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师兄。”一声阴阳怪气的叫声从一旁传来。
急着出门的薛崖顿时转头看去,孟吾?
他停下脚步,拢好身上凌乱的衣饰:“孟掌门大半夜来我院中作何?”
“不过是来看看薛师兄的伤势如何。”孟吾脸上带笑,月光映照下竟那笑容竟显得格外诡异。
“无碍,不劳孟掌门关心了。”说完,薛崖便急匆匆往外而去。
“哎?薛师兄,这么晚了是要去哪儿啊?”
薛崖提手掸了掸衣袖:“我已不是飞羽门的人,怕是没有向孟掌门交代行踪的必要。”
孟吾轻笑一声:“自然没有,但好歹师兄弟一场,我也是关心薛师兄罢了。”
“那就多谢孟掌门关心了,我有事在身,就先行一步了。”
说完,薛崖纵身而去,几个起伏间身影已然消失在夜幕之中。
孟吾扭扭脖子,那幽黑的双眸竟有一抹血红若隐若现。
“薛崖。”他冷冷的道出这俩字,神情间似有癫狂。一个闪身,孟吾速度极快的朝着薛崖追踪而去。
薛崖不过行出五十里就发现身后有人穷追不舍,担心着舒姝的安危,他根本不欲同身后之人多做纠缠,直接加快了速度向前掠去。
但身后之人如跗骨之蛆,紧紧的咬在他身后,怎么都甩不掉,薛崖心里的暴躁根本控制不住。
他眼神低沉,既然甩不掉,那就杀了。
薛崖停住脚步转身望向来人,又是孟吾。
“孟掌门还有何事?”
孟吾嘴角勾起个诡异的笑来,眼神彻底变成了血红色,嘴唇微启,慢慢吐出了两个字:“杀你。”
下一秒,孟吾就提剑朝薛崖刺杀过去。
薛崖哪里能想到孟吾竟然会想杀他,但他也不是站着挨打的人。
右手宝剑在握,手腕一转,剑身映出冷冷的月光,杀气凛然。
“不自量力。”
剑影闪动间一阵破人的威压席卷而去,伴随着强劲的剑气同变换莫测的万千剑影,显然薛崖一出手就是足足的杀招。
孟吾却站在那里,不躲不闪,他脖子诡异的扭动着,提着一把剑站在那里。
待薛崖那招即将击中他之时,他突然动了,战意瞬间上涌以排山倒海之势将推至跟前的大招击碎。
薛崖眼中惊疑不断,孟吾什么时候有这等修为了?他这才定睛仔细看去。当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孟吾,你竟然修习邪功?”他那血红的双眼,分明是入了邪的标志。
孟吾舔了舔嘴唇,不甚在意的说:“邪功又如何,能杀了你就好。”
“你我近日无怨、往日无仇,更是多年同门,你为何要杀我?”薛崖本欲同他速战速决,但看这情形却是不能了。
孟吾修习邪功,短时间内修为增强至了大乘期修为,而他本就受伤在身,还受了一顿门规惩戒,实力大损,若是短时间解决不掉孟吾,他的身体根本就耗不下去。
“近日无怨、往日无仇?”孟吾哈哈大笑:“薛崖啊薛崖,我孟吾同你的仇可大了去了。”
“当年本来我都快被掌门收为徒弟了,却因为你的出现,他转而选了你。我呢?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走到掌门的身边。你说我恨不恨你?”
“我天赋过人,一众师兄弟堪称魁首,但只要你出现,他们就一窝蜂奔涌到你身边,我呢?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众人追捧。”
“我小妹喜欢你,为你肝肠寸断、相思成疾。你却视若无睹将她一片真心弃如敝屣。”
“你不愿做掌门,我却为了掌门之位汲汲营营、苦心算计多年。最后呢?捡了个你不要的破烂。”
“薛崖,我同你往日多仇,近日多怨。我孟吾,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薛崖皱眉,孟吾竟然是因为这些他根本没看在眼里的事,要杀了他?
“当年你虽未能拜掌门为师,但你师傅木询长老也是当世一大奇才,现在更是渡劫期的顶尖修士,哪里又委屈你了?”
孟吾喉头一梗,薛崖说的是没错,可
“你天赋过人,可我天赋更佳,师兄弟门自然喜欢追捧强者,这又有何错?你想拜掌门为师,不也是追慕强者的思想作祟。”
说得也没错,他也是这样,可是
“还有你小妹孟梨。我从头到尾都未曾喜欢她,难道不应该干脆拒绝?依你所言是应该给个回应,将她吊着?”
