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家族、长辈,能靠得住一时,靠不住一世。”杜兰真顶着白思鹿这个化名,幽幽的道,“想要立足,想要自主,关键还是要有实力。”
“倘若我是金丹修士,何用如此身不由己。”姐姐不甘道。
“好好修炼吧。”杜兰真笑了笑,岔开话题,“我听说谅事宗崛起前,海国还是散沙一盘,没什么特别强势的势力。这些年谅事宗起来了,海国才算真正有了个大宗门是吗?”
“正是如此呢。都说东海散修东海散修,这东海上诸岛各自为政,大家互不干扰,否则怎么说都说海国是散修的圣地呢?”
“谅事宗以前有吗?”
“以前谅事宗只是个很小的宗门,在沧盱岛上自个儿修炼,没什么人知道他们,后来偶然得到了上古传承,潜心修炼,势力慢慢提上去了,现在在海国也算是一方巨擎了呢。”
“不过这在海国常见的很,散修那么多,总有英杰脱颖而出,没什么稀奇。况且,海国可是古三山十州故址,有上古传承留下来被找到也常见。只不过以前没人发展到这个地步罢了。”
杜兰真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若是有机会,我可要看看这谅事宗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
“白师妹。”有人喊她。
杜兰真回过头,封轶朝她招招手,她顺势与两姐妹分开,走到封轶身旁,笑着问道,“师兄什么事?”
“严家有个修士,也许认得我,我才晓得他算起来还能让这陈家姐妹叫一声表舅,万一遇上了他,总有些麻烦。我们半路便与陈家船队分开吧。”封轶传音道。他性格沉稳,寡言少语,但并不是不说人话的人。那种只吩咐不解释的人,也只会对地位不如自己的人这么做。
“可师兄你并未化名,万一给他听说了呢?”杜兰真点点头。她和封轶一路隐姓埋名,辗转几次,随着陈家姐妹的船一路东行,只要再走上百里,就能顺着江水汇入东海,来到大名鼎鼎的散修圣地海国。
因为那一场元婴大典,“杜兰真”这个名字在许多年轻修士口中很是有些热度,她虽然足不出户,听说过她的人却遍布四海,虽然名气仍远远不如群芳谱上的人,到底也算是打响名气了。未免出现什么麻烦,杜兰真便化名为“白思鹿”,对外介绍自己为某小门派弟子。
至于封轶,他也不过三四十来岁左右的年纪,筑基中期的修为,既没有赶得上非鹤楼夺牌,也没那个颜值名扬四海,他又是个不爱张扬的,虽然游历了不少,名气还不及杜兰真大,自然也不必化名了。
“他当时只是远远的见过我和人在一起,知道我大概有个不平凡的出身,应该不知道我的名字。”封轶答道,“也不过是未雨绸缪、防患未然罢了。况且,陈家姐妹身份有些麻烦,我们能避开还是避开的好。”
“好。”杜兰真点点头应下,并不因为和陈家姐妹相处了这几日便有别的不舍,转而笑道,“我听说海国近些年有个谅事宗很是有些势力,倘若到了,咱们可以了解一下,这等一方势力,对本地必然很了解。”
封轶微微点头。
两人商量着,很快就向船主人请辞。船主护送陈家姐妹去海国,顺手搭上他们二人,听说他们要半路下船,不由惊讶道,“就快到海国了,两位再等等,很快就可以到了,何必麻烦呢?”
“我们有旧友要在此处相会,就不多叨扰了。”封轶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小孤岛说是小孤岛,其实倒不如说是一块大些的礁石。他们之前注意到了这个小岛,决定就在这里停下。
船主人眼里显然流露出不解来,但封轶和杜兰真都不在意,萍水相逢的过客罢了,哪怕真的对他们的身份起了疑心,也不会深究。况且,他们又不是真的见不得人,身份暴露只是有点麻烦而已。
“白姊姊,你一定要来找我们啊!”陈家小姐妹扒着船舷朝她大声喊道。
杜兰真没有回头,只是向后伸出手招了招,与封轶肩并肩,洒然离去了。
两人立在那块礁石上,目送灵船破水而去,杜兰真忽地大笑道,“封师兄,难不成我们真个就这么飞到海国去?”
“自然不是。”封轶立刻说道,“我们叫船来。”
“船?”杜兰真挑了挑眉,“刚下船,又要上船?”
“不是陈家的那种灵船。”封轶虽然知道杜兰真是在开玩笑,仍然认真的解释道,“是在这东海之上很常见的渡船,由那炼气期的小修士、甚至凡人撑着,专门在东海上揽生意的。规模很小,一般一趟能拉三四个人。”
“我听说这些摆渡人遍布在这东海之上,我们只要发个显眼些的信号,他们有人在附近看到了,就会过来。”封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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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师兄是要发个什么信号吗?”杜兰真问道。
“是的。”封轶有些困惑,他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杜兰真为什么还要再确认一遍?以他和杜兰真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的脾气不会这么多此一举,除非她有些别的想法,“师妹是有什么别的主意吗?”
“与其就地发个信号这样张扬,不如直接找人来。”杜兰真说着,微微一笑,抬起手来举到面前的高度,两根纤细修长的手指间拈着两张传讯符,“这是两张摆渡人的传讯符,直接发了就是。”
“师妹来过海国?”明知不可能,封轶还是惊讶的问道。
“自然没有。”杜兰真笑道,“不过,这些传讯符就贴在陈家灵船壁上,我撕了两张下来。喏”她说着,把传讯符一翻,让封轶看到上面的一行小字:东海摆渡,童叟无欺。
封轶无言以对,只能道,“这些摆渡人都把生意做到外陆了吗?陈家可不是东海人。”
“我听说这些人也是有组织有规划的,否则,摊不开那么大的生意。”杜兰真卷了卷传讯符,“就如这传讯符,虽然价贱如泥,但要是一口气制作个数万张,也不是谁等闲能吃下的。他们将这传讯符到处张贴分发,城里、店里、甚至别人的船上,有需要的人便撕两张。纵是人家不愿意他们贴,他们也暗搓搓去贴。”
她说着,手指轻轻一搓,其中一张传讯符便极快的飞了出去,“一张小小的传讯符,还带着点寻踪的意思,能大批量制作……姬承弼该来好好学学。”她嗤笑一声。
两人说话间,忽地隐隐约约听到打斗之声,不由纷纷回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