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一没了外人,张妈赶紧冲到祝颜舒身边:“太太!这样的人……!”
杨玉燕关上门就过来好奇的旁听。
祝颜舒拉了张妈一下,盯着杨玉燕:“燕燕,我听苏老师说你后天要考试吧?快回去复习!”
杨玉燕只好回了屋,但悄悄把门半掩上,没关严,然后继续偷听。
但祝颜舒更高一筹,赶走小女儿以后就拉着张妈去她那屋说悄悄话了。
杨玉燕偷听不成,只得打开课本背单词。
第二天,连张妈也恢复了正常,对杨玉蝉跟以前没有两样。祝颜舒也没有再提起马天保。杨玉燕直觉祝女士和张妈肯定说了什么,但打听不出来,急得心急火燎。
唯有感情一帆风顺的杨玉蝉,每天都喜盈盈的,还把她不用的发带、口脂、粉饼、眉笔送给了杨玉燕。
苏纯钧来上课就听说了,还看到放在盒子里的化妆品。说是旧的,看起来也和新的一样。
杨玉蝉比杨玉燕大两岁,长得大,自然开窍就早,早早的就开始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但祝女士虽然自己出卧室就要化妆,却不许杨玉蝉现在就涂口红,只许她用粉饼和眉笔。
“这些你喜欢不喜欢?”他问。
杨玉燕的小手在盒子里翻择一番,例行挑刺:“也就这个粉饼还有点用,夏天用来盖一盖汗挺好的,可现在是冬天呀。眉笔也用得上,可惜这个颜色我用太深了。最有用的是唇脂,我今天就涂上了,你看,不起皮了。”
她嘟着一张红菱小口,在阳光下水润动人。
苏纯钧惊讶的发现这个他看了两年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
她的皮肤洁白,白里透红,头发乌黑,编着两条长辫子垂在胸口,一双眼睛又精神又明亮。
祝女士长得好,修养好,气质好,将好东西都遗传给了两个女儿。杨大小姐与杨二小姐都长得很好看,相比而言,杨大小姐细眉秀目,更文静,二小姐浓眉大眼,更漂亮。
只是祝女士的婚姻运不好,大小姐看起来眼光也不好,只希望二小姐的运气比她们都好一点了。
苏纯钧乱七八糟想了一脑袋,回过神就见杨玉燕已经光明正大的上课开小差,拿出粉盒打开小镜子自我欣赏起来。
他用笔敲敲桌子,唤回学生的注意力。
“放下,等你生日我送你一个更好的。现在好好学习。”他说。
杨玉燕接话很快:“我生日是在明年三月份!”一双眼睛盯着他“将军”,不许他把说出口的话收回去。
苏纯钧笑了:“好,明年三月份一定送你一份生辰礼!”
周四是个好天气。
祝颜舒早上起来花了更多时间在卧室里挑衣服、画妆,比她平时出来的时间还要晚十分钟。
张妈准备好了三样早饭,摆上桌,稀粥包子黄鱼面,面包煮蛋配咖啡。
“吃饭了。”张妈喊。
祝颜舒踩着高跟鞋,咄咄咄的走出来。餐桌上,杨玉蝉还在看自己的笔记本,上面是她密密麻麻的工作记录,一个小小的读书会,硬是忙得脚不粘地,不过杨玉蝉还能在如此繁重的工作中与马天保相识相爱,也可见工作繁忙不是爱情的杀手。
而杨玉燕在照粉盒镜子,左顾右盼,骚首弄姿。
她先拿走杨玉蝉的笔记本,说:“餐桌不是看书的地方,收起来。”再伸手去夺杨玉燕手里的粉盒,可杨二小姐看到姐姐的下场就立刻把粉盒收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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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颜舒瞪了杨玉燕一眼:“都坐好,吃早饭了。”
母女三人在餐厅吃,张妈在客厅吃。
一时早饭吃完了,祝颜舒就赶她们回屋收拾自己,“今天我们要去裁缝铺做衣服!都快点!早点去就能排在前头了!”
这可是祝颜舒做衣服的经验!别看早去晚去这一会儿功夫,等到拿衣服时,说不定就要错后个十天半个月的呢。
杨玉蝉和杨玉燕被催着在十分钟完成了重新刷牙梳头换衣服,又急急的下了楼,坐上黄包车,一路开向裁缝店!
这家裁缝店叫薛记女士西装店,十分时尚。
招牌是新的,应该做了没两年,漆都还鲜亮着呢。店面颇大,里面也很干净。
祝颜舒一进去,店门口的一个妇人就立刻笑着迎上来,热情又亲热的挽上来:“祝女士,你可有段日子没来了!我瞧你一点都没变,尺寸只怕一分都没多呢!一会儿进去我给你量身,你可要告诉我是怎么保养的!”
祝颜舒被捧得高高的,自然不可能不高兴,她拉过两个女儿,指着这妇人说:“这是薛姨,你们喊姨就行,我们是老相识了。”她再对这个薛姨说,“这是我的两个女儿,大的叫玉蝉,小的叫玉燕。”再催杨玉蝉和杨玉燕,“快问好啊,愣着干什么!”
杨玉蝉和杨玉燕乖乖行礼问好,两姐妹行动一模一样,像拿尺子比着似的。
薛姨立刻啧啧道:“果然是大家小姐,又漂亮又懂事!”
她领着她们一行三人往里走:“你们随我到里面去吧,里面安静。”
穿过来做衣服的重重人群,排队的女士小姐,一个个脖子上缠着皮尺的裁缝师傅,他们这一行人走到里头,掀开一道旧布帘子,里面就是一间挺开阔的屋子,一头是窗户,窗户下是一排桌子,上面摆着好几个针线箩筐,丝带布条。下面是柜子,几个圆凳排在那里。另一边是柜子,高高的靠着墙摆。正面也是个高柜子,上面挂着一块布。
薛姨走过去,把这块布一揭,下面竟然是一个比人还高的大镜子!
祝颜舒一见就说:“好舒服的大镜子!”她快步走过去就照起来,几乎想与这镜子贴在一块了。
薛姨笑道:“这可是我们找西洋公司订做的呢!这么大的镜子只有百货公司才会摆,一般的小店是不会有的。我去逛百货公司时见了,一看就喜欢!立刻就找人订了一面放在店里,凡是夫人小姐进来了,就没有一个不爱的!”
祝颜舒也爱这面大镜子,照了半天仍不肯坐下来,直到薛姨把料子和册子搬过来,她才回来坐在圆凳上,叹道:“这镜子我家里可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