那怎么可以,渣男啊,当然是当机立断态度坚决的拒绝啊。不对
“至于掌门之位,你若觉得那是个垃圾,你大可以又丢给别人,呵,不还是欣欣然的坐下去了。”
“孟吾,你最该恨的不是我,是你自己的无能。”
一番话反驳下来,孟吾整个人都呆在当场,我,他,好像有点道理。
不不不,都是薛崖的错,是他的错,他该死。
孟吾面目狰狞的大声吼道:“休要多言,受死吧。”
气怒之下,孟吾竟全然癫狂,丝毫不复方才神智清醒的模样。
面对这般毫无理智又实力剧增的对手,薛崖将手中的剑柄握得更紧了。
“玄冰斩!!!”他一动手就是杀招,时间耗不起,他的身体耗不起,必须速战速决。
谁想那孟吾竟直直冲击过来,硬挨下那一剑。狂暴的状态让他丧失了基本的痛觉,完全变成了只知砍杀的工具。
孟吾用身体硬抗下薛崖的攻击,当即吐出一口血来,但他手上的剑也毫不停顿的插入了薛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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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他忍不住一声轻呼,这邪功当真邪门,竟然裹挟在剑尖之上闯入了他的体内,不过片刻就以他伤口未中心向着体内不断扩散。
薛崖凌空一脚将孟吾踢开,那插入他肩膀的剑也随之拔出。他立即调动灵力去绞杀那极具破坏力的邪功。
这一幕竟同他与席洲拼斗时如此高度的相似。只是此时被内伤的变成了他自己。
孟吾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杀,杀,杀了他。
他提剑不断的挥砍,一重又一重,竟在这雪地之上将那千山绝使出了极致。若是不看他目前的状态,怕是教他这招的木询都要夸他一句了得。
一时之间风雪大作,剑气裹挟着沉沉积雪向薛崖席卷而去。孟吾手上不停,一剑累一剑,攻势越加凶猛。
薛崖咬牙坚持,手中的剑挥舞不断,甚至使出了被截杀之时学到的那招九剑归一。横劈竖挑,整整九剑合而为一,九九归一。带着势不可挡的威力冲击而去。
两相碰撞之下,二人都被齐齐推开数百米。
薛崖捏着剑柄的手轻微的颤动,一丝鲜血从掌心流出,顺着剑身直流而下。
他的身体撑不住了,同席洲交手后本就两败俱伤,若不是当时席洲及时罢手,他迟早会同席洲同归于尽。后来又受那怪鱼报复一击,再因有当晚退门之事受了门规惩戒。
薛崖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撑不久了。
他眼中寒气蔓延,若非他本就有伤在身,又怎会被孟吾逼到如此境地。
这孟吾,别的不行,趁火打劫倒是做的挺溜。
他虽不怕孟吾,但在战力大打折扣之际,也只好且战且退。
可孟吾又哪里会轻易放过他,虽然没了意识,但击杀的对象意图退却,他猎杀者的本能告诉他不能让他跑。
身体本能做出反应,他几乎将体内的灵力全部抽调一空,只为了将薛崖留在当场。
薛崖奋力抵抗,可这身体实在不争气,最后仍然抗不过孟吾的全力一击,无力倒地。那柄沾满他鲜血的宝剑也掉落一旁,被大雪渐渐掩埋。
孟吾拖着沾满鲜血的宝剑一步一步走过来,一步又一步,那踏在雪地上的脚步声在薛崖听来更像是夺命鬼差的勾魂铃响起。
他举起剑来,月光下的长剑寒气凛然。
薛崖昏迷前还在想,死便死吧,左右求饶都是没用的。
“大哥。”一声凄厉的吼叫穿破长空传入孟吾耳中。
孟吾突然停下动作,眼中的血红渐渐褪去。
“小妹。”
他转身望去,孟梨正朝着这处疾驰而来。眨眼间,在他眼前站定。
“大哥,收手吧,掌门之位是你的了,已经是你的了,你还要怎样啊。”说话间,娇俏的美人已是泪流满面,几欲崩溃。
孟吾放下剑来,想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可伸到一半看见手上刺目的鲜血又顿在半空中。
他的手好脏啊,不能弄脏了小妹的脸。
孟吾不语,转过身,提起剑又要杀了薛崖。
孟梨一个纵身挡在薛崖跟前,泪眼婆娑,眼带祈求。
“大哥,不要。”她用力的摇头,伸手去抓他握剑的手。
她一点、一点擦去大哥手上的鲜血,温柔而细致。
“大哥。”不过才道出两字,孟梨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这样啊。我的大哥怎么会变成这样啊,勾结邪修,修炼邪功,得了掌门之位还要趁虚而入杀了薛崖。她该怎么办啊。
“滴答……”孟吾感觉到什么热热的东西滴落在他的掌心,低头看去,竟是小妹低头垂泪。
突然心中一阵绞疼:“小妹,莫哭。”他将孟梨揽入怀中,温柔的轻拍她的背部。
“莫哭,我都听你的。”
他声音低沉而温柔,就如幼时哄她入睡一般。
你说不杀,便不杀。