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难道还有比“一路反杀追兵,想要找个地方修整却找上了敌人的大本营”还惨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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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的话,那大概就是她居然真的混进来了!
此时此刻,杜兰真几乎有仰天长叹的冲动,她真的很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会倒霉到这个地步的!
地图是她在杜家找到的,她从好几份地图中选了最精确最详细的一副带上,其他仅作为参考,对照了一下,规划出了一条最佳路线。现在想来,河磐城这个地方没有在其他地图上显示,并不只是其他地图不够精确的原因,还在于卫道联盟根本不知道这里有一处真知会的老巢。
她规划出的路线上有好几个城市可以修整,但经过之前几个城市的时候她状态堪称完美,就没必要修整了。好巧不巧,等她想修整的时候,一头撞进了真知会的大本营。
这事根本不合常理!
杜兰真痛苦地想着,明明场景话外音介绍卫道联盟和三大邪道的时候还说卫道联盟能勉力维持统治地位的,谁能想到他们的维持统治居然是敌人都建城自立了还压根不清楚啊?
难怪卫道联盟要大发英雄令,广招各路英雄前来响应,戮力同心应对三大邪道——否则它可怎么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混啊!
真知会并不时时刻刻都是疯子,他们平时表现得还挺像正常人的,只是内心的疯狂追求已经和普通人完全不同了而已。真知会的信徒潜伏在各个势力里,有的是被安插进去的卧底,有的则是被洗脑的人。他们表现得好像正常的修士,只在最关键的时候撕破面具,做出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来,狠狠地捅人一刀,或者把人转化为信徒。
这也正是杜兰真没有第一时间看出来的原因。此时她再看这河磐城,那屋舍上画着的哪里是什么图案,分明尽是直指郁梓白瑶天君的符箓。
她不可能立刻转身就走。她已经进了城,就没那么轻易出去了。
虽然杜兰真也很想刷分,但事实在于,她没那么牛逼,还没有强悍到可以屠城的地步,这里都是筑基修士,她敢说没人能胜过她,但绝不敢说可以把满城人都杀死。
一个城市既然敢建立,一定有强大的修士在守卫它。杜兰真自忖绝对可以战胜守城核心力量,但这种人从来不是单个存在的。
杜兰真的脚步不过顿了一下,便立刻继续向前迈步,神色如常,仿若无事。
乐观一点想,既然她已经混进来了,干脆盘桓一两天再走,说不定还可以探出点信息。
“就是她!在那!那个黑斗篷的女人!”大街上忽然传来一声厉斥。
“前面的女人,站住!”
杜兰真眼神忽而凌厉起来,脚步却丝毫不停,悠哉游哉地向前走去,也不见她怎么动作,却好似平地瞬移一样,在人眼中,动作不紧不慢,却倏忽消失在拐角处。
身后大批人遁法身法一齐发力,几乎是下一刻就到了拐角处,却只能看见街上往来的城中居民,人群中没有那个穿黑色斗篷的身影了。
“她是生面孔!”端着茶杯在楼上悠然喝茶的人望见街角大批的守卫,便扒在窗户上,指着从他窗下经过的女人大叫道。
那个月白罩衫的女人抬起头来,目光冷得好像月光,朝他伸手指来,一道火光幽幽而起,瞬息从她指尖飞出,飞向那个喝茶的修士。
那个无比配合守卫队的修士端着茶杯,茫然地倒下,在他意识尚存的最后一刹那,他的眼前是一道幽光。
杜兰真一伸手把这个自找麻烦的修士杀了,那幽光并不停歇,在整栋楼里游走一圈,又从窗户里飞出。
下一瞬,整个小楼由内而外轰然炸开,瓦砾飞溅,带着灵力把整条街都笼罩在其中。
“列队!”
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里,隐隐约约有人高声喊道,“突击——”
“轰——”
那瓦砾和烟尘刚刚飞到一半,从中一道黑光从中升起,蛮横又强势地把那瓦砾化为烟灰,从爆炸中冲出来,携千钧巨力朝杜兰真飞去。
虽然尚未遇见源自郁梓白瑶天君的碾压性的洗脑,但她还是提前封闭了神识,甚至封闭了除视觉之外的五识。
杜兰真双手微合,胭脂色在她手中流转了三圈,昂然飞起,化为长虹,与那黑压压的光芒一触即分,越过那乌光沉沉,仿佛已把它抛在脑后,直朝着乌光的来处飞去。
绯色流光划过那烟尘雾霭,仿佛生了眼睛一般,朝着烟尘后的人冲去,翩翩若游龙,在那满眼迷蒙里成为唯一的光彩。
胭脂色每一次转向,都必然带起一道艳丽至极、刺眼至极的血色,它仿佛偏爱颈部那一小块地方,非得从那里来一刀,证明它在琢磨不定的灵活之外还拥有常人不具备的精准。
有人向真知祈祷,呼唤起郁梓白瑶天君的尊名,这一刻的他们是幸福的,因为寻常修士在这种情况下只能自己硬扛,无论是否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而拥有信仰的人可以乞求神明的眷顾——那通常是慷慨的神明不设条件地给所有信徒的力量,也是神明为获得信徒所给予的最初的好处。
但他们也是不幸的。因为那三寸的、小得几乎有点可笑的刀,没有因为他们的异化而牵累主人的神识被真知侵蚀。每当它触及到真知的力量时,它那精巧的刀身便会泛起一层薄薄的、淡淡的幽光,仿佛给它镀上了一层最好的膜,助它以誓要斩敌于此刀之下的气势,将伟大的真知的力量一击而溃!
杜兰真的一小部分神识附在胭脂色上,胭脂色上附有幽罗的衍生法术保护神识。而她本身的神识封闭,眼里又隔着烟尘看不见那些人的异化,因此胭脂色在烟尘里大杀特杀,毫无阻滞。
血染红了瓦砾和烟尘,任由后者带着它们的颜色在空中飞舞,撞击在地上、墙上,最终尘埃落定,满目血色。
街上只有她一个人还站着。
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预料,也包括杜兰真自己。这座河磐城里的守卫比她想象得要弱。
这让她甚至有点产生更加疯狂的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