱胆小,还有点一根筋,除了在做学问上有一些才华之外,其余一无是处。他就像一头羊,需要有人圈着他,他才能安稳生活。
祝家这个圈就很合适嘛。
这两人是天生一对。
但是——
代教授仔细打量施无为,叹气:“无为,你……唉……”
从祝家楼搬回来以后,施无为大变!变样了。头发整齐了,胡子也能刮干净了,衬衣也不再是一穿一学期不换了,袜子也能找到了。
让人刮目相看。
但回来以后就又慢慢变回原样了。
代教授虽然有心化身月老牵线,但也不能当那不识趣的人。他觉得以施无为现在的打扮来说,是无法打动少女的芳心的。
施无为变成了丈二和尚,不明白代教授怎么看着他叹起了气。
苏纯钧有几分领会到了意思,却自觉他是祝家的人,应该先去探一探杨玉燕的口风,看看杨玉蝉那边有没有意思。要是没意思,那就是施无为有意思,他都要帮着棒打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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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苏纯钧也打了个大哈欠,说了声:“晚了,睡吧。”也躺下了,不一会儿就扯起了呼噜。
施无为去拉灭电灯回来,三人就都睡下了。
代教授和苏纯钧也醒了,但两人都装睡不起来,都不想一大早去厨房做饭干活,热一身的汗。
听着厨房那边的动静,代教授翻了个身,对地上装睡的苏纯钧说:“无为每天早上都去帮张妈做早饭。等他把灶烧起来了,把面揉好了,把水烧热了,把野菜给洗干净了,张妈才起来,一进去稍一料理,早饭就做得了!”
苏纯钧感叹:“那以后施无为不教书也可以去外面支个摊卖早点了,多个手艺啊。”
代教授笑眯眯的说:“你不去帮忙?”
苏纯钧干脆的说:“我就会吃,不会做。”
代教授点点头:“个人有个人会做的事,我也不劝你去干无为的活,无为也干不了你的活。”
苏纯钧看着代教授:“您别拿话哄我,我不会去干活的。再说了,您不是书童出身吗?应该从小会干活啊,您怎么不去帮忙呢?”
以情动人是没有用的,说不干活就不!不干活。
代教授笑了,苏纯钧也笑了。
两只狼狈坐起来,开始商量。
代教授说:“无为的船票已经买好了,坐日本人的船先去日本,再从日本转航去美国旧金山,再从旧金山坐船去英国。”
代教授叹气:“怕啊,可没办法。英国船不来了,现在港口只有日本船停,我花大价钱才买到船票,你知道花了我多少年的积蓄吗?我还要给他准备生活费和学费,我还担心他会不会把钱包丢了,换成支票不知道他会不会用,唉……”
他当年出国比这容易的多。少东家在他们镇上找了一家商行就把他给送出去了,现在回想起来,那商行还真是信人,没把他随便丢在哪里,真把他送到英国去了。
现在在大城市了,出去反倒没有以前简单了。
苏纯钧也没说话了,他当年出去更简单,他是坐清政府的船出去的,当年官船出去一趟,既贩货,也送人,不少有钱有势的人家送子弟出去都搭官船。
代教授摇头:“向导都是只导一段路,从中国到日本可以找向导,从日本去美国也可以找向导,但没有向导能跟着他坐三条船跑大半年的。”就是真有这样的向导,他也请不起!
为了送施无为出去,他已经把钱花光了。除了买船票,剩下的钱全都留给他做生活费了。
本来他还想找校长要钱的,可是最近学校也有许多花钱的地方,近来学校的经营也不太好,校长能弄来那些官凭文书就已经帮了大忙了,他实在没脸再去找校长要钱了。
他要是去,校长只会自掏腰包送钱给施无为。唉,那又何必呢?
何况,现在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他不放心施无为一个人出去。
可是不让他出去又十分可惜人才。
两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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