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山北附近数一数二的大城市,魏雪城每天都要接待各种各样的八方来宾,各种各样的奇人奇事在这里都不算特别稀奇。
但即使如此,有的人还是不一样的。
“哦?我们怎么不一样了?”茶棚下的,有客人端着茶碗,慢条斯理地吹了吹,仿佛她手里拿的不是普普通通不值钱的茶碗,而是一件稀世的珍品,碗里的似乎也不是普通人就能喝得起的茶水,而是什么难得的嘉茗。
“杜姐,像你这样的人物,世上能有几个,何必明知故问,消遣我们呢?”茶棚里的小伙计是个少年,他笑嘻嘻地扒在桌边,望着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是吗?”这位客人有点好笑地挑了挑眉,“偌大的魏雪城,我也能算人物?”
“哎,杜姐,你这就太谦虚了,你这样的人物,放在哪里不是任人物啊?你瞧瞧你这气度,我们魏雪城这小地方,除了城主,谁能跟你相提并论?就算是少城主……那也差了点火候。”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放低了音量,还左右看看,仿佛说出的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但看他快活的笑意,便知道他不过是故意作态,博人一笑罢了。
远道而来的客人当然不会觉得这是什么过分的溢美,在她心里也许比实话还低估她,但她并太在乎这个小伙计怎么评价,伸出手来,屈指在他脑门上轻轻敲了两下,“小小年纪,倒很会唬人。”
不等小伙计再说什么,她收起笑意,“你觉得魏雪城好吗?”
小伙计愣了一下,打量她的神情,虽然已无笑闹之色,但姿态温和而平静,让人觉得和她说说心里话应该是一件既安全又舒服的事情。
“那当然啦!魏雪城是全天下最好的地方——可能比槐城稍微差点,但也是天下第二好!”小伙计眉飞色舞,“这远近周边的大小城镇,全都羡慕我们魏雪城羡慕的要死,巴不得也能成为魏雪城的一员呢!”
客人微微偏头,露出一个不大相信的神情来,“可我看你们修行也很艰难啊?”
“我们当然不一样啊,我们资质不好,出身也差,也没必要浪费灵石。而且,我们还要防着三大邪道的狗东西呢!”小伙计略显不悦,好在眼前的是客人,这不悦也不明显。
“原来是这样。”客人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旋即问道,“三大邪道在这里势力很大吗?”
“没有,他们倒是很想进魏雪城,但他们不敢,每次搞小动作,都被城主及时发现了。有的时候,他们会聚众来犯,但他们不敢来魏雪城,只敢去周边的小城镇。”
“三大邪道搞小动作很频繁吗?”
“还行吧,一年也就三四次,其实也都是很小的麻烦。”小伙计说得兴起,指着茶棚对面的铁匠铺说道,“那里本来是一家首饰店,去年发现他们家老板娘信了天人会,现在就变成铁匠铺了。”
“那魏雪城里也该有点草木皆兵了吧?”这客人轻轻蹙眉,“谁知道伪神信徒是不是混在自己周围。”
“谁说不是呢!”小伙计叹了一口气,“要是我知道谁是伪神信徒,我第一个去把他们剁了!”
这位客人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等到了她的同伴。
“辛苦了,喝点茶吧。”这位客人招呼着她的同伴,亲自为这刚来的一男一女倒了两杯茶,小伙计非常有眼力地走开了。她伸手在桌上点了两下,一道狭小的禁制不多不少把三人笼在里面。她沉吟了一会儿,“魏雪城的情况,实在是不太好。”
“道友问到什么了?”奚玉山问道。
“每年魏雪城都要有三四起由三大邪道信徒引发的事故。”杜兰真一边用指腹无声地敲着桌面,一边缓缓道,“这种事情,为了防止民众恐慌,一向是能隐瞒就隐瞒,除非瞒不住了,才会广为人知。而魏雪城普通人都知道一年要出三四次事情,可想而知魏雪城真实的情况到底有多糟糕。”
“而且,每年都会有流寇来魏雪城,有的时候是三大邪道,有的时候就是周边的人单纯地过不下去了。虽然那个小伙计说流寇不敢来进犯,实际上还是很频繁的,只不过在魏雪城的人心里,这不算什么麻烦了——这意味着他们平时面对的麻烦远远超过小规模流寇的来犯。”
“越过山脉,北原的情况,真是拍马难及南原。”
“这个城里老城主说一不二,只有他的儿子能稍微有点别的主张。那位少城主已经有三位妻子了——不是道侣,只是传宗接代。”等到杜兰真说完,奚玉山皱起眉头,闵听寒却面无表情地说起自己打探的情况,“不过,他也并不是什么贪花好色的人,那三位妻子也不是他自己想娶的,是老城主希望家里人丁兴旺,为他做主娶进门的。”
如果是在戡梧界,有修士这么做,会让人很不解——毕竟,对于凡人来说,后代是自己生命的延续,可对于修士来说,只要自己长长久久地活着,还要什么后代来延续生命?
但放在场景世界里,这种做法却是大众非常认同的,特别是在荒僻的北原上,谁也不知道死亡和明天哪一个先到来,哪怕大家都是修士,也绝无自己能够长长久久活着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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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城主生少城主的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在少城主之前他有个两个儿子,但都被三大邪道杀死了。因此特别紧张自家的血脉传承。”闵听寒声线平平,毫无起伏,似乎与平常无异,但杜兰真望着她,总觉得她说这话时有种不以为然。
一般来说,杜兰真不予置评,对这种事,她更是懒得发表意见,因此点点头,权作招呼。
“城里没什么异常,至少乍一看不像是很危险的样子,但是特别凋敝,没钱、没前途、封闭落后、日子苦得要命,而且还不安全。”奚玉山苦笑摇头,“这样的地方,他们到底是怎么过得这么快乐的?”
“咳咳。”有人走近了他们,在三人身旁轻轻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