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提,卫衔有一点说杜兰真是一点也没错,她不达目的不罢休。
“封师兄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前两天。”剑眉星目、气度沉凝的青年微微颔首,与路上遇见的同门打过招呼,一路从执事堂出来,迎面遇上一个关系极好的同门师兄弟。
“封轶,一起走走?”此人是东邑峰的一名筑基修士,名叫秦宪,与封轶算是发小,“最近有得忙了。”
“元婴大典难得一见,难得的露脸机会,不可错过啊。”封轶露出点笑容来,“宗门难得这么热闹。”
“是啊,最近这气氛,倒有些过于热烈了。”秦宪感慨道,“最近有位杜师妹很是出名啊。天赋好就不提了,据说长得还很是美貌,最近又天天在演法场挑战同门,你现在出门,随便遇见十个人里就有九个人在聊她。”
“我也听说了,就是始宁峰那位二十岁前筑基的杜师妹吧?”封轶问道。
“正是她,”秦宪点点头,“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假以时日,又是郗昭、魏怜幽那样的人物。”
“这敢情好,群芳谱上似乎只有郗昭一个人是六大宗门的?”
“宗门弟子都在说群芳谱上的位置已是杜师妹囊中之物了。”秦宪笑道,“我要不是最近太忙,说不得也要去演法场看看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可我仿佛听说她于斗法上不大在行?”封轶随口问道。
“她与人斗法了这么多次,一次都没赢过。”秦宪道,“可你别小看了她。”他说着,一一将杜兰真的事迹说给封轶听,“第一战同魏永嘉斗法,第一场没两招就给击败了,第二场呢,直接把魏永嘉的剑气雷音给逼出来了。魏永嘉什么修为?她又是什么修为?”
“剑气雷音?”可惜封轶跟他的关注点完全不在一起,“魏永嘉竟然练成了剑气雷音?”
“是。”秦宪答道,“就是剑气雷音不假。”
“那那位杜师妹还能从斗法中安然无恙,生龙活虎的每天斗法?”封轶诧异道。不应该呀!一个筑基初期被一个筑基中期以绝世剑法剑气雷音击中,就算本事高保住了自己,起码也要受个重伤,躺上个把月。否则,剑气雷音凭什么是绝世剑法?说实话吧,这种情况下一剑取敌首级才是常态。
“所以说她本事可不小。”秦宪挑眉道,“况且,她眼光毒辣着呢,挑的人都是些手段高明底蕴不凡的。”他掰着指头把杜兰真挑战过的人一五一十的数给封轶听,总结道,“光是这份眼光,都足以傲视群雄了。”
“天才嘛,总是有点特殊之处的。”封轶道,“倘若她不是内心极为自信,又怎么会做出这样张扬的挑战,别的不提,一直在人前输,这份心态就很了不得了。”
两人闲谈着,进入清河洞天,顺着揽月河向上游而去,良晋峰和东邑峰都要走这个方向。
揽月河绵延无尽,从揽月湖中流出,蜿蜒覆盖清河洞天,又缓缓流出清河洞天,淌过诸峰,流入芙蕖城。揽月湖本来是上古的一面仙镜,化为湖泊,能从外界勾引得日月精华,在清河洞天内自成一轮日月投影,与本有的日月交相辉映。
此时天际东西各挂了一轮明月,交相洒下清辉,月光照在河水上,滟滟随波千万里,一派仙境别红尘之象。
封轶和秦宪欣赏这美景,放慢了脚步,前方路边将是一片云蔷花海,那里是宗门六合千灯显圣大阵的一处阵眼,挂有数百盏琉璃灯,一直都是宗门内有情人相会的好地方。
然而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封轶和秦宪慢慢走近了那片云蔷花海,竟隐隐听见有一阵悠悠的歌声,歌韵巧共泉声,间杂琮玉,婉转清绮,动人之极,“……露何为兮沾裳?风何为兮吹鬓?棹歌起兮彩袖挥,翡翠散兮鸳鸯飞……”
两人感到惊奇,对视了一眼,不由凑近了一看,俱是一呆。
大片大片浅红的云蔷花中,雾气缭绕,一个身姿窈窕的少女一袭月白衣裳,广袖宽袍,离地三尺,掐着诀给云蔷花浇水,她的衣袂在微风中轻轻飘荡,月夜清光、灯火映照下,仿佛要乘风而去,飘然化仙。
感觉到有人在旁边,那少女忽然回头,对上二人的目光。
那一刻,秦宪感觉到自己身边的人呼吸都停住了。但他一时想不到那么多,因为他也是这样。
“二位师兄,可是有什么事吗?”少女停下手中动作,凌空而来,在灯火月光下,眉目如画,风姿秀丽,碾玉成仙骨,调脂作艳胎,腰肢风外柳,标格雪中梅。倏忽行至眼前,笑吟吟的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听到这里有人唱歌,好奇之下,过来看看。”秦宪回过神来笑道,“师妹好风仪,不知是出自哪一峰?以前似乎没见过师妹。”
“小妹始宁峰杜兰真,刚刚筑基,见过两位师兄。”少女盈盈施礼道,声音如莺啼燕啭,十分好听,“不知两位师兄又是哪一峰的?”
“我是东邑峰秦宪。”秦宪道。
“良晋峰封轶。”
两人自报家门后,已经知道杜兰真的身份了,“杜师妹莫不就是那位二十岁前筑基的天才师妹?”
“原来是封师兄和秦师兄。”杜兰真微微一笑,“正是我,一点虚名,让二位见笑了。”她说着,忽的噗嗤笑了一声,“这是二位师兄给我面子了,倘若你们问我是不是那个连续输了一个月的杜师妹,我可就得厚着脸皮装作不知道了。”
“我们刚还在说呢,杜师妹的本事大多数人都没看出来,要不是杜师妹不在乎这浮名,但凡找那嚼舌根的人打上一次,这流言也消了。”秦宪道。
杜兰真挑眉,“不错,若是找个没那么强的,我自然有信心赢得漂亮潇洒,但那有什么意思,浪费我时间罢了。只要不是有人当面嚼舌根,我便当不知道就是。”
“杜师妹这样就很好。”封轶忽然说道。
这还是封轶自我介绍后第一次开口。杜兰真不由把目光投过去,见他眼里有赞许之色,心里欢喜之余暗暗松了口气。虽然她早已得知封轶是个寡言少语的性子,但仍然不免担心,生怕他是对自己印象不好,懒得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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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闲谈了一会,杜兰真见好就收,“我领了任务搭理云蔷花,这花儿金贵,得用饱含灵气的水雾浇灌,量、时都有要求,否则就要凋谢。二位师兄请便,小妹失陪了。”
封轶二人听了,自然都说应该的,三人作别,封轶与秦宪又往原方向去。
杜兰真一边给云蔷花浇着水,一边悠悠的笑了起来。
她准备了很久,打听到封轶的必经之路,专门托在执事堂的熟人发了个照料云蔷花的任务自己接了,报酬之低,完全就是做白工,但醉翁之意不在酒,杜兰真只是要个借口罢了。
今日她甚至专门请精于妆容的师姐亲自出手为她化妆,反复研究过动作,可谓是准备充分,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场“偶然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