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博爱会

博爱会崇尚“大同”，认为只要人人都一样、毫无差别，那就不存在现世中的不公平、对立、歧视现象，人人都能获得美好而友爱的社会生活。

因此，和天人会、真知会信徒最显著的差别是，博爱会的信徒一旦被发现，鲜少有单个的，一般来说，都是一发现就是一窝。

而由于博爱会的特质不明显，博爱会信徒前期被发现的难度也比其他两种外神信徒要来得小，这就加大了正常人被影响从而不知不觉皈依云详浩慈天君的可能性。

在这个场景世界的三大邪道里，博爱会是唯一一个不需要借助外神赐予的力量也能拉到广大信徒的组织。因为他们的影响方式太过不起眼，太过潜移默化，人很难对抗自己慢慢养成的习惯。而模仿这件事本来就是人的天性，不会特别引起谁的警惕。

然而，这个场景世界里天南海北的有许许多多个博爱会的团体，他们互相模仿，互相影响，难道真的能每个团体都一样？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所有博爱会信徒都会受到云详浩慈天君及其代表的整个信仰的影响，但云详浩慈天君并不在场景世界里，祂对于信徒的皈依只是按流程回应，赐予一定力量，因此这个场景世界里的信徒受云详浩慈天君的影响其实不算大——至少没到完全泯灭个性的地步。

他们残存的个性，便在集体生活中被慢慢掩盖，掩盖得越久，也就越难找回自己。但一个集体汇聚在一起，说明总有共同点，这也叫构成了他们这个集体区别于其他集体的特点。

因此，虽然大家都是学人精、博爱会的信徒，但这天南海北的博爱会信徒，还是各有各的特点的。

那么，假若两个有所不同的博爱会信徒集体遇见了，到底是谁学谁呢？谁的特点应该被保留，谁的特点又应该被抹去？总不能都保留吧？要知道，同质化最关键的便是特点越少越好。

这一点，便要提到每个成一定规模的博爱会信徒集体必然会产生的枢心了。枢心是人，是每个集体中比较中心、比较重要的人，也是群体中保留个人特点最多的那个人。简单来说，就是别人学她多，她学别人少。

一个人保留自身特点越多，那么这个人也就越完整、越拥有自我意识，枢心会有整个集体里最高的自我意识和打算。

如果两个博爱会信徒集体相遇了，那么，便是两个集体无声的对决，也是两个枢心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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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枢心的才智和保留的自我意识对于两者的对决重要性一般，最重要的当然还是集体的规模。博爱会是一个人越多力量越大的真实写照。

想要对一个博爱会信徒集体以最快的速度达到最大的伤害，那么杀了枢心，便是最有效率的做法——当然，这只能让这个集体有短暂的打击，如果放任不管，过一段时间还会产生新的枢心。

在集体里，从来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

沈淮烟有时候很怀疑，云详浩慈天君有一天要是身陨道消了，祂所代表的信仰是不是还是能顽强得运转下去，最后产生一个新的博爱之主？

这个猜想很惊人，简直颠覆了沈淮烟对于神道的所有了解，一般来说，虽然神道修士不能百分百掌控、代表信仰，但这个信仰确实是明确指向神道修士的，一旦神道修士陨落，也就代表着这个信仰不复存在了。

也许唯有博爱会这种异于其他一切信仰的奇葩，才会有这种可能性吧？

但越是了解博爱会，沈淮烟便越发对他们产生排斥之感。她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愿意为了所谓的“平等博爱”而放弃自我，沦为庞大信徒群体中一个随时可以被舍弃、被取代、被遗忘的无足轻重的数字。

韩风城的情况有点特殊，它不是慢慢演化成一个大型博爱会据点的，它是被一夜之间催化成博爱会韭菜地的。因此，这个极为庞大、甚至有可能超越“戡梧界”所有博爱会信徒集体的城市，一定有一个主导这一切发生的人。他大概不属于这个集体，但一定也是博爱会的人。

何平书单独偷偷潜入韩风城的时候，分析出最有可能成为韩风城枢心的人——不是姚小姐，是姚小姐的父亲姚老先生。

然而他最后认为枢心并非姚老先生，而是看似不起眼的姚小姐。姚老先生不过是被推到台面上的一个傀儡罢了。

那个主导了一切的人，为了防止这个集体被人以斩首行动除掉枢心的方式搞崩溃，推出了这么一个迷惑人选，一旦有人真的以为姚老先生就是枢心，跑去杀了他，那么不仅不能使韩风城的博爱会信徒崩溃，反而会暴露自己的存在，置身于广大信徒的攻击下，最终凶多吉少。

按理说，何平书既然已经看破了这件事，他应该告诉沈淮烟和霍钟毓，三个人一起上阵，合力把姚小姐杀了就完事了。

然而，枢心虽然于集体最为重要，集体也不是没了枢心就活不了。他们杀了姚小姐固然能够让韩风城的博爱会信徒崩溃紊乱一段时间，但不代表这些信徒会死，三人也没那个能力屠城。

更重要的是，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个幕后黑手很有可能见局势不妙而撤退，这样一来，他们的线索便中断了，很有可能没法获得进一步的探索机会，失去一笔更大的分数。

因此，三个人合计了一下——其实主要是何平书出主意、沈淮烟挑毛病、霍钟毓默默记下，最终决定，由霍钟毓这个姚小姐的“前道侣”到姚小姐面前吸引注意力，也同时吸引幕后黑手的注意力，给何平书和沈淮烟争取时间。

他们明知姚老先生是诱饵、姚小姐才是真正的枢心，但他们偏偏不杀姚小姐，反而要去杀姚老先生！

就是要让幕后黑手觉得事情还在掌控之中，就是要引幕后黑手亲自出面解决！

幕后黑手不出来，这任务怎么继续啊？

而霍钟毓的任务，就是要拖住姚小姐，不让她在姚老先生死后赶来对上何平书和沈淮烟，这样韩风城的信徒针对何平书、沈淮烟就不会有额外的增幅，他们也能轻松一点。

另一方面，那位幕后黑手也会乐见其成。他重视韩风城的信徒，因此隐瞒姚小姐的枢心身份，放起烟雾弹，倘若姚老先生被杀，韩风城信徒却不乱，那么再笨的人也知道这是烟雾弹了。

幕后黑手就得保证在杀人者意识到真正的枢心是谁之前杀死杀人者。这个时候，他肯定希望姚小姐离得越远越好，免得当场被杀，因此也不会拼命呼唤姚小姐，这样一来，也就如何平书、沈淮烟所愿了。

至于霍钟毓……虽然何平书和沈淮烟交给他“激怒姚小姐，使其情绪不稳，最终让韩风城信徒集体有整体紊乱”这个任务，其实压根没指望他真